第七章 無名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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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外山林間風吹急勁,上官芸的衣衫給吹得獵獵作響,一把秀發亦飛揚在急風中。

     這裡距離莊院已經有半時,她是追蹤一個人到來。

     昨夜她睡得也不大好,琴聲傳來的時候,她已經醒來有半個時辰。

     聽到了琴聲,她當然知道是外祖父在彈琴,也知道外祖父的心情非常惡劣。

     她随即走出房間,向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盤算,如何開解外祖父。

     才走出院子,她就看見一個人如飛掠上牆頭。

     那個人一身白衣,與那道雪白的牆壁簡直就像是混成一體,身形輕捷,起落無聲,掠上了牆頭,才發出“铮铮铮”的連串輕響。

     那是發自他腰間的長劍上。

     劍是鍊子劍,相連阒一條鍊子,那條鍊子與劍鞘相碰,便發出铮铮的聲響來。

     上官芸也就是因為聽到了這铮铮聲響,向那邊望去,發現了那個白衣人。

     她雖然看不見那個人的真面目,從那個人的身形卻已經看得出并不是杜家莊的人。

     然後她就想到了“壁虎”。

     根據沈勝衣與上官無忌得到的資料,那個壁虎豈非就是身穿白衣用一支鍊子劍! 壁虎大清早偷進莊來,到底有甚麼目的? 這個念頭一起,上官芸不禁由心寒出來。

     無論壁虎有甚麼目的,他現在離開,目的當然就已經達到的了。

     那刹那之間,那個白衣人已然翻過牆頭。

     上官芸身形立起,疾追了過去,她的一雙手已經握在那雙短劍的柄上,可是到她掠上了牆頭,卻又打消了那個迫上前去,将壁虎截下,拼一個死活的念頭。

     她并不是怕死,隻是不想無謂犧牲。

     雖然她并不知道壁虎的武功有多高,但卻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她所能夠應付得來。

     好像她這樣一個完全沒有江湖經驗,臨敵經驗的女孩子,在壁虎這種老江湖,殺人老手面前,就算是武功相當,結果也必定倒在壁虎劍下。

     而壁虎既然已經離莊,即使她縱聲大叫,沈勝衣他們早能夠迅速趕到來,以壁虎的輕功,必定又已經逃去無蹤。

     現在壁虎顯然是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她若是暗中追從,說不定可以找到壁虎的巢穴,到時再回莊通知她的外祖父,一齊去找壁虎算賬,豈非就更好? 她心念再轉,打定丁主意,悄然掠上了牆頭。

     壁虎已經在牆外較大的草坪上。

     上官芸仍然待他再走前數丈,才翻過牆頭,藉着樹木的掩護,跟從迫前去。

     那個白衣人事實就是壁虎,對于杜家莊的環境他絕對無疑,清楚得很。

     也所以他進出如此輕松,簡直就沒有杜樂天等人的存在一樣。

     他面上并無任何表情,在清晨看來面色更加蒼白,一絲血色也沒有,他的手也是,渾身的血液彷佛早已抽幹。

     在未離開杜家莊時,他的身形靈活迅速之極,到掠出了杜家莊的牆外,才慢了下來,但舉止卻反而更顯得輕松,就像是剛放下了升斤大石在樣。

     一路上他都沒有回頭,顯然并沒有發現上官芸的追蹤。

     離莊半裡,他的腳步開始慢下來,卻沒有停下,繼續前行,走進了一個雜木林子内。

     在林中轉了一個彎,就轉進了一條路。

     那絕無疑問,是一條人工開出來的路,隻是路面上野草叢生,也不知多久沒有整理。

     壁虎走在路當中,也就沿着那條路向前走去。

     上官芸卻不敢走在路上,隻是在路邊的樹木之間穿插,藉着樹木析掩,遠遠的跟在壁虎後面。

     前行約莫七八丈,道路左折,壁虎很自然的轉進去,速度沒有變。

     上官芸也保持原來的速度,一步一步追前去。

     轉過了那個彎,她突然看見了一幢莊院。

     那幢莊院當然原就在那裡,并不是突然天外飛來,上官芸所以覺得突然,隻因為,她怎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突然會建有一幢莊院。

     她也從來沒有聽到外祖父提及。

     難道外祖父也不知道? 上官芸實在奇怪。

     那幢莊院看來還相當完整,牆内高樓重疊,應該還是一戶大戶人家的莊院。

     這裡距離杜家莊其實并不遠,杜家莊的人竟然沒有一個知道,那實在說不過去。

     難道那幢莊院在杜家建成之前便已經空置,沒有人居住來往? 上官芸疑念重重,因為突然看見了那幢莊院,幾乎已忘記了壁虎的存在。

     壁虎亦已經不在路上。

     那裡去了?莫非走了進莊院去了,那幢莊院莫非就是他的巢穴? 莊院的門戶半開,上官芸的懷疑倒也并不是沒有可能,也就在這個時候,“砰”一聲,那道門戶已關上。

     上官芸更加肯定,身形迅速地向前移動,但仍然沒有走出林外。

     她無疑是一個很小心的女孩子。

     已知道壁虎藏身的地方,她仍然要上前去,隻是想弄清楚那到底是誰人的莊院。

     滴水飛檐下有一面橫匾,那之上卻空白一片,一個字也沒有。

     “奇怪”上官芸半身從樹後探出,距離莊院大門不過三丈,看得實在很清楚,那的确是一面沒有字的橫匾。

     正當此際,一個聲音突然從她後面傳來:“很奇怪是不是?” 陰森的語聲,上官芸入耳生寒,那刹那有如置身冰窖之中。

     她吃驚地回頭,立時就看見了一個人,幽靈般站在她身後不到一丈的兩株樹間。

     那也正就是她追蹤的那個白衣人。

     壁虎! “你”上官芸一個“你”字出口,雙劍已在手。

     壁虎冷冷地盯着她,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一個人跟蹤我到這裡。

    ” 上官芸雙劍在手,一顆心也定下來,輕叱道:“你是什麼人?” 壁虎反問道:“你說呢?” 上官芸脫口道:“壁虎” 壁虎怪笑道:“你看我像不像條壁虎?” 他的笑容與語氣同樣怪異,上官芸隻聽得毛骨悚然,曆聲道:“你真的就是那個壁虎?” 壁虎點頭,道:“不錯!” 上官芸再問道:“就是你殺死我大哥?” 壁虎道:“還有你二哥,你三姐。

    ” 上官芸晴天霹靂,面色大變,追問道:“你說什麼?” 壁虎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 上官芸仍然有些不相信地道:“我二哥三姐都給你殺了?” 壁虎道:“那是我離開杜家莊之前的事情,你以為我進去杜家莊不殺人幹什麼?” 上官芸顫聲道:“你說的都是事實?”她所以還要這樣問,當然就是仍抱着一線的希望。

     壁虎大笑,道:“為什麼我要欺騙你?” 上官芸面色慘變,道:“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了楚碧桐?” 壁虎道:“楚碧桐是我的結拜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

    ” 上官芸道:“他卻是一個大壞人,該死的大壞人。

    ” 壁虎感覺很有趣地望着上官芸,道:“難道你還不和道我也是那種人?” 上官芸怔在那裡。

     壁虎接說道:“在你眼中的壞事,在我們眼中卻是好事。

    ” 上官芸冷笑道;“你們這種壞人也講義氣?” 壁虎道:“有時也講的。

    ” 上官芸道:“殺了那麼多人你還不滿足?” 壁虎道:“那才是開始。

    ” 上官芸盯着壁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壁虎笑接道:“有關我這個人的傳說,相信你也已聽過不少。

    ” 上官芸冷笑,道:“那當然都是真的了。

    ” 壁虎道:“有些是的,譬如說,我要殺一個人絕不會就隻是殺一個作罷。

    ” 他笑笑接道:“特别是,如果那個人武功在我之上,絕非在正常情形之下,我所能夠殺得的。

    ” “那你會怎樣?” “先從他的家人殺起,到他的精神接近崩潰的時候,才給他緻命的一擊。

    ” “你好狠!”上官芸咬牙切齒。

     壁虎道:“你知道這本是以什麼為生?” “殺人為生。

    ” “不錯,做那種工作的人一定要心狠手辣,不擇手段,否則隻怕連一天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