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雷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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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衣打了一個招呼,轉對杜樂天道:“爹,九娘呢?” 杜樂天道:“她去了找雄兒。

    ” 上官無忌一驚,道:“雄兒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杜樂天道:“隻怕沒有,鳳兒卻怕已出事了。

    ” 上官無忌面色又一變。

     杜樂天接問道:“你這樣緊張走到來,什麼事情?” 上官無忌道:“方才我聽得九娘連聲尖嘯,趕到去一看,院中沒有人,卻在院外花木叢中發現了一具屍體。

    ” 杜樂天道:“一個仆人的屍體。

    ” 上官無忌一怔,道:“爹已經知道了?” 杜樂天道:“是九娘說的,她是因為發現鳳兒不見了才發現那具屍體。

    ” 上官無忌道:“人隻怕又是壁虎殺的。

    ” 杜樂天道:“從咽喉的劍傷判斷?” 上官無忌點頭。

     杜樂天接道:“九娘懷疑鳳兒是被壁虎擄去,殺那個仆人滅口!” 上官無忌面色大變,道:“壁虎” 杜樂天道:“這種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上官無忌着急道:“那我們……” 杜樂天道:“正準備四面找尋,無忌,你就往北面找!” 上官無忌道:“好!” 杜樂天目光一掃,道:“若是有什麼發現,縱聲長嘯,其他人立即前往救助!走!? 一聲“走”,他身形先自射出,其他三人的身形同時展開! 四個人四個方向,就像是旗火煙花一樣四散! 杜家莊到處花木扶疏,西面也一樣。

     沈勝衣藝高人膽大,飛梭般在花木叢中穿插,迅速向西面走過去。

     一路上并無任何發現,遇上了兩個正在打掃地方的仆人,一問之下,也是沒有見過有可疑的人走經,亦不見上官鳳。

     前行百丈,穿過兩道回廊,一道月洞門,遙見一道高牆擋在前面。

     高牆内竹影婆娑,一陣檀香的飛味順風吹來。

     沈勝衣沿着高牆左行三丈,來到了一道月洞門的前面。

     門戶大開,上面一塊橫匾,刻着“杜家祖祠”四字。

     沈勝衣稍為沉吟,仍舉步進去。

     祖祠也許是杜家莊的禁地,但事情至此,已沒有他顧忌的餘地。

     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成為壁虎的暫時藏身地方,而地亦深信,縱然私闖禁地,杜樂天也不會怪罪下來。

     一陣風吹過,竹濤聲四起。

     風中欠來了檀香的氣味,沈勝衣向來并不喜歡檀香的氣味,可是現在他卻突然停下了身形,深深的吸了一口。

     隻因為檀香的氣味中彷佛是夾雜着什麼氣味。

     是血腥氣味! 沈勝衣終于嗅出,身形立時又展開,如離弦箭矢,從竹樹夾着的小徑疾向前射去! 三個起落,來到祠堂之前。

     杜家莊祠堂也是非凡,幽靜中滞着壯嚴,所有地方都打掃得很幹淨。

     祠堂的大門亦沒有關閉,越接近檀香的氣味亦越濃郁。

     血腥味也更濃郁了。

     沈勝衣左手按劍,雖未拔出鞘,已随時準備出鞘,身形“之”字形,一連三變,掠上石階,左邊門側一閃,右邊門側一避,大喝一聲,當中沖入! 并沒有任何的襲擊! 身形淩空未落,他已經看見了一具屍體。

     那具屍視頭向下,伏身血泊,一身藍布長衫,頭發蒼白,是一個老婦人。

     沈勝衣在屍體前停下,目光再一轉,已能夠看出那個老婦人的身份。

     那個老婦人左手握着一串木珠,右手一串檀香散落在周圍,應該就是負責打理這祠堂來上香的老婢女。

     檀香已燃着不少仍然在燃燒,香煙缭繞,氤氲祠堂之内。

     沈勝衣身形再繞着那個老婦人一轉,周圍都沒有發覺有人藏着。

     他身形再停下,立即伸手翻轉了那個老婦人的屍體。

     隻見那個老婦人的眉心,咽喉,心胸都多了一個血洞,鮮血仍然在進流。

     那三個傷口與上官高,與小酒家之内狄剛等人身上的完全一樣。

     殺他們的人是壁虎,用的是一支四尺長,相連着鍊子,薄而狹的劍! 殺這個老婦人的難道又是壁虎?” 難道壁虎一直就藏在這兒,被這個老婦人無意中發現,要殺她滅口? 沈勝衣心念一動再動,長身,劍眉深鎖在一起。

     祠堂左一面窗戶大開,風從窗外吹進來,吹起了沈勝衣的衣袂。

     風中竟又似夾着血腥氣味。

     沈勝衣卻感覺這血腥氣味并不是從窗外吹來。

     昨夜雖然無雨,窗戶亦應關上,何以大開? 難道片刻之前壁虎仍然在祠内,發覺我進來,從窗外走了? 他躲在祠内到底幹什麼? 沈勝衣心念轉動,目光亦轉動,在他的前面,有兩重紗帳,都已垂下來。

     祠堂的紗帳一般都是懸起來,這個卻是例外,莫非内中另有蹊跷? 紗帳在風中波浪般起伏,小心望去,隐約可以看見一個巨人端坐其中。

     那毫無疑問,隻是一個像。

     也許是什麼神祗,也許是杜家祖先的刻像,的塑像。

     沈勝衣打量了一會,終于拂袖,“呼”的一聲,紗帳被拂得疾揚了起來,挂在鈎上。

     紗帳後的東西立時都畢露無遺。

     對門是一座神壇,供奉着一個巨大的紫檀像。

     刻的是一個老年人。

     那個老年人一手捋須,一手仗劍,仰天作長嘯之狀,威武之極! 刻工精細,神态活現,若不是色澤有異,高度又非常,驟看下,不難就以為那是一個活人! 沈勝衣一眼看清楚,立即就變了面色,變得很難看。

     他并不認識那個老人,令他變色的也不是那個老人的相貌。

     隻是那個老人所仗的長劍! 劍長逾七尺,雖然這樣長,與像本身卻正合比例,一些也不覺特别。

     整支劍一樣是紫檀木雕就,雖然是木劍,看來仍然覺鋒利。

     好像這樣的一支劍,當然哧不倒沈勝衣。

     當年十三殺手之中的高歡,劍長六尺,殺人于丈外,沈勝衣在劍下險死還生,仍然不懼。

     而最後,高歡還是倒在他劍下! 真的劍他都不怕,何況是木像手中木劍! 令他吃驚的,其實是木劍上穿着一個人! 上官鳳! 劍從上官鳳的前胸刺入,後背穿出,入肉三尺! 劍指天,上官鳳的身子也就被挂在半空! 不是上官鳳的木像,是有血有肉的真人! 血彷佛仍然在奔流,順着劍身流過劍柄,流入木像的掌心,再順着手臂,流入木像的衣袖之内! 血鮮紅,獨目驚心,沈勝衣亦被驚倒。

     上官鳳的眼睜大,充滿了恐懼,也充滿痛苦,櫻唇仍張開,已一絲血色也都沒有! 一劍穿心,上官鳳那刹那的痛苦沈勝衣不難想像。

     他也是老江湖的了,可是又曾見過這麼慘厲的景象。

     一望之下,他大驚失色,又好像聽到了上官鳳撕心裂肺的那一聲慘叫。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如夢初覺,身形“霍”地猛倒翻,落在祠堂外,仰天發出了一聲長嘯! 驚天動地的長嘯? 風急吹,竹濤一陣又一陣。

     衣袂聲響,杜樂天人如天馬行空,橫跨過竹梢,飛落在祠堂之前! 他随即奔馬一樣奔上石階,一面大呼道:“沈兄弟,你可是在内?” 沈勝衣這時候又已回到木像前,聽得叫,應道,“在這裡!” 杜樂天腳步不停,一面追問道:“鳳兒呢?可是也在内?” 沈勝衣沒有回答。

     杜樂天語聲未落人經已奔進,在門外,他已經嗅到血腥味,神色不覺緊張起來。

     入門第一眼他就看見那個老婦人的屍體,面龐一沉,道:“壁虎!又是壁虎!李大媽不過是一個婢仆,這把年紀,為什麼連她也不肯放過?” 他又細看了李大媽的屍體一遍,才問道;“沈兄弟,鳳兒?又是在那裡?” 沈勝衣手指那個木像,他的手才擡起來,杜樂天已看到上官鳳穿在木像那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