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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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輕淼看着站在離電梯口最近地方的陳列，心中不無郁悶。或許真的是他們老陳家的遺傳基因強大吧，不然為什麼養出來的兩個兒子都是這樣的出類拔萃。
鮮少有完全找不着勇氣的時候，顧輕淼微垂着頭站在電梯最裡面的位置，兩隻眼睛好像無所擱置似的緊緊盯着電梯裡面不停變換着的樓層數字。
“顧小姐，據說L市的空氣質量在全國範圍内來說都是首屈一指，你在W市生活數年，這裡數你最有發言權，究竟是不是呢？”陳列從模模糊糊的電梯内壁金屬層上看着身後角落裡的那個愈加成熟明媚的女人，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
曾經的無所忌憚，現在連她也做不到了吧。
“呃？”顧輕淼擡頭，眼裡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後眼底有光在緩緩熄滅。“嗯，W市空氣真的很好，毫不誇張的說，是真正的風吹草地見牛羊。”
她朗聲說着，聲音裡面有故作的愉悅。
“是嗎？”不是不相信的，陳列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一問，大概因為心底實在有太多的為什麼想問了。當年她的離開，對他家從來淡定沉着的大哥簡直就是當頭棒喝，是從來沒有過的挫敗。
如今呢，這個會低着頭心懷忐忑同他說話的人，不知道自己哥哥看見她會是什麼樣的感覺。變了，真的變了，再不是那個滿身明媚的女孩了，她學會了收斂，收起了無所顧忌的張揚，終于還是沾染了世故的煙火氣。
物是人非。記憶裡那個總是笑得張揚肆意、幸福得人盡皆知、驕傲得隻認天下第一的小女人今時今日也開始了牽強笑着，可是這樣的表情在她的臉上怎麼看怎麼違和。
不是不恨她的，隻是有些事有些話實在不該由他來說。
“這幾年……還好嗎？”
“還不錯吧。”顧輕淼回答。“國外呆了兩年，回國後一直各地亂跑，也就是在Y市呆得能久一點、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拘束。”
陳列呵呵笑出聲，言語裡不無譏諷。“也是，若不是你勉為其難為了我哥，當年大學你萬萬也不會選擇留在D大，畢竟X市以外你有更好的選擇，而且你從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這是你的習慣，從不願放棄或改變的習慣。”
顧輕淼心中一頓。
陳列好似發洩一般又道：“那麼，既然已經陪了兩年，為什麼就不能繼續陪下去？”
沉默半響，才道：“你該知道，當年那時候，我離開不是更好嗎？”
低沉且急促的喘息聲在電梯間裡清晰存在着。
“顧輕淼，不負責任道你這個程度還真是讓我歎為觀止。我知道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告訴我，你連個死心的理由都不給他就不吭不哈死活要走，到底是計劃着就此遠走高飛還是圖謀着有一個他在這裡像傻子一樣等着你回頭！”好在電梯裡面隻有他們三個人，陳列回過身來死死瞪着那個已經快要蜷縮進角落裡的人。
這樣咄咄逼人的陳列室梁芸荟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而這樣怯弱畏縮的顧輕淼也是她從不曾熟悉的。
顧輕淼擡起頭，嘴角蠕動卻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辯駁。她扪心自問，或許她就是自離去那一天起就預料到她如今的百感糾結，或許她真的在留給陳述一個蒼白背影的同時也期待着他能繼續為她駐守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