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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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西風落葉,晚日蔥茏。

     司馬怒悍然立在樹下,衣角頭巾在急風中獵獵飛舞,驟看來,像要随風飛去。

     山坡上隻有那一株樹,周圍亦隻有他一個人。

     風吹蕭索。

     天地蒼涼? 而人更顯得孤獨了。

     七丈外徘徊着一匹馬。

     那匹馬渾身赤紅,一根雜毛也沒有,無疑是一匹駿馬,現在卻顯得疲乏之極。

     馬身汗水淋漓,映着夕陽閃閃生輝,滿口白沫,忽然仰首,一聲悲嘶。

     司馬怒應聲回首,濃眉一皺,又别過頭去。

     那匹馬是他的坐騎。

     他飛馬奔來,一下馬,就将馬逐走,可是那匹馬奔出下過十丈便停下,徘徊不去,彷佛不忍主人獨自在這裡等待死神的降臨。

     司馬怒沒有理會,一直到現在,悲嘶聲入耳,才回頭望上一眼。

     也隻是一眼。

     因為他實在不想分心。

     “快刀”司馬怒縱橫江湖已經十年,從來未逢敵手。

     大盜“追風劍”獨孤雁一劍追風,以劍法之快名震兩河,但在他面前,隻刺出三劍,便被他一刀砍下頭顱。

     兩河的江湖朋友不少都認為他那把快刀已經天下無敵。

     每聽到這種話,司馬怒都隻是淡然一笑。

     别人也許不知道他的刀有多快,他卻是知道的。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那把快刀絕不是天下無敵,十年來未逢敵手,隻不過因為未嘗與一個真正的高手交鋒。

     這未嘗不是一種幸運。

     現在這種幸運相信已到了盡頭。

     司馬怒有這種感覺。

     十年縱橫江湖,他雖然未曾與真正的高手交手,卻見過真正的高手出手,深深感覺到這種高手的厲害,的确可怕! 在兩河地面,這種高手他知道的已經有四人。

     杜雷雙斧開山! 丁鶴一劍勾魂! 蕭立三槍追命! 龍飛一劍九飛環,出身才不過三年,聲名已淩駕前三人之上。

     别人也許清楚,司馬怒并不清楚龍飛的武功怎樣。

     但對于社雷,他卻是清楚得很。

     因為他認識杜雷已經八年。

     杜雷雙斧飛舞,風雲變色,脫手飛斧,取人頭于十丈之内,易如拾芥。

     司馬怒三次目睹杜雷飛斧殺人,對于社雷的手相當清楚,但仍然隻有四成把握接着杜雷的飛斧一擊。

     杜雷卻已在三個月之前,伏屍龍飛的劍之下。

     所以對于應付龍飛的一劍九飛環,司馬怒實在連一分把握也沒有。

     可是他仍然約龍飛到來這個斷腸坡決一死戰! 杜雷是他的結拜兄弟。

     杜雷舉目無親,也就隻有他這一個結拜兄弟。

     山坡本來無名,十二年前,“刀魔”諸萬鈞,與“劍神”公孫向決戰于山坡之上,劍折刀斷,肝腸寸斷,才名斷腸坡。

     司馬怒約戰龍飛選擇這個地方,并不是全無原因。

     當年的一戰,刀既斷,劍亦折,人同歸于盡。

     今日的一戰又如何? 當年的一戰相約在黃昏,今日的一戰,司馬怒也是訂在黃昏。

     現在已經是黃昏。

     龍飛人何在? 西風吹冷不知衣。

     一支烏鴉逆風飛來,“啞”一聲,便要在司馬怒頭上飛過。

     古老相傳烏鴉乃是不祥之鳥,鴉啼更是不祥之兆。

     司馬怒濃眉一剔,三尺七寸的長刀突然出鞘! 刀光一閃,烏鴉飛過,飛前一丈,倏的血雨飛激,齊中分成兩片! 好快的一刀! 血雨未下,刀已入鞘。

     一陣急激的馬蹄聲即時順風吹至。

     司馬怒放目望去,山道那邊,一騎正迅速奔來。

     白馬錦衣! 白馬箭矢一樣直沖上山坡,“希聿聿”一面長嘶,在司馬怒身前三丈停下來。

     鞍上錦衣人旋即落地。

     二十四五年紀,七尺長短身材,劍眉星目,直鼻圓腰,風流倜傥,意氣騰骧。

     在他的左腰,斜挂着一支長劍。

     劍雖然是殺人的利器,他配來,卻絲毫也沒有給人可怕的感覺。

     他給人的感覺,也本來就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

     在他的面上,總帶着三分笑容。

     發怒的時候當然是例外。

     他發怒的時候卻并不多。

     到目前為止,他隻是發怒過七次,那七次之中,他卻殺了二十八個人。

     不是一次四個,七次二十八個。

     最多的一次,他一口氣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