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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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康權還沒有睡醒來,家裡的電話就響了。

    他眯眯瞪瞪接起一聽,父親沙啞而又蒼老的聲音,急急地說家裡出事了,要兒子趕緊過去一趟。

    康權一急,問是啥事?父親那邊突然把聲音壓小了,說你媽把房子淹了,滿家的水,都流到院子裡了,連鄰居家都滲了過去。

     陶玉和女兒都被驚醒了,一個煩躁的直嘟囔,一個挺不高興地拉下了臉。

    康權沒去理娘倆個,隻是簡單說了一下父親的話,匆匆忙忙穿了衣服,連頭臉也沒洗,下樓騎了自行車就跑。

     回到父母家,在院子的巷道口子上,康權見兩個老年人正在往裡邊瞅着,指指點點。

    到了巷道裡,自家院門大開,鄰居男人和女人一個抱了膀子,一個橫眉冷目,正在訓斥着父親。

    康權心裡一冷,把自行車往一邊立了,走了兩步後又回頭上了鎖。

    他的出現,讓那兩個老年人止了指點,也讓鄰居兩口子禁了聲音。

     康權走到了自家院門口,映入眼簾的是一院子浮着雜草和髒物的水,連那兩棵果樹下的泥土地也淹沒了。

    院裡的水是從門道裡流出來的,家門敞開着,父親正挽着褲褪,手裡拿着一個洗臉盆,把屋裡的水往院外一盆盆的豁着。

    西邊的院牆上,另一家平常相處很不錯的鄰居老兩口,正爬在上面質問父親,說把房子基地都泡軟了,還說他們家院裡也有水了。

     康權沒有理會外人,穿着皮鞋趟過了院子裡的水,到了家門口時,順手把外套搭在果樹枝上。

    他大聲問說:“爸,你把水龍頭關了嗎?”父親有點疲憊,負罪般回了句:“關了。

    ”康權說:“我媽呢?”父親把頭歪了一下,用嘴角努了努沒敢出聲,隻是示意兒子往屋裡看。

    康權走到父親身邊,往裡掃了一眼,什麼也沒看見,說:“爸,這水冰得很,你不要豁了,先尋一雙幹鞋子,到外邊去,給康梅打個電話,讓她也回來。

    ”老爸帶着哭腔說:“不豁咋行啊,這滿屋子的水。

    ” 康權不容分說,把父親一膀子背到了院門外。

    再趟過了足有半尺深的冷水,回到屋子裡,這才看見母親穿着平時的衣裳,倒頭睡在那張老舊的大木床上,一動不動,好象還打着呼噜聲。

     康權傷情地叫了聲:“媽,你是真睡着呢?還是假睡着呢?”母親翻了個身,仰面朝上,非常反感地回說:“叫魂呢。

    我活着呢。

    ”康權心裡一慰,說:“媽,家裡水都汪成這樣了,你咋還能睡的住呢?”母親不睬,又翻身向裡睡了。

    康權繞到床的另一邊,拉了母親一把說:“媽你起來,我把你背出去,然後我再豁家裡的水。

    沒事的,隻是水管道漏了。

    ”母親自知犯了錯誤,偷偷的把眼睛觑了一下兒子,孩童一般說:“我不出去,我還要睡覺呢。

    ” 康權心裡雖然有氣,但已不似剛才那般急了。

    事以至此,他沒有勉強母親,自己到幾個房間裡走了一下,看見水淹的并不嚴重,便想着用臉盆和簸箕、拖布,先把屋裡的水清到戶外去。

    他同時又想好了,戶外的水應該讓父親找一把鍬頭,從大門洞口底下,把那條排雨水的小溝弄開了,讓往巷道裡流去。

     半個多小時後,康梅和妹夫一起趕了過來,三個人齊心協力,先從屋内,後到院内,把汪着的水全都清理出去了。

    父親由于受冷又生着氣,臉色鐵青,一邊幫着兒女做事,一邊在大門口給路過的鄰居解釋着原因,說是自己忘關水龍頭了,一晚上就淹成了這樣。

     母親不知何時下了地,穿着一雙水濕的拖鞋,四處找尋家裡的那隻四眼小哈巴狗。

    康權早看見了小狗的藏身之地,隻是不說,看着母親神情怪怪腳步拖踏的樣子。

    鄰居的男人過來了,叫康權過自己家裡,說有事要商量。

    康權應了一聲,隻管把家裡被泡濕的衣物和小件家具都搬到了戶外,有的諒在了高處,有的諒在了院子裡,等着晴朗的一天裡,陽光把它們全都能曬幹。

     康權先到西邊鄰居家中,看了看院子裡影響不大,有一處牆縫有水流了過來,就近滲到了地下去了。

    再到屋裡看了,發現隻是隔壁的牆根受了潮,裝飾的牆圍子有點變色。

    他解釋了一下家裡水災的成因,也說是父親忘了關水龍頭了。

    鄰居老倆口挺大肚的,說了幾句以後可得小心便不計較了。

    康權再到東邊的鄰居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