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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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讓我跟她結婚,我偏不跟她結婚,看你怎麼辦。

    誰料,小木這次沒“擰筋”,說,她已經答應了,我們正商量什麼時間去領證。

     小木父母傻眼了,相互對望一下,心想,咦,小木這回怎麼沒“擰筋”?小木母親試探一下,對小木說,小木,結婚是件大事,不能魯莽,你要想清楚。

    小木說,我早就想清楚了,最近就去領證。

    小木父親一拍大腿,說,不行,我不準你跟她結婚。

    小木說,你不是答應了嗎?小木父親說,我答應的不算。

    小木頂一句,那你不答應的就算了? 小木父親被頂的臉通紅,這個那個的說不出話來了,最後來一句,總之,我說不行就不行。

    小木終于“擰筋”了,說,你說不行,這婚還非結不可了。

    父子倆說着說着,撸起袖子,攥起拳頭,要幹起來了。

    小木母親看事态要擴大,趕緊插在兩人中間,把兩人隔開,小木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小木父親說,這小子,該“擰筋”時沒“擰筋”,不該“擰筋”時倒“擰筋”了,不管他,從今往後,等于沒這個兒子。

     兩周後,小木跟肖麗去縣民政局領了結婚證,兩人成了合法夫妻。

    在農村,領結婚證不算結婚,隻有置辦酒席,舉行儀式才算結婚。

    領完證,小木央求曹廠長找小木父母說說情,在家舉行個儀式。

    小木對儀式不儀式不在乎,肖麗開始也不在乎,可肖麗的叔叔在乎,叔叔一在乎,肖麗也在乎了,沒有儀式,婚結的不清不白,讓人笑話。

    肖麗在乎,小木也不得不跟着在乎。

    小木就是為了肖麗才托曹廠長去跟父母講情。

     曹廠長拗不過小木,硬着頭皮去了小木家,把來意一說,小木父親一拍大腿,說,小曹,這是我們的家事,你要還認我這個師傅,就别來摻和這事。

    說得曹廠長臉一陣紅一陣白。

    當初,小木找曹廠長來說,就是覺得曹廠長面子大,曹廠長也自覺面子大,覺得他若去說,怎麼也給個面子。

    孰料讓小木父親幾句話弄得曹廠長一點面子也沒了,心裡後悔,不該攬這事,又有些生氣,覺得自己在這塊地界上怎麼着也算個人物,你再是師傅,多少也給自己點面子吧,話又說回來,你這師傅也不過那麼回事嘛,說你是師傅你就是師傅,說你不是師傅,你就啥也不是了。

     曹廠長臉色不好看,站起身要走。

    小木母親考慮事周全,一看曹廠長生氣了,趕緊攔住曹廠長,讓他坐下,重新給他續了新茶,說,小曹你别生氣,你是好意,我們知道,你師傅說話就那樣,不着調,你又不是不了解,為他生氣不值。

    曹廠長心裡才好受了些。

    小木母親又說,本來不打算給小兔崽子舉行儀式了,可是,既然你小曹這麼有身份的人都來說情,不為他,單單看你的情面上,就給他舉行個儀式。

    師母兩句話,就把曹廠長的感覺找回來了。

     曹廠長說,就是嘛,結婚是件大事,連個儀式都不辦,算個啥?你說,剛才我師傅說的是什麼話嘛。

     小木父親瞪一眼小木母親,剛要說什麼,被小木母親踢一腳,悶頭不作聲了。

    小木的母親原想着不管小木了,可是臨了又變了卦。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兒子,小木母親不忍心對自己的兒子這麼狠。

    小木母親說,小曹,小木結婚的儀式辦是辦,可是要麻煩你件事。

    曹廠長說,沒問題。

    小木母親說,小木結婚後,家裡住不開,你在廠裡給他騰間房子住,行不行?曹廠長說,這個好辦,廠子裡房子多,給他随便騰出一間來就是。

    小木母親松了口氣,其實小木家裡不是沒有房子,小木母親想的是,如果小木結婚就住在家裡,因為肖麗的事,難免村裡人會指指戳戳的,說個閑話什麼的,讓一家人都擡不起頭來。

    小木結了婚,住在外面,村裡人也就沒什麼可說,過個一年半載,小木有了孩子,再搬回家住,時間一長,村裡人也沒那個興趣說閑話了,這也是沒法的法了,小木母親想,心裡暗暗歎口氣,本來是喜事,卻弄得像見不得人似的。

     小木結婚的儀式很簡單,就請了幾個關系最近的親朋好友,氣氛冷冷清清,小木父親冷着臉,話很少說,小木母親倒是一直笑着,可是那笑一看就是硬裝出來的,比哭好看不哪去。

    小木心裡後悔,早知這樣,說什麼也不該舉行這個結婚儀式,好像故意出他的醜,一想,為了肖麗,受點委屈也值。

     小木跟他母親想的一樣,以為不在家裡住,生活會很安甯。

    可是慢慢地小木覺出來了,在廠子裡也不行,廠子裡人都認識他,也都知道肖麗的事。

    小木走在廠子裡,總覺得又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讓他渾身不自在,别人說話,小木也疑心是說自己。

    這樣下去怎麼行,小木想,時間長了,恐怕精神都會出問題。

     小木去鎮上找電工和廚子商量,想來鎮上的機械廠上班,機械廠的廠長和電工有親戚,廚子來也是電工幫忙。

    電工又去找了他的廠長親戚,費了點周折,小木就進了機械廠,在廠子夥房裡幫廚子的忙,又費點周折,要了一間單身宿舍,把肖麗也接了過來。

    鎮上的機械廠不像農村那種小地方,愛傳話什麼的,這裡的工人忙得天天腳不沾地,沒時間管别人的事,再說,機械廠的工人也不知道肖麗那個事。

     在機械廠,小木過了一段時間的順心生活,下班做飯,吃飯,吃了飯,肖麗在宿舍看電視,小木有時陪着一塊看,有時去找電工和廚子喝酒打牌,生活得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