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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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都接道:“你們不要忘記,武當派的天蠶功乃是偷自我們魔教的内功心法,相形見拙,理所當然。

    ” 枯木道:“魔教那種内功心法是借助蠱術,移花接木,将别人的内功真氣據為己有,我們武當派的天蠶功卻已接近玄門正宗,練習天蠶功的人完全靠自己的努力,無須做出任何違背天理的事情。

    ” 對于天蠶功枯木其實也不怎樣了解,所以才有完全靠自己的努力這種話,孟都也一樣不了解,冷笑着接道:“不管怎樣,那都是魔教内功心法。

    ” “這是事實。

    ”枯木仰首道:“武當派弟子當中練成這種内功心法的亦隻有一個雲飛揚,你既然已經将他的一身功力據為己有,因而得以揚名天下,也就兩不相欠……” 孟都截道:“我不是算賬來的,否則第一個要毀的對像就是武當派,現在我所以到來,也隻是因為有這許多中原武林的大人物在此,而據我所知,他們大都能夠代表本派,這種機會并不多。

    ”一頓接問:“大家都沒有興趣跟我談的啊?” 枯木道:“據說苗人性格豪邁,行事比較直接。

    閣下卻非獨完全不是,而且健忘。

    ” 孟都一怔打着“哈哈”道:“對,是我不要談的,但有一件事卻非要說清楚不可。

    ” 枯木淡然道:“在你還未有所表現之前,誰有興趣聽你說什麼?” 孟都又是一怔。

    “想不到你這麼一把年紀做事仍然這麼爽快。

    ” 枯木杖指孟都。

    “年青人應該更爽快才是。

    ” 孟都隻是問:“你先來?” “這大概沒有人反對。

    ”枯木目光一轉。

     當然沒有人反對,枯木的目光最後落在白石的面上,白石随即跨前一步,道:“弟子──”才一聲“弟子”出口,枯木已截道:“我若是倒下,你全權作主──”白石不由面色一變,枯木這樣說絕無疑問已然準備與孟都決一死戰,玉冠何嘗聽不出,對這個武當派長老又平添了幾分好感,幾分敬重。

     枯木接對白石道:“身為掌門,你當然知道應該怎樣做。

    ” “弟子明白──”白石歎息。

     枯木杖一揚,身形立郎拔起,飛鳥般落在空地正中,起落自然,一身内外功絕無疑問已臻化境。

     孟都興之同時離開了肩輿,一個身子在半空中翻騰變化,姿勢巧技,動作流暢,而且勁道十足,身形過處,塵土飛揚。

     十八個變化之後他的身形才落下,正好落在枯木身前三丈之處,那些苗族戰士與黑道群邪齊聲喝采,一直到孟都身形落在地上才停止。

     即使沒有喝采聲,孟都的表現也已夠人注目的了,枯木等雖然知道孟都有意耀武揚威,但看見他表現得如此威武,亦無話可說。

     枯木杖指孟都,道:“好身手!” 孟都道:“你這是服輸的了。

    ” 枯木道:“苗人到底是苗人。

    ”枯木杖一掄,仍然是指着孟都。

     孟都道:“你們一直都瞧不起苗人,今天我就要你們知道,苗人并不是你們心目中的愚笨。

    ” 枯木忽然歎了一口氣,他完全沒有那個意思,隻因為孟都的嚣張,别人一聲“好身手”便當作服輸,不知道有所謂謙虛,才不覺說出那句話,發覺有毛病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補救了。

     孟都接道:“看你一把年紀,讓你三招!” 枯木随卻揮動木杖虛空一連三個變化,道:“已經三招了。

    ” 孟都一怔,大笑,長身撲上:枯木同時迎前,人在半空,木杖已然施展,武當六絕的精華以及他從中領倍到的變化在木杖上盡量發揮,人與杖化為一體。

     木杖攻擊的目标完全是孟都重要的穴道,非常準确,枯木的内力也綿綿不絕貫注在木杖上,隻要有一杖擊中穴道,孟都縱然有内力真氣保護,相信亦難免受傷。

     枯木也絕無疑問存心拚命,一身内力真氣毫無保留,隻希望能夠速戰速決。

     在場所有人無不被枯木的身手吓一跳,就是孟都也不例外,他臨陣的經敬到底不多,好像這樣的高手更就是第一次遇上。

     木杖上的招式變化也實在到令人眼花缭亂,無從捉摸的地步。

     武當派的弟子無不目不轉睛,看得如癡如醉,枯木所用的招式他們大都滾瓜爛熟,但是怎也想不到可以那樣混合變化。

     白石當然是最明白的一個,他到底是武當派的掌門人,雖然還未能夠将武當派所有的武功練全,卻已細看過所有武功秘岌,也隻有掌門才有這個資格。

     他也知道枯木削制那條木杖的事,現在又怎會看不出枯木那條木杖的妙用? 越看他越是擔心,枯木那條木杖的變化已然到了極限,孟都卻是越應付便越從容。

     玉冠等到底都是目光銳利,經驗豐富的高手,雖然驚于枯木杖勢的變化:也看出那條木杖對孟都的威脅越來越弱,他們都看不出孟都的武功有何巧妙。

     孟都雙掌的招式的确并不複雜,隻是簡單得來而全面,總能夠及時截下枯木的攻勢。

     枯木的木杖也都是在快接近孟都的穴道的時候緩下,彷佛知道孟都一定來得及截止,不得不再行變化,攻擊另一個部位,希望再取優勢。

     事實當然并不是這樣,枯木的木杖根本就攻不進去,才接近便被孟都的内力迫開,那股内力其實并不強烈,也并不集中,卻是蛛絲般千絲萬縷,稍為迫近便有被牽纏着的感覺,枯木實在不得不退避。

     他多少也知道天蠶功的威力,孟都所用的雖然不是天蠶功,變化卻非常接近,若是被牽纏着,要擺脫便困難,孟都也是必乘虛而入。

     數百招使下來,枯木不禁由心寒出來,他開始有一種感覺,孟都就像是盤據在蛛網當中的大蜘蛛,要将他擊倒必須先将蜿蛛網搗破,那卻要冒着被蛛網黏纏着的危險,一個不小心陷身網中便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他随即發覺那份決死的雄心逐漸被消磨,這個發現也同時像尖針般紮進他心深處,那-那的感覺既驚且痛,心神與之同時一清。

    脫口一聲暴喝! 天地暴喝聲中彷佛崩裂,他身形飛舞,人與杖一支箭也似當中射向孟都的胸膛。

     那個蛛網那-那在他的感覺彷佛已然被刺開,他的木杖已可以威脅到孟都的安全。

     那種感覺卻隻是-那,他突然發覺木杖非獨刺不進去,人與杖同時被那股蛛網也似的真氣内力牽纏起來,再看那條木杖,赫然已夾在孟都雙掌之間。

     他再一聲暴喝,内力真氣全都迫進木杖内,全力迫刺孟都,卻就在此際,他發覺一股奇大的吸力經由木杖透來,一接觸他的真氣内力立即将之束縛起來倒牽回去。

     這一去卻彷佛沒有盡頭,他的真氣内力雖然有如長江大河,卻有如傾洋着汪洋大海。

     他立卻明白是什麼回事,嘶聲道:“你已經練到了百川聚海的境界?” 也不等孟都回答他、連忙又一聲暴喝,施展“神龍吸水”的内功,企圖将奔流出去的内力真氣吸回來。

     “神龍吸水”也是武當派不易練成功的幾種内功心法之一,由于要苦練,而練成之後又沒有多大用處,絕少武當派的弟子有興趣修練,枯木隐居在絕壑下也是閑着無聊才什麼都修練一番,可以說是曆代武當派弟子中将這種内功心法練得最成功的一個。

     在絕墾寒潭中他也就是用這種内功心法将漳中的遊魚吸離水面,連他也以為沒有作用的了,想不到現在總算有機會發揮其中的妙用。

     這一吸果然有效,他輸出去的内力真氣迅速回流,那-那的得意使他的身形也變得特别美妙,面上也不由露出笑意,卻隻是-那便自僵結。

     回流的内力真氣并非一絲一縷的逐漸回流,非獨迅息,而且聚成一團,開始的那-那像流動,聚成一團便成撞擊之勢! 枯木知道絕對接不下這團内力的撞擊,當機立斷,雙手震開木杖,便待抽身後退,這應該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可是他雙手與木杖之間卻彷佛有許多無形的絲棧束縛着,雖然一掙即開,卻已慢了一分。

     眼看着那條木杖就像是中藏火藥現在被引發,霹靂一聲,爆炸開來,碎成千萬片,漫天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