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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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的傷口淤青,也會很疼愛地親她的臉……不過那感覺又有些不一樣。

    唐允騰親她的額頭,彷佛包含千言萬語似的,又有一種尊重……她不會形容,可是這讓她好喜歡…… “我也喜歡你。

    ”他笑着說。

    不隻喜歡,他甚至還愛上她了呢!可是不能現在說,怕會吓着她。

    “我走了。

    ”他輕撫她長發,終于還是走了。

     希泰直到他出去才想起他說明天要去玩的事,匆匆追出去。

    “唐大哥”他沒說幾點要來接她呀! 在客廳與老奶奶告别的唐允騰趕緊轉過身,抓住她的肩。

    她一慌就總是會出狀況,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抓她,即使這一次她并沒有跌倒。

    “怎麼了?不是叫你不要慌慌張張的嗎?” 他道。

     希泰搖頭,很期待地問:“明天真的要帶我去玩嗎?我幾點要準備好?” 适才唐允騰就是在對老奶奶說明要帶希泰下台中的事。

    老奶奶沒反對,可是她可也還沒開口詢問一些事宜。

     老奶奶皺眉瞪希泰。

     “不要一副打算私奔的表情!他又不會丢下你。

    你給我回書房念書去!” “可是……”希泰委屈地低叫一聲,又不敢違抗老奶奶的命令──是不是奶奶不讓她去呢?她好擔心。

     唐允騰在放開她之前,輕聲道:“明天七點,我來接你。

    帶幾件輕便的衣服就行了,知道嗎?” “知道。

    ”她心情霎時明朗了,很愉快地退回書房,滿腦子想着明天的約會。

     老奶奶招呼他坐下,歎氣道:“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長大懂事一些。

    ” “純真是她最大的優點,人能單純、無憂地活着,算是福氣。

    ”他由衷說着。

     “一旦遇人不淑,就不叫福氣了,不懂得自我保護的人,永遠是受傷害較重的一方” “與世無争,不陷入爾虞我詐的濁流中,單純就會不受傷害。

    ”其實唐允騰知道自己也是單純得可以,但所謂的傷害從不曾降臨他身上。

    他緻力于學術研究,沒有太多人際關系的接觸,日子單純惬意,滿足而自在。

    生活的方式是由個人選擇的。

    楊希泰出身富商之家,一家子都以商界陰暗面來替希泰操心。

    目前的社會,即使工商業挂帥,可是并不見得人人都得過那種生活。

    少了華麗,少了流言,少了燈紅酒綠,少了浮華變幻,日子不見得過不下去。

     他一輩子也成不了商界人,可是他滿足于學術的領域,選擇生活的單純悠閑;他有野心,野心于古迹的挖掘,為後世子孫學子探勘一個完整的曆史軌迹。

    這并沒什麼不好。

    二十七年來他是如此,往後數十年,他還是會這麼過,也許一輩子單純,學不會世故,學不會精明那都是無所謂的。

    希泰會那麼吸引他,主要的,他們倆擁有相同的氣質,是屬于同一個國度的;隻不過,她還有一項無人可及的可愛缺點“迷糊”。

     老奶奶看出他這些話語背後的執着,心中更加喜愛這個具有清新氣息的男孩了。

     “明天帶希泰去台中住一夜?有地方安頓她嗎?” 這樣問是很合理的。

    一個男人要帶一個女孩外宿,除了男人本身的品行有待女方家人肯定外,男方的身家也必須自動交代清楚這是唐允騰很理所當然的認為。

    可是他不知道,若非老奶奶早認定他,他是不可能走入楊家替希泰補習的;他可是第一個出現在希泰面前的異性外人呀。

    問他身家,不是不放心:而是以親家母的身份先做詢問了解,将來雙方相見好做打算,怕是他有滿坑的叔侄姨娘的親戚,以後希泰嫁了伺候不來。

     “我家是種植果園的,位于台中大坑山上;不過前些年在山下也蓋了幢房子,方便我們兄弟進出,因為山路比較危險不好開車。

    我那些哥哥都在台中市工作,每天來回,房間很多,有三間客房是為客人準備的,她去住不會不方便。

    我母親最遺憾沒有生女兒,這次我帶希泰回去,她會很開心的。

    ” “都是兄弟呀?娶了沒有?”果園?那豈不是很累?老奶奶有些擔心了。

     “三個兄弟中,就隻有大哥娶了,今年才生下一個女兒。

    ” “工作會很重吧?果園占了一個山頭是不是?要怎麼采呢?人手怎麼來的?” 唐允騰看老奶奶凝重的表情不覺好笑!不進一行,不識一行,她自然不明白滿坑滿谷的水果要怎麼采。

     “平常山上的工寮中就雇人看守,到了豐收季,會起用一些山地人當臨時工采收。

    也不是滿山跑着采,我們會将果園劃分開來,大部份承包給大盤商,讓他們自己去采收,這樣一來,他們可以減少成本,我們也可以省了麻煩,不必我們動手的。

    現在春天,水果正多,蘋果、李子、枇杷、棗子……應有盡有,見到滿山滿谷,結實累累的水果,相信希泰一定會很開心。

    ”他可不是要帶希泰回台中當女工的。

     他這麼一說,老奶奶倒是放心了。

    反正希泰對花花草草有興趣,嫁到山上也無妨。

     “那麼以後你娶老婆後,會在山上定居了?” 他搖頭。

     “不,我再二個半月就要到美國教書了,短期之内會在國外;以後回台灣,可能還是在台北教書。

    ” 這吓老奶奶一跳!她怎麼不知道他就要出國了!那希泰怎麼辦?他可不能在偷走希泰的心後一走了之呀!她會先跟他拚命! “婚事呢?家中不急嗎?還是你打算娶美國人拿綠卡?或者娶華裔?”這話就有些挑??意味了。

     唐允騰非常堅決地搖頭道:“我不覺得為了拿一張綠卡,值得賠上我的婚姻;那張卡對我不具吸引力。

    我有回來的打算,并且會在台灣終老。

    婚姻是很神聖的,也是一輩子的事,摻入目的,以它為手段,都是亵渎它。

    我會結婚,必定是已打算終生隻愛她一人,否則,任何時間、情況,我都不會結婚。

    ”眼睛不自覺瞟向書房的門,他已肯定他的理想伴侶;可是,她呢?是如何的心情?她對每個人都是溫柔的,和顔悅色的……教他完全無法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老奶奶深深地笑了,這愣小子看來是一生隻愛一回的奉行者,相當忠貞呢!真好!與希泰是絕配!三個月内解決婚事,步調太快了;可是還有人更快呀!希康在一個半月内由初識到嫁人,比閃電還快。

    哎!楊家的四個丫頭呀,不談感情則已,一談上了,竟是馬上入禮堂呢。

    吓壞人的快!不過老奶奶覺得很光榮,很有面子。

    瞧瞧女娃們的丈夫,那一個不是一時之選,傑出優秀呢?一洗當初公子哥兒完全不來追求之恥辱。

    現在誰還敢說楊家的女孩沒人會要呢?供不應求才對。

     “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來接希泰了。

    今晚别累着了。

    ”老奶奶和悅地叮咛。

     唐允騰告退後,上了機車騎出楊家,心中一直覺得有些納悶:不是在讨論明天帶希泰南下的事嗎?話題怎麼會轉到他的婚姻觀上頭呢?而且老奶奶對他的婚姻論調,顯然比問明天的事還興趣。

    他不大能理解為什麼,是否可以想成老奶奶非常放心他呢?隻能暫時這麼想了。

     “你這是做什麼?”唐允騰傻了眼。

     回到公寓後,在大門口看到朱婉明開來她的喜美車,後座裝了行李與禮物,顯然等他好一會了。

     朱婉明一身的輕便俐落。

     “今晚我打電話到台中問候伯母,伯母說現在有很多水果可以摘,邀我明天與你一同回去。

    我已經有三年沒去台中了呢!”大學時,寒暑假她常自助旅行到台中,常借住唐家。

    雖然三年沒去,可是她常打電話,寄卡片問候,成功地得到唐母的喜愛,有意讓唐允騰娶她做媳婦。

    她今晚要住他這裡,明天好一同回去。

     “擠一擠吧,我知道你客廳的沙發很舒服。

    ”她知道唐允騰不會讓她睡沙發。

     “男女授受不親。

    小朱,我們是朋友,但是規矩還是要有,不能逾越的界限仍然要堅守。

    ”唐允騰不會讓她住下來的,他也不想讓她一起下台中,她那種說話不留情的态度,會吓壞希泰。

     朱婉明對他笑了笑,仍自己提下行李。

     “少來了,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

    你知我知,今晚不會有什麼事發生。

    不相幹的人愛在那邊造謠生非,我們無須在意,不是嗎?何況我行李都來了,舍得将我掃地出門呀?太殘忍了吧!”她知道他總會被她說動,不能拒絕太久。

     可是她這回料錯了。

     “我是說真的,小朱。

    你能開車來,當然也能開回去。

    ” “可是我明天可以載你下去呀!”她道。

     “我會自己搭火車,而且,我還有伴。

    ”他想不出有什麼好理由可以阻止她下台中;可是他至少可以選擇不與她同路。

     “誰?”她警覺地問。

    他向來沒有較親近的朋友沒有親近到足以讓他邀請回家的朋友。

     當初她能去,還是自己要求的。

    在她印象中,他從未邀請任何人到他家過,難道這次又有人利用他不善拒絕的心而加以要求?是男?是女? “我的學生。

    ”他從沒想過,原來朱婉明對他的生活起居管那麼多。

     是那個又笨、又無知的千金小姐?莫非黃秀文那種事件又重演了?那他怎麼沒避開?還要帶她到台中? “你帶她去做什麼?那會壞了我們遊玩的興緻的!我可不要與一個小白癡相處。

    ”她要他馬上放棄計畫。

     “沒有人要你跟她相處!你可以選擇不去。

    小朱,你未免幹涉我太多了。

    ”他口氣不自覺強硬了起來。

    沒有人能在他面前批評希泰;他再好的脾氣也容不下。

     朱婉明心中一驚,他眼中那抹保護神色。

    天哪?該不會是在她沒注意之時,有個女人闖入他心中了?是那個千金小姐?她是何方神聖?手段竟然高到足以撩撥唐允騰坐懷不亂的心!才幾天而已呀!不,她不能現在對他質問,也不能在今晚弄僵局面。

    明天她倒要親眼看看什麼樣的女人可以在半個月内牽動他的心!她花了十年的努力都沒有辦法,有誰能如此神通廣大? 她将行李抓回車上,對他道:“明天見了。

    允騰,我會多嘴全是為你好;你太單純,不知人間險惡。

    ” 又一個要讨論單純、白癡之類問題的人!他淡淡道:“心領了。

    ” 想來他今晚是不可能請她上樓喝紅茶了,她勉強一笑,上車走了。

     唐允騰走上樓,進入自己公寓。

    朱婉明早就對他存有好感,高中時常約他一同用功K書,大學時她讀商學系,??老和他到圖書館找曆史資料;不過那時他沒發現。

    直到她出社會後,三天兩頭往他公寓跑,他才有些恍然大悟。

    他是那種不會傷害别人的人,雖然沒有言明要她死心,可是他的态度表現得很清楚除了書,他們沒有别的話題,他們從沒一起看過電影,或吃過飯,也沒有風花雪月她冰雪聰明,不會不知道。

    每次回家,母親會提她,要他帶她來玩。

    以前他是明确表示他沒有對象,朱婉明不列入考慮;現在呢,他有對象了,并且明天就要帶她回家。

    母親會了解的,一個精明善計量的妻子不是他所要,也絕不會出現在他生活中。

    他甯願是照顧人的一方,給予幸福、給予愛戀、給予關注,陪她成長。

    處在單純的世界中,不求大富大貴,不求征服全世界,也不必在與人鬥争中尋求自我肯定;希泰會是他今生最想要的伴侶,而朱婉明不是。

     朱婉明太知道自己要什麼,太知道自己可以成為人物,小富小貴的日子太埋沒她了。

    大學時,她意氣風發,好強、好勝,出社會後,她充份發揮所學,存了天文數字的存款,她算是功成名就了。

    可是,她還不滿足,她要進修,要充實自己,要鍍金回來再創生命另一高峰,要有屬于自己的事業。

    這沒有錯,她有能力,她善于規劃,注定她将會受萬人矚目,步向成功。

    然而,他的世界太平淡、太樸實,容不下眩人的她。

    假若結婚,是的,她會充份利用他所學,将他捧成名氣響亮的曆史學家,會讓他光榮成名,然後她成為女強人,兩人可以成為受人尊敬豔羨的成功夫婦……遠景可期;但這不是他要的生活,他學曆史也不是為了要讓自己冠上大堆學者、專家的頭銜。

     他将生涯規劃得很簡單:研究學術,娶賢妻,生活寬裕不必愁,生幾個甯馨兒這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了。

     從希安的行李中,終于翻到輕便的衣服了。

     從昨晚到現在,希泰一直在每個姊姊的房間找衣服,因為她的衣櫥内都是淑女式的洋裝、裙子到山上是不适合穿這樣的! 幸好希安回來了,她的行李中全是牛仔褲、T恤之類的衣服。

     母親将她的長發梳成兩條長辮子,用粉紅色的發帶系住,長袖的粉紅色襯衫搭配黑色窄管牛仔褲,足蹬半統小馬靴,相當的俏麗,看起來更加青春活潑;她很難得有這種半中性打扮的。

    唐允騰一來就看呆了。

     老奶奶與媳婦對看了眼,笑咳了一下,打斷這一對男女分不開的視線。

     “呃,希泰,去别人家做客,不許太失态,要有禮貌,知道嗎?” “知道。

    ”她很乖巧地點頭,一顆心早飛到台中去了。

     “我們走了。

    ”唐允騰對楊老夫人與楊夫人道别。

     希泰忙提起大包小包。

     “這是……?”他替希泰拿過包包,不解地問道。

     “一些小玩意,不成敬意,感謝你讓希泰去打擾。

    ”老奶奶笑着。

     楊家人都很心細,這不好拒絕,禮貌上向來如此,他想到朱婉明也帶了不少東西到台中所以他再三道謝後就與希泰上計程車了。

     坐火車對希泰來說是稀奇的;她像個好奇的小孩,雙手抓着窗沿,整個臉幾乎貼在玻璃上,不放過每一幕閃過的風景。

     雖然是周末,但早上這段時間,坐火車的人并不多,他們這一節車廂就沒幾個人。

     “昨晚沒睡好嗎?”唐允騰扳過她小臉,審視她眼睛下方淡淡的青眼袋。

     “沒有。

    我一想到要出來玩就睡不着。

    ” “想不想現在先睡一會?”他問。

     “不!我一定會睡不着。

    你看,風景好好看呢!”她再三強調自己的好精神。

     可是唐允騰打賭她會睡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