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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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碗洗掉,桌子擦幹淨、擺放好,然後燒好熱水,給我好臉和腳(地下室沒有浴室,洗澡要到外面的公公浴室),再次将我扶上床後,自己趕緊跑到薇薇房間裡開始化妝、打扮――她們一天的工作即将開始,到BABYFACE之類的酒吧、夜總會跳豔舞,要一直跳到淩晨一點多才能回來,每天如此。

    薇薇和可可化好妝後進來和我告别,隻見她們濃妝豔抹,渾身胭脂氣,一如像我之前見到過的無數小姐一樣,然而和以前不一樣的是,此刻她們對我的笑一點都不做作,而是相當真實,相當溫柔。

    薇薇讓我乖乖在家養病,困了就睡覺,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有什麼事情就打她手機。

    吩咐完畢後倆人便拉着手,結伴走出地下室,投奔向一個又一個歌舞升平的花花世界。

     我在地下室一共生活了一個多月,在薇薇和可可精心照料下,身上的傷幾乎痊愈,正如黃醫生所說的那樣,我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甚至體重胖了近十斤,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多了。

    這一個多月是我二十多年來最為平靜的一段日子,雖然在這一個月内我說過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悄悄流過不下100次眼淚,并且有三次想過自殺,但種種此類舉動依然無法否定我這一個月的幸福。

     我以為自己會一直如此生活下去,平靜地生活在這個城市的地下,生活在這個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卻不料一個月後的一天深夜,薇薇進房對我說:“楊健,我可能要離開上海一段時間了。

    ” “怎麼了?” “我的男人犯了事,要跑路,讓我跟他一起離開――就是上次救你的那個中年男人呀,我在上海這麼多天,幸虧有他保護我,才能夠順利在各個場子跳舞,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定會知恩圖報的,現在他有難,我不能離開他不管。

    ”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點點頭。

     “這次可可不會走,本來我也讓她和我一起走的,畢竟在一起這麼多年,我很舍不得将她一個人留在上海,可她說什麼都不肯,說要留下來照顧你。

    可可真的是個很好姑娘,人特别善良,還很講義氣,你一定要好好對她,千萬别辜負她對你的一片真心。

    ” 我依然不知道說什麼,卻閉上了眼睛,又是告别,我真的不想面對。

     “還有,你身體好了千萬别去找上次打你的那夥人報仇,那些人都是黑道上混了很久的人,個個心狠手辣的很,你鬥不過他們的,我不在上海了,就不能再保護你了,我不想你再受到什麼傷害,可可也不想,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聽到沒。

    ” 薇薇還想說什麼,淚水突然一下子流了出來,她趕緊把頭轉了過去。

    這個女孩,從第一天認識她就看她一直在笑,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怕,可現在卻急劇抽動着肩膀悄悄流淚,像個受傷的孩子。

     可可或許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但她的心分明可以感應着薇薇的話語,在我發現薇薇悄悄哭泣時,一邊站着的可可早也淚流滿面。

     薇薇臨走前從包裡取出一沓鈔票:“這裡有一萬元,你拿着,過兩天就和可可搬到上面住,地下室條件太差了,我會盡快回來看你們。

    ”薇薇轉而破泣為笑,“你可千萬别欺負我家可可,否則我回來第一個就收拾你。

    ”說完,不由分說地把錢塞給我,然後和可可緊緊擁抱,再然後,和我們揮手告别。

     薇薇走後,我和可可又在地下室生活了大半月才搬離地下室,然後在楊浦區江灣鎮租了套老公房,兩室戶,月租800元,獨門獨戶,有自己的廚房和洗手間。

    這間老公房建于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房東也沒有裝修,房間裡已經相當破舊了,隻有一些老式家俱,所幸兩張床還都比較新,而且有着席夢思墊子,睡上去應該會很舒服。

     搬進去的第一天,可可顯然很開心,“呀呀”地拉着我在房間裡走來走去,還不停地指着天花闆或者牆壁比劃,我知道她意思在這些地方可以吊個天花闆、擺放個家俱什麼的,隻是我絲毫沒有半點興趣,于是掙脫開她的手,自己跑進房間裡,關上房門,躺到了床上。

     可可也不進來找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她已充分習慣我了的古怪脾氣。

    我是會講話可不想說,薇薇是想說話可是不會說,以前薇薇在還好,最起碼不會覺得無聊,現在到好,我和可可在一起時幾乎從來不交流,就像屋裡住着兩個啞巴似的。

    可可是個獨立性很強的女孩,無論做什麼事都親裡親為且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