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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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三分, 一分塵土, 二分流水, 細看末不是, 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蘇轼·水龍吟 淡遠的山,蔥郁的草原,襯合着澄藍的晴空,那幾抹白絮也似的浮雲,再加上金花遍地,氈房點點,波光晶瑩,漁唱悠悠,教人無法不深刻的感受到那份北地特有的豪邁壯闊與自然情懷。

     可隐藏在山丘上灌木叢中的,卻又是另一番「旖旎」的景象。

     宮震羽直起身吐掉嘴裡的毒血,「好了,應該差不多了。

    」随即掏出藥來在傷口上細心地抹擦着,并冷冷地說:「下次你再這麼粗心大意的話,你就穿戴整齊一點去見閻王吧!」 水仙吐了吐舌頭不敢多話,幾個師兄妹裡,她最佩服的是大師兄,最敬重的是師姊,可最畏懼的卻是這位冷漠的二師兄。

     依舊是冷漠的語氣,「馀毒你要自己驅除。

    」他又說。

     「哦!」水仙悄悄地扯好衣襟。

    「那我」 「二爺,不好了,二爺,」驟然一陣慌慌張張的急呼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夫人哭着跑掉了呀!」 宮震羽立刻把一張寫滿了不悅的臉對準那個貿貿然出現的人物,那是個一見就讓人不由自主生出好感的男子,五官端正英挺,神态潇灑,還帶點兒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 「喂!二師兄,這不是重點吧?」同樣身為女人的水仙馬上想到最不受歡迎的狀況去了。

    「君陶,二夫人為什麼會哭着跑掉?」 「這個剛剛夫人就在那邊」男子——沈君陶猶豫地指指另一邊的樹叢呐呐地道。

    「然後然後她就哭着跑掉了!」這種事不需要說得太清楚吧? 「夫人?是她?」宮震羽有點驚訝。

    雖然他适才的确察覺到附近有人,卻因為情況緊急,所以沒空去顧慮到那麼多。

    「她又怎麼會在這兒?」 「喂、喂,二師兄,這個也不是重點吧?」水仙抗議。

    「君陶,夫人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應該是吧!」沈君陶毫不猶豫地說。

     宮震羽狐疑地來回看着他們兩人。

    「誤會?誤會什麼?」這兩個笨蛋又做了什麼蠢事了? 一聽,那兩個差點昏倒的家夥不約而同地猛翻了一下白眼。

     「哦!拜托,二師兄,這種事還用問嗎?」 「是啊!二爺,連白癡都知道答案啊!」 雙眼一眯,「你說什麼?」宮震羽語調陰沉得可怕。

     馬上驚覺自己說錯話了,沈君陶趕忙向水仙投以求助的眼神,就差沒躲到她身後去了。

     瞧他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水仙差點失笑。

     「二師兄,你最好趕快去追二嫂子比較好喔!我想,她一定是誤會你和我有什麼咳咳!暧昧的關系,所以」不待她說完,宮震羽便已倏然色變地轉身要走了。

     「喂!等等、等等,二師兄,二嫂子現在可能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了,所以我喂喂,别急嘛!先聽我說完嘛!我建議你最好要有耐心一點,别兩三下就發飙,要先想辦法把她安撫下來,再再」 聲音突然沒了,水仙慢慢阖上嘴巴,而後蓦然失笑。

     「哇——他跑得可真快啊!」她贊歎道。

    「不過呢!女人可不像他想象中那麼簡單喔!不聽師妹言,吃虧在眼前,希望他别弄巧成拙搞砸啦!」 ☆☆☆ 蒼穹浮沉,綠茵綿延,馬兒怒蹄飛馳入一片浩渺渺的大草原,在茫無邊際的翠色波浪中,樂樂無意識地不停催促着馬兒繼續馳向看不見終點的盡頭,眼淚依舊不停的掉落,她沒有哭,但是卻止不住淚水。

     她真傻呵! 隻不過是随口邀她同行,隻不過是讓她靠在他懷裡大哭了一場,隻不過是在她額際上親了那麼一下下,她就以為他和她有同樣的感覺了嗎? 真是太可笑了! 親過她額頭又怎麼樣?他還把那女人壓在地上,脫那女人的衣服,親那女人的胸脯呢! 現在才明白,原來一直都是她自己在那裡一廂情願、自作多情,是她單方面把他毫無意義的行為作出自以為是的解釋,又膨脹到令她自我陶醉的程度,結果一切都隻是她在自演自唱。

     真的好悲哀呀! 狂奔的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心,好象有人在叫她,但是她聽不見,她已經什麼都聽不見了,隻聽得見自己催促馬兒的喝叱聲,還有自己心痛的聲音,及自我嘲笑的聲音。

     好象有人飛落在她身後的馬背上,但是她沒有感覺,她已經什麼感覺都沒有了,隻感覺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還有自己的心痛,宛如刀割般的痛! 然後,有人用鐵臂鎖緊了她,有人搶去她的馬缰,有人停下了馬,有人把她抱下馬,有人用雙掌捧住她的臉,有人對她沉聲命令着。

     「看着我,樂樂,看着我!」 她看不見,她隻看得見自己的淚水,還有自己的心痛。

     有人擦去她的淚水。

    「别哭了,樂樂,看着我!」 她沒有哭,她隻是停不下淚水。

     「别哭了,樂樂,别哭了,你誤會了呀!懂不懂?你誤會了呀!」 她不懂,她隻懂得那個混蛋男人是個大混蛋,還有自己的心痛。

     「樂樂,你該死!」 蓦地,有人用溫暖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嘴,有人把一段濕潤且滑膩的舌頭塞入她嘴裡輕輕碰觸她,有人在溫柔地吸吮着她的舌頭,有人 在幹什麼呀?! 她驟然清醒了過來,随即雙手使力一推,推開抱住她的人——差點拉斷自己的舌頭,順手再狠狠地甩那個人一巴掌——差點打斷自己的手,再尖銳地怒吼一聲——差點吼聾了自己的耳朵。

     「你在幹什麼?!」 宮震羽沒說話,隻是目光深沉地凝視着她。

     「你啞巴啊你,我在問你」 她倏地噤聲,因為她突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景象,也想起自己的心痛,想起自己止不住的淚水,于是,她再一次跳上馬背飛馳而去,而宮震羽也再一次飛身落在她背後。

     「滾開!」她火大的怒吼。

     但是宮震羽依然在她背後,甚至探手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于是她更生氣了,擡手就抽出了腰間的小刀,任由狂暴激昂的怒氣控制了她的意識,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或想幹什麼了。

     「你再不滾下去,我就殺了你!」 宮震羽仍舊穩坐在她背後,攬住她腰肢的手臂也毫不放松。

     「不知死活的家夥!」 未經思索地,握在樂樂左手上的小刀在低叱的同時也用力往後刺過去,就跟她推開他、甩他一巴掌、怒吼他時一樣用力。

     但是,她并不認為自己真的能夠傷得到他,如果她真傷得了他,江湖七大高手早就可以改為八大高手了。

     她隻是想要把他趕下馬去,所以揮刀吓吓他而已,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傷到他,因此,當她收回小刀,乍見那上面竟然有血迹時,不禁又意外又錯愕又驚恐地尖叫一聲,旋即扭頭往後看去,正好宮震羽也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血。

     樂樂倒抽了一口氣,忙丢開小刀緊急勒住馬缰,迅即跳下馬,并吼着叫宮震羽也下馬來。

    等宮震羽一下了馬,她就立刻抓住他的左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來覆去地找。

     「哪裡?哪裡?到底傷到哪裡了?」 宮震羽不言不語,任由樂樂在他左手上找來找去,最後還用自己的衣袖拭去上面的血好看個清楚。

     「怎怎麼搞的?沒有傷啊!」樂樂困惑地繼續檢查着他的手。

    「那血是從哪裡來的呢?」 宮震羽還是不出聲,隻是慢條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後往自己的胸脅間抹了一下,剛剛才拭幹淨的手掌上,立刻又染滿了鮮血。

     樂樂呆了呆,随即破口大罵,「你白癡啊你,為什麼不早說啊?你以為這樣很英雄嗎?」她邊罵邊手忙腳亂地打開他的長袍、中衣,可當她一眼瞧見那鮮血汨汨似泉湧的傷口時,不由得驚慌失措地尖叫一聲,連忙用雙手去捂住傷口,繼而咕噜一聲吞了口口水。

     那傷口不算大,頂多兩寸,但是 「很很深嗎?」她心驚膽跳地觑着他問,心裡卻很明白自己問的有多麼多馀,剛剛自己有多用力自己最清楚了不是嗎? 宮震羽慢吞吞地點了點頭,樂樂馬上注意到他雖然還是站得很挺直,但是臉色已經泛白了,而且就這麼一會兒時間,他腳邊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