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丁香花—年少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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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低下頭靜靜看着眼前這個女人,心裡不禁暗暗想道。

     原諒?嘉妍現在是在求我原諒她兩年前的所作所為,不過過去短短的兩年時間,她就要求我原諒她嗎?看來對這個女人來說,背叛愛情這個罪名的起訴時效需要兩年啊,但是現在你又來不停地請求我的‘原諒’又有什麼用呢? 信宇實在不明白她這樣做的用意,于是開口問道。

     “為什麼要請求我原諒?” 為什麼現在才來請求我的原諒?現在請求我原諒又有什麼用?面對信宇的提問,嘉妍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但最終,一陣沉默之後,她還是開口了,說出的就是在分開的這段日子裡自己無數次想親口對他說的話。

     “因為隻有你肯原諒我,我們才能重新開始,我,雖然從前是個壞女人,但從現在開始,我會為了你而努力成為一個好女人,給我一次機會,請你一定要給我一次機會。

    ” 在開始的那一刻,信宇根本沒有聽懂這個明明飄進自己耳朵裡的大膽提議,但是幾秒鐘之後,當他終于弄明白她那幾句話的意思時,他不禁反射性地發出‘哈!’的一聲簡短而有力的笑聲,而嘉妍隻得默默忍受着他這一聲明顯帶有侮辱性的嘲笑。

     又過了一會兒,信宇終于停止了大笑,轉而以一種可怕的眼神盯着她問道。

     “嘉妍啊,你覺得我是條狗嗎?” “什麼?” “如果不是的話,那你到底認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什麼呢?你是不是覺得我像一隻發情的狗?隻要你說一句,我就會随便找個借口扔下一起生活了兩年的老婆,馬上回到你身邊?時間過去那麼久了,你居然一點都沒有進步,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人!” 而金嘉妍曾經愛過的這個男人卻和從前沒有任何不同,一旦他認為不對就會像尖刀一般生硬地截斷,表示拒絕時也是直截了當到有些殘忍,現在也是一樣。

    盡管他的話沒有一句說錯,但嘉妍卻不肯認可這一點,用一種尖銳的氣勢大聲嚷起來,根本無法想象就是這個女人剛剛還偎在信宇懷裡淚流滿面。

     “你還說你沒忘記我?你,不是愛我的嘛!” 嘉妍的态度似乎是把這一點當作所有罪名的免死金牌,信宇的嘴角也别有用意地向上揚了起來。

     “太可笑了!這跟忘沒忘記你根本是兩回事。

    ” 但是嘉妍完全拒絕承認這個事實,拼命地搖着頭,齊肩的秀發被她晃得上下亂飄,隻聽她大聲指責信宇道。

     “那為什麼那個女人要穿那樣的衣服?為什麼要穿和我一樣顔色的衣服?你敢說,你在給那個女人穿那件衣服的時候一次也沒有想起過我嗎?你問我是不是把你當成狗?不,你是人!我也是人!但人生隻有一次,與其抱着一個和我相似的複制品無聊地度過下半生,不如和我重新開始!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嘉妍的語調越激烈,信宇的目光就會成比例地越來越冷淡,嘉妍希望自己的眼淚,自己激烈的哭訴,還有自己的真心能夠說服他,于是換了一種比之前平靜得多的聲音繼續說道。

     “我可以肯定自己還是愛着你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能認可這一點,和我分手之後立即就和别的女人結婚,直到現在還給那個女人穿我最喜歡的顔色的衣服,這都是因為我吧?對吧?” 信宇的視線投向了嘉妍身上那件丁香色的晚禮服,突然,他腦海中浮現出另外一個女人的樣子――一個今天特别為他穿起這種顔色衣服的女人。

     ―今天不知為什麼,就是想穿得盡量漂亮一些,也許是想讓他眼前一亮吧,而且經常穿這種顔色的衣服,時間一長自然就會喜歡上它了。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信宇産生了一種愧疚感。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對那個女人,我的妻子。

    ’而現在聽了嘉妍的話,信宇不禁再一次暗自思忖道。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對那個女人,韓怡靜,我的妻子,還有對我自己。

    ’那一刻,嘉妍從信宇的目光中讀出了一絲強烈的痛苦,那是金嘉妍第一次看到姜信宇臉上出現這樣的神情,痛苦,愧疚感,惶恐,苦澀,這所有的一切,嘉妍相信都是因為自己,因為她金嘉妍,而且是堅信不疑,于是便用無比确定的語氣對信宇說道。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吧?” 就這樣,短暫的寂靜之後,一直靠在展望台欄杆上的信宇終于開口回答了嘉妍的問題。

     “那又怎麼樣呢?沒錯,就像你說的那樣,這樣你就滿足了?” 面對這個滿臉洋溢着喜悅望着自己的女人,信宇用幾近咆哮似的口吻神經質地回答道,就是這個女人,她就是讓自己如此憤怒,如此悲傷,如此被那種愧疚感折磨的女人,她就是一切災禍的根源。

     “就像你剛才所說的,和你分開後,我對身邊的女人根本無所謂,就因為我到了該結婚的年齡,就因為在未來的人生路上,我身邊必須至少有一個女人,就因為我想讓我的父親,還有那個該死的女魔頭看看,被你傷得體無完膚的我還是可以若無其事地過得很好!難道除了結婚之外還有什麼其它更好的方法嗎?所以我結婚了!怎麼了?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的确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此刻他内心深處的另一個角落裡卻分明傳出了另外一個聲音,如果按照韓怡靜的理論,結婚是要和自己所愛的人一起完成的事的話,那麼自己當初結婚的動機就實在是太糟糕了,而且現在信宇自己也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了,可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你又能要我怎麼樣呢?信宇實在是氣昏頭了,居然大聲喊出了和自己所想的完全相反的話。

     “就在那時,出現在我眼前的就是現在和我生活在一起的這個女人,是一個完完全全滿足父母對兒媳婦的要求的女人,她的家庭條件很好,但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經常被家人輕視,我想和她一起睡覺的時候随時可以躺在一張床上,還可以帶她去一同出席夫妻俱樂部的聚會,不會讓我覺得難為情或拿不出手,父母也相當滿意!沒錯,就是這樣!這些就是那個女人的全部價值!至少……” ‘至少在我終于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前的确如此,不對,我一直是自欺欺人,在我意識到自己隻是望着她熟睡的臉龐就會覺得無比幸福之前,我的确認為那個女人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可是現在我不能再繼續否認了……’這個自己深愛過的女人,而且如果她剛才說的話全是真的,那麼現在仍然深愛着自己的女人――金嘉妍,信宇很清楚自己現在所說的話會給她留下多麼深的傷口,但是他認為必須要這麼說,至少在下一刻之前,在月亮重新鑽進重重雲霧,再次淹沒在一片黑暗中的展望台上傳來除他們兩人之外的另一個聲音之前。

     “……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直到他發現那個和站在面前的嘉妍穿着同樣顔色晚禮服的妻子,察覺到站在妻子身邊的同父異母的弟弟投向自己那軟弱無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