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月奴隐隐處 花血朵朵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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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的弟子。

     大法師急喝道:「小心!」疾撲向前去。

     兩柄長刀即時向月奴斬下,月奴嬌笑下絕,刀光中一閃而過,左右手一翻,尖長的指甲劃進了那兩個揮刀斬來的火龍寨弟子咽喉。

     兩股鮮血「嗤嗤」地射出,月奴淩空一翻而過,那兩個火龍寨弟子同時淩空飛起來,飛撞向大法師。

     大法師雙手暴張,「霍霍」地将兩人接下,一看已然斷氣斃命。

     月奴人已在兩丈開外,擡手舐了舐指甲上的鮮血,悠然道:「我們一直都不想殺火龍寨的任何人,但是現在不能不殺了。

    」 大法師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道:「正邪之間,本來就絕沒有妥協的餘地,他們雖然死了,也不會不瞑目。

    」 話聲一落,大法師放下手中兩具屍體,緩步向月奴迫近。

     月奴一步一步倒退,身形突然一急,裂帛聲中,兩個在後面悄然掩殺上去的火龍寨弟子又喪命在她的指甲下。

     其餘的人眼都紅了,咆哮聲中,一齊沖殺向月奴。

     燈光在晃動,劍影刀光亂閃,氣勢懾人。

     可惜月奴并不是活人,一點也不為所動,嬌笑著靜待他們沖上來。

     大法師也就在這時候撲前,搶在衆人之前,繞著月奴疾轉了一圈! 這一轉的迅速實在匪夷所思,帶起了一股強烈已極的旋風。

     衆人的去勢竟然全都被擋下,衣衫被激得「獵獵」地飛揚起來,手中燈籠火把亦猶如被狂風吹拂,一陣亂晃。

     月奴的身子跟著轉動,尖銳的指甲在燈光之中,閃動著令人心悸的寒芒,一再劃向大法師的咽喉! 大法師始終搶在月奴之前,身形猛一頓,同時吐氣,雙掌疾劈了過去! 月奴銀鈴似的一陣嬌笑,身子迎著掌風倒飛了出去,雙手一展,指甲又劃向旁邊的火龍寨弟子。

     大法師緊追上前,迅速劈出兩掌,震開了那兩個火龍寨的弟子! 月奴嬌笑下絕,退得更快。

     她身形的奇詭,實在匪夷所思,腦後更像長了眼睛似的,眼看就要撞在後面的樹幹上,總能夠及時貼著樹幹一轉,轉到了樹幹的另一邊,又繼續飄退! 大法師的去勢如箭離弦,奸幾次跟著就要搶在月奴之前,總是被那些樹幹所阻,反而落後。

     他一點也不氣餒,掌一拍樹幹,一繞再追上。

     楓林中這片刻之間,又多了無數火把燈籠,照耀得與白晝無異。

     月奴在燈光中看來是那麼朦胧,稍遠看就如一股煙霧似的,好像随時都會飛散,看來并不怎樣的真實。

     但她殺人,卻真實得很,十隻指甲簡直就像是劍、像是刀,尖銳!鋒利! 大法師一面追,一面要阻止月奴殺人,實在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他的氣力卻仿佛無窮無盡源源不絕,身形始終保持。

     月奴的眼中終於露出了驚訝之色,她終於發覺,這一陣追逐,并沒有擺脫大法師,而且距離好像在逐漸縮短。

     她并沒有停下,又倒退了三丈,突然停下。

     在她的後面,突然出現了蕭十三,霹靂般暴喝聲中,一刀疾斬向月奴。

     闊大的刀鋒,燈光中閃亮奪目,就像是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配合那霹靂般一喝,更顯得淩厲! 月奴已沒有閃避的餘地,刀光中一分為二,變成兩爿。

     沒有絲毫的聲響,也沒有鮮血激濺,斷口處出奇的光滑平整,就像是一具蠟像,突然被斬開兩邊。

     蕭十三亦為之一呆,他實在想不到自己這柄刀那麼鋒利。

     大法師一聲:「小心。

    」身形已暴退,刀一轉,「霍霍」地護住整個身子。

     月奴仍然投入刀光中,眨眼間被劈成千百塊,一片片飛舞在空中。

     蕭十三看得真切,刀勢更急勁,周圍的楓葉在刀光中粉碎,月奴的身子亦被斬成粉碎。

     沒有血,一滴也沒有。

     蕭十三心膽俱寒,周圍的火龍寨弟子亦為之變色。

     大法師沒有變,暴喝聲中,身形淩空盤轉,一股旋風同時激蕩起來。

     碎成千百片的月奴,立時被卷進這漩渦之中,滴溜溜地急轉。

     眨眼間,那幹百碎片又聚合,變成了月奴,她下停地在漩渦中轉上去,無聲地穿過楓葉,飛入了夜空,大法師身形幾乎同時一凝,「一鶴沖天」,緊追上夜空,雙手箕張,又抓向月奴。

     蕭十三驚魂甫定,霹靂一聲暴-,提刀拔身,緊追在大法師的身後。

     夜風急吹,楓葉「簌簌」的作響,輝煌的燈光中赤紅如火的楓葉更鮮紅,就像是一片火海,更像是一片血海。

     月奴在血海上飄飛,竟然是飄向紅葉小築,蕭十三一見震驚,身形旋展至極限,一心要搶在月奴之前。

     大法師更是雙袖展開,一隻大鵬鳥似的,飛越過那片血海。

     月奴又發出了那種銀鈴似的笑聲,渾身上下仿佛多了一層霧氣,整個身子也仿佛要化成霧氣股消散。

     大法師這一次竟然追之下及,再遠,月奴仿佛又化成一點螢火,飛入幽冥。

     ※※※ 大法師、蕭十三的喝叱聲,那些火龍寨弟子的驚呼聲,楚輕侯都聽在耳内。

     他不由自主推開了一扇窗戶,往外望去,紅葉仍末醒,楚輕侯目光轉回,不由歎了一口氣。

     也就這在時候,珠簾在外被掀開,芸兒緩步走進來,她的頭微垂,蒼白的臉上仿佛猶帶餘悸。

     楚輕侯應聲望了一眼。

     「芸兒,藥煎好了」 芸兒尚未回答,楚輕侯的眼角已瞥見月奴一縷輕煙似的向這邊飛來。

     楚輕侯霍地轉回,右手卻落在劍柄上,「铮」的劍簧一響,人與劍已呼之欲出。

     月奴身形飛快,眨眼掠至,一仰,便要貼著牆壁掠上! 楚輕侯即時奪窗而出,龍泉劍劃起一道奪目的寒芒,淩空疾斬向月奴。

     月奴目光一落,一聲驚呼! 楚輕侯從未聽過月奴發出這樣的聲音,刹那間他突然有一種感覺月奴是真的恐懼,是真的驚慌! 龍泉劍刹那間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光華,就像是黑夜中的流星,閃亮而又輝煌! 第十二回月奴隐隐處花血朵朵紅 那隻大黑貓靈巧至極,踏著樹枝翻騰跳躍,那種迅速絕不是一般的貓所能夠做到的。

     蕭紅葉的身形同樣迅速,緊追在楚輕侯身後,好幾次眼看就要将楚輕侯抓住,但都被楚輕侯及時閃開。

     楚輕侯若是給她抓住,那将會怎樣?連楚輕侯也不敢想像! 他絕不會忍心傷害蕭紅葉,而現在的蕭紅葉絕無疑問已經迷失本性,她若是抓住楚輕侯,絕對可以肯定會将楚輕侯盡力傷害。

     每當将要抓住楚輕侯的刹那間,她的眼瞳更亮,簡直就像是兩團在燃燒的鬼火。

     遠遠退開的那些火龍寨弟子,這時候都因為聽得聲響,急急趕來,看見蕭紅葉這情形,不由都傻了眼,但立即就采取行動截擊那隻大黑貓。

     無數的燈籠迅速亮起來,楓林中被照耀得亮如白晝! 刀光如雪,紛紛刺向那隻大黑貓,卻沒有一刀能夠斬在貓身上。

     情形更混亂。

     叱喝聲此起彼落,貓叫聲亦一下一下急響,每一聲都是發自蕭紅葉口中。

     那些火龍寨的弟子亦不禁毛骨悚然。

     貓叫聲中,蕭紅葉仍然緊追著楚輕侯,那隻大黑貓卻突然反撲向那些火龍寨的弟子。

     血光一閃,一個火龍寨的弟子頭上裂開了幾行爪印,血流滿面。

     大黑貓接著一翻,一口咬在另一個火龍寨弟子的咽喉上,眼瞳立時又亮起來。

     慘呼聲中,那個弟子倒下去,大黑貓身一弓彈起來,改撲向另一個人! 楚輕侯的劍-到,正截住那隻大黑貓的去勢,鋒利的劍刃削向大黑貓的咽喉。

     大黑貓竟然及時避開,半空中一翻,躍上了一株楓樹的樹枝上。

     楚輕侯同時伏地一滾,讓開蕭紅葉地一撲,人、劍射向那隻大黑貓! 黑貓在樹枝上一彈,淩空躍向另一株楓樹的橫枝,一串閃亮晶瑩的佛珠即時飛過來。

     那隻大黑貓正好在佛珠當中穿過。

     它的動作本來非常靈活,刹那間突然一僵,停留在珠圈中。

     佛珠亦就在那一刹那撞在貓脊上,大黑貓立時發出了一聲怪叫,随著佛珠墜下來。

     楚輕侯應聲翻身,龍泉劍急落,幾下的暴響中,那隻大黑貓被斬成數截,淩空落下來! 鮮血激濺,那到底是貓血還是人血,楚輕侯雖然不肯定,但看見這隻妖貓還有血,不由一呆,紅葉即時撲到,撲在楚輕侯的身上。

     她的櫻唇已張開,編貝似的牙齒好像要往楚輕侯的脖子上咬下去,但還未咬下,她整個身子已癱軟,貼著楚輕侯的身子滑落。

     楚輕侯連忙一轉身抱住她,驚呼道:「紅葉」 蕭紅葉沒有作聲,臉色已猶如白紙一樣,昏迷在楚輕侯懷中,在眼皮垂下之前,那妖異的眼瞳亦碧光散盡,恢複正常。

     楚輕侯回頭再望那隻大黑貓,已然散落在地上,眨眼間化成了一堆慘白的貓骨,皮毛盡消。

     血沒有消失,貓骨正在血中仍然不停跳動,隻有被佛珠套著的那一截例外。

     火龍寨所有的人呆住了,連蕭十三也不例外,大法師口誦佛号,突又喝道:「火!」 他雖然沒有說清楚,蕭十三卻已然知道他的用意,劈手奪過旁邊兩個火龍寨弟子手中的燈籠,飛身向那邊撲去! 一掠即至,蕭十三雙手一搓,兩個燈籠變成兩團火焰,落在貓骨之上。

     其中的一團落向頭骨,那頭骨立時燃燒起來,亦同時滾動,牙齒格格的作響,開合之間,發出了一聲聲凄厲已極的「咪嗚」的貓叫。

     沒有人聽過這麼凄厲的貓叫聲,蕭十三雖然自稱鐵膽,亦不禁有些膽落魂飛的感覺。

     那些火龍寨的弟子在蕭十三撲前同時,亦紛紛湧上來,雙手顫抖著将燈籠弄成火團,扔向貓骨。

     百數十盞燈籠變成了一團烈火,貓骨在烈火中燃燒,鮮血亦燃燒起來。

     一陣陣惡臭在空中飄浮,令人欲嘔,幾個火龍寨弟子忍不住嘔吐起來。

     貓叫聲不絕,一聲比一聲凄厲,仿佛要叫散所有人的魂魄。

     楚輕侯緊擁著蕭紅葉,握劍的右手微微起了顫抖,嘴唇緊抿,看看蕭紅葉,看看那在燃燒著的貓骨,眼瞳中神色複雜至極,也不知道是驚恐還是什麼。

     蕭紅葉整個身子都貼著楚輕侯的身子,一點反應也沒有,眼睛閉得很緊,整個人都在昏迷中。

     蕭十三移步走了過來,雙拳緊握,目光落在那團烈火上,神色亦一樣複雜。

     其他人也不例外。

     隻有大法師,反而閉上了眼睛,不停地喧著佛号,那雖然隻有六個字,每一次都好像不同,聽來令人莫測高深,就像是一種神秘莫測的咒語。

     貓叫聲終於被佛号壓下去,由尖銳而變得沉鈍,逐漸變得像呻吟一樣。

     火光由金黃色變成慘綠色,空氣中的惡臭更強烈。

     沒有人再嘔吐,那種嘔吐的感覺已經被一種難言的恐懼壓下來。

     貓叫聲終於消失,惡臭已開始淡薄,急風吹過,火焰一陣飛揚,那種慘綠色亦開始轉變,轉回金黃色。

     火勢同時弱下來,但在火焰完全熄滅之後,大法師才停下了佛号,他雖然一直閉上眼睛,對火勢的變化竟猶如目睹。

     然後,他緩緩睜開眼睛,緩緩走過去,蕭十三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後,看似要說什麼,但始終忍著沒有說出來。

     到他們走過去,貓骨與燈籠都已經看下到,隻剩下一堆死灰,一點火星也沒有。

     死灰中那串佛珠竟然仍在,非但沒有被火燒毀,而且更晶瑩,更光亮。

     大法師俯身将那串佛珠拿起來,那之上連一點灰塵也沒有。

     「我佛慈悲,善哉」大法師雙掌合十,一聲歎息。

     他本來一點也不像一個和尚,這時候給人的感覺,卻是看來像一個和尚。

     蕭十三再也忍不住開口道:「琵琶,這妖貓現在是怎樣了,會不會再複出?」 大法師搖搖頭道:「它現在隻是一堆死灰,不能再成形了。

    」 蕭十三目光一落,道:「你這串佛珠卻是一點損傷也沒有。

    」 「這是火齊珠。

    」大法師緩緩轉過身來,道:「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