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孤島蓬萊 玉宇會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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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三重,每一重都有三十級,每一級都高而闊,兩旁豎着石欄杆,那之上都刻着花紋。

     一種很奇怪、很古老的花紋,在一般人家,現在已絕難找到,但仍然存在於一些王侯府宅以及一些古老寺院之内。

     所以楚輕侯也并沒有在意,因為他原就出身王侯世家。

     可是他仍然下能不承認這三重石階是一項驚人的建築,一步才踏上石階,他竟然不由自主生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來。

     住在這裡的到底是什麼人? 楚輕侯動念未已,身後楚安已問道:“公子,我們是不是上去?” “你這樣問是什麼意思?”楚輕侯反問道:“是不是……” “公子,難道你看不出這不是普通人家?我們這樣上去……” “你擔心有危險?” 楚安點頭。

     楚輕侯笑了起來,道:“我們在江心遇上六絕,暴風雨的海面上一葉輕舟,都已經夠危險的了。

    ” “那是不同的……” “哦?”楚輕侯奇怪地望着楚安。

     “在海面上我們是身不由已,而六絕”楚安的神态顯得有些詭異,道: “他們雖然兇,到底還是六個人……” “哈哈哈”楚輕侯失聲大笑道:“你是說,這裡住的不是人?” 楚安沒有笑,神态更詭異,道:“我總覺得,這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 “那你以為是什麼?”楚輕侯笑問道:“狐狸?還是妖魔鬼怪?” 楚安回答不出。

     “你平生可曾做過什麼虧心事?”楚輕侯接問。

     “好像沒有。

    ” “平生不作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

    ”楚輕侯又笑。

     “話是這樣說……” “你方才不是還懷疑這可能是一個美人窩?一個好去處?” “現在不這樣想了。

    ” “為什麼?那香氣并沒有消失。

    ”楚輕侯随即一動鼻翅。

     那香氣非但沒有消失,而且更濃郁。

     “不知怎的”楚安苦笑道:“看見這道石階我就心寒起來……” “這道石階的确高一些。

    ”楚輕侯目光一擡道:“但有我在你身旁,是不會讓你摔倒的。

    ” “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恐怕遇上什麼東西了?”楚輕侯大笑道:“若是真的有那種東西,我們就是不上去,也一樣會找來的。

    ” 楚安隻有苦笑。

     楚輕侯随即舉步,楚安忙追前,走在楚輕侯左側,楚輕侯走得并不快,臉上仍然有笑容:心底下知何故亦有些寒意,是否因為楚安的話影響?卻連他自己也下敢肯定。

     越上,風越急,寒意更甚。

     到最後幾級,楚安簡直就爬不上去。

     他們終於來到了那座建築物之間,楚安一定神,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驚呼,道:“這不是王侯府第?” “看來就是了。

    ”楚輕侯雙層緊蹙,往門内望去。

     門大開,左右種滿松樹,一條白石徑夾在當中,楚輕侯極目望去,卻望不到盡頭,目光一轉,落在大門左側的一隻石獅之上。

     那隻石獅巨大無比,披着月光,散發着一種凄冷的光芒,刻工精細,栩栩如生,神态兇猛,驟看來,竟就像要從石壇上撲下,擇人而噬。

     在大門左側,也有一隻同樣的石獅,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由門内傳出。

     “公子來了。

    ”銀鈴一樣的聲音,動聽而迷人,也許就因為這樣,雖然來得是這麼突然,但并沒有驚吓着楚輕侯主仆。

     楚輕侯主仆從未聽過這麼美妙的聲音,他應聲望去,就看到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妖娆女人。

     那女人正站在門内白石徑上,以楚輕侯耳目的敏銳,竟然不知道她的到來,她的衣飾很奇怪,絕不是時下流行的那一種,楚輕侯雖然并非從未見過,但記憶所及,那印象 隻是來自一些古畫。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女人的臉上,立時被那個女人的容貌吸引。

     那個女人并不是他生平所見的最美麗的一個,但卻是他生平所見的最具有吸引力的一個,她雖然站在那裡下動,但眉宇之間,媚态畢露,風情萬種,整個身子的每一分每 一寸,都充滿了挑逗,充滿了誘惑。

     楚安已目瞪口呆,楚輕侯的目光亦接近凝結。

     那個女人目光一閃,忽然問道:“公子在看什麼?” 楚輕侯應聲,心頭一凜,即時“沙”一聲風吹樹梢,一蓬月光從松葉間漏下來,正落在那個女人的左半邊臉上,那半邊面頰立時就像變成透明,更顯得美麗,也更顯得妖娆 了。

     月光下,白石階上留下了松枝的影子,那個女人雖然披着月光,竟沒有影子在白石階上留下來。

     楚輕侯并沒有在意,尚未答話,那個女人已一擺手,道:“公子,請” 楚安這時如夢初醒,一拉楚輕侯的衣袖,道:“公子,人家請我們進去……” 下面的話還未接上,那個女人已來到他面前,她移動得并不很快,卻一些聲音也沒有發出來,身形的飄逸輕盈,楚輕侯前所末見。

     那簡直就像是一匹輕紗,一團煙霧在石徑上滑過來、飄過來。

     她随即拉住了楚輕侯的右手,楚輕侯竟然不知道閃避,那個女人若是要殺他,刹那間必定可以成功。

     刹那間,楚輕侯卻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但絕非出於恐懼,完全是因為那個女人的纖纖玉手。

     那隻手毫無瑕疵,纖巧而光潔,白得就像是霜,就像是雪。

     楚輕侯從來都沒有見過那麼美的手,可是那竟像霜雪一樣寒冷,在接觸的刹那間 ,一股寒意由楚輕侯的手掌上直透進心底深處。

     楚輕侯不禁心生寒意,脫口問道:“姑娘一身輕功,絕非尋常可比,内功亦一樣,卻不知是哪一門派……” 那個女人“哦”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輕侯道:“姑娘身子輕盈……” “那大概是因為我的肉不多。

    ”那個女人的回答非常奇怪。

     “姑娘的玉手已練得猶如冰雪一般寒冷。

    ” “那不過是我的血太少。

    ” 楚輕侯聽得怔住,那個女人接着将手抽回,又一聲:“請” “姑娘……” “你可以叫我香奴!” “香奴?”楚輕侯的話尚未接上,旁邊的楚安亦已不由自主地插口道:“公子,她真的香得很……” 楚輕侯輕叱道:“不要亂說話!” “這是事實!”楚安猶自接上一句。

     楚輕侯知道是事實,那個自稱香奴的女人的确是香得很,那種香氣也就是他們在路上嗅到的那種,在香奴接近的時候,他便已發覺那種香氣便是由香奴的身上散發出來。

     香奴及時問楚安道:“我真的很香?” 楚安下加思索地道:“當然是真的,不知道香奴姑娘用的是那間鋪子的花粉?” “你猜”香奴一笑,不笑已經美麗動人,這一笑起來更是令人心蕩神馳。

     楚輕侯主仆齊皆一怔,香奴笑容一斂,道:“我家侯爺,已經在大堂恭候多時,兩位請……” “侯爺?”楚輕侯主仆詫異地互看一眼,方待問什麼,香奴已轉身舉步。

     “公子,這……”楚安正感躊躇。

     楚輕侯一笑道:“人家一請再請三請,我們若是還不進去,這位姑娘固然難做,她那位侯爺主人亦會責怪我們無禮。

    ” “公子,那位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