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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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大跨步走過。

     栗田野的話說給了空氣。

     但他一點兒也不惱,仿佛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望着梁心娜高傲又似乎孤寂的背影,杵了杵一旁的周迹:“哎,她怎麼會來這兒?不怕髒了她的公主裙?”栗田野繼續着之前的刻薄。

     周迹察覺到栗田野的小心眼兒,忍住了笑:“她和蕭遙賭氣了,所以來你們這些壞小子的地盤‘放縱’一下!” 周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了‘放縱’這麼個古怪的字眼。

     “她就不怕蕭遙一氣之下把她給休了!”栗田野挑眉,似乎很不屑女孩子這種矯情的小伎倆。

     周迹輕笑:“我也是這麼想的!” 栗田野一邊站沒站相地爬樓梯,一邊陰陽怪氣地哼唧一聲:“她這種女的,也就蕭遙那種白癡會喜歡!” 周迹聽到梁心娜被稱為“這種女的”,似乎有些不太舒服:“我知道你和蕭遙有些恩怨,可心娜人真的不錯,除了有點兒……” 周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把話半截撂在那兒了。

     他其實是想說梁心娜不真實。

    但,這個詞似乎就他自己可以理解,說出去别人聽來就是另一種效果了。

    既然意思難以表達不清楚,索性就不表達。

     阻止他脫口而出的原因是他認識心娜的時間比他的記憶還長,對青梅竹馬這種人,好的壞的你都習慣了,都會覺得正常,有時候就真不好說什麼了。

     栗田野也算是梁心娜的另一種青梅竹馬。

     他也是和梁心娜周迹一起從幼兒園混到大學的,隻不過他永遠是在學校的最差班,之所以能和梁心娜周迹同一個學校,那還得多謝他後爸年年送給學校的高額贊助費。

     栗田野私下一直認為,梁心娜這種櫥窗裡的假人應該是世間絕無僅有的。

    她永遠是學校裡最好的學生,好得極不真實。

    先不說她成績優異,品行良好,相貌姣好,就說她平時的日常生活,都讓人覺得她不是個人,而是本教科書。

     每天幾點做什麼事情花多長時間,她都計算得清清楚楚,按計劃執行,分秒不差。

    整個人也是從頭到腳整整潔潔,衣服上别說一點兒污迹,甚至連一絲褶子都沒有。

    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在書包裡放了個電熨鬥。

     她長年累月梳着幹幹淨淨的馬尾,細發用黑夾子夾起來,不容一絲頭發逃脫束縛在頭頂張揚。

     笑容是含笑不露齒,說話音色讓電台播音員都要羞愧,音量也是掐着分貝。

    平時的待人處事也完全是按着三字經思想道德書來的。

     無數次,栗媽媽都揪着栗田野的耳朵斥責:“你要是有梁心娜萬分之一的聽話,我都要吃齋念佛了!” 每到這時,栗田野會一邊七扭八扭地護着痛得快撕開的耳朵,一邊還不知死活地頂嘴:“我得為您的身體着想,哪能讓您吃齋啊,那不是大不孝了!” 日積月累的擰耳朵與梁心娜并存,栗田野已經變成了應激性試驗的小狗。

    小狗聽見鈴聲會流口水,而栗田野,一見着梁心娜,或是聽見這三個字,就條件反射一般的耳朵疼。

     年輕的男孩子們有說有笑蹦蹦跳跳地沿着狹窄逼仄的樓道蜿蜒而上,周迹看着牆壁上大片千奇百怪五花八門的塗鴉,不知道前面幾步遠的梁心娜看到這些時,是作何感想。

     樓上的音樂聲越來越近,一群人推門進去—— 重金屬擊打樂器的狂熱音響,讓人不禁血脈膨脹,連心跳都變得有力量而富有節奏;斑駁陸離的霓彩燈光随着音樂節奏盡情跳動。

     而空空蕩蕩的場地中央有一個肆意舞動的女孩兒。

     栗田野似乎受到音樂的感染,大聲吹了聲口哨。

    然後和朋友們坐在場地邊換旱冰鞋。

     梁心娜來之前聽周迹說過,這塊旱冰場在晚上九點以前是迪廳,但她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意外遇見跳舞的女孩兒。

     空空蕩蕩的大舞池中,那個女孩兒自由而奔放地舞動着,仿佛這世界上隻有她一個熱烈舞動的靈魂。

     她咖啡色的長發随着音樂有節奏地飄揚,斑駁陸離的霓彩燈光從她身上掃過;燈光照射過來,金色的發絲像風筝線一樣随風飛舞,一瞬間,又變成了紫色,酒紅,淺藍,她置身于一個五彩斑斓的世界中。

     那個青春而魅惑的身影! 梁心娜的心裡竟然有一絲怪異的情感,她剛開始很疑惑,不知道心中的那種情感叫什麼名字。

     一轉頭,見周迹已完全被那個身影吸引,癡癡地盯着那個舞動的女孩;而栗田野那群男生們也是,邊換鞋,邊貪戀着場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