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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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在樓下走走,和媽媽一起去了幾次公園…”顔曉晨遲疑着,不知道該如何叙述自己的蠢笨。

     程緻遠轉身,将一個禮物遞給她。

     “給我的?”顔曉晨一手拿着禮物,一手指着自己的臉,吃驚地問。

    程緻遠笑着點了下頭。

     顔曉晨拆開包裝紙,是三星的最新款手機,比她用的更輕薄時尚,她愣了下說:“怎麼去北京買了個手機回來?上海又不是買不到?” 程緻遠不在意地說:“酒店附近有一家手機專賣店,用久了iPhone,突然想換個不一樣的,我自己買了一個,給你也順便買了一個。

    ”說完,他轉身又去收拾行李。

     顔曉晨拿着手機呆呆站了一會兒,說:“謝謝!你要泡澡嗎?我幫你去放熱水。

    ” “好!” 顔曉晨随手把手機放到儲物櫃上,去浴室放水。

     程緻遠聽到嘩嘩的水聲,擡起頭,通過浴室半開的門,看到曉晨側身坐在浴缸邊,正探手試水溫,她頭低垂着,被發夾挽起的頭發有點松,絲絲縷縷垂在耳畔臉側。

    他微笑地凝視了一會兒,拿起髒衣服,準備丢到洗衣房的洗衣籃裡,起身時一掃眼,看到了儲物櫃上曉晨的新手機,不遠處是他進門時随手放在儲物櫃上的錢包和手機。

    他禁不住笑意加深,下意識地伸手整理了一下,把錢包移到一旁,把自己的手機和曉晨的手機并排放在一起,像兩個并排而坐的戀人。

    他笑了笑,抱着髒衣服轉身離去,都已經走出了卧室,卻又立即回身,迅速把台面恢複成原來的樣子,甚至還刻意把自己的手機放得更遠一點。

    他看了眼衛生間,看曉晨仍在裡面,才放心地離開。

     星期一,清晨,顔曉晨和程緻遠一起出門去上班,顔曉晨有點心神不甯,上車時往四周看,程緻遠問:“怎麼了?” 顔曉晨笑了笑,“沒什麼。

    ”上了車。

     程緻遠心中有事,沒留意到顔曉晨短暫的異樣,他看了眼顔曉晨放在車座上的包,拉鍊緊緊地拉着,看不到裡面。

     到公司後,像往常一樣,兩人還是故意分開、各走各的,雖然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關系,但某些必要的姿态還是要做的,傳遞的是他們的态度。

     有工作要忙,顔曉晨暫時放下了心事,畢竟上有老、下有小了,再重要的事都比不過養家糊口,必須努力工作。

     開完例會,程緻遠跟着李徵走進他辦公室,說着項目上的事,視線卻透過玻璃窗,看着外面的格子間。

    顔曉晨正盯着電腦工作,桌面上隻有文件。

     說完事,程緻遠走出辦公室,已經快要離開辦公區,突然聽到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立即回頭,看是另外一個同事匆匆掏出手機,接了電話,顔曉晨目不斜視地坐在辦公桌前,認真工作。

     程緻遠自嘲地笑笑,轉身大步走向電梯。

     正常忙碌的一天,晚上下班時,兩人約好時間,各自走,在車上會合。

    程緻遠問:“累嗎?” “不累。

    ”顔曉晨說着不累,精神卻顯然沒有早上好,人有點呆呆的樣子。

    程緻遠說:“你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省得看着堵車心煩。

    ” 顔曉晨笑了笑,真閉上眼睛,靠着椅背假寐。

     手機鈴聲響了,顔曉晨拿起包,拉開拉鍊,掏出手機,“喂?” 程緻遠直勾勾地看着她手裡的舊三星手機,顔曉晨以為他好奇是誰打來的,小聲說:“魏彤。

    ” 程緻遠笑了笑,忙移開了視線。

     “你個狗耳朵…嗯…他在我旁邊,好的…”她對程緻遠笑着說:“魏彤讓我問你好。

    ” 顔曉晨叽叽咕咕聊了将近二十分鐘,才挂了電話,看到程緻遠閉着眼睛假寐,似乎很少看他這樣,程緻遠是個典型的工作狂,不到深夜,不會有休息欲望,她小聲問:“你累了?” 程緻遠睜開眼睛,淡淡說:“有一點。

    魏彤和你說什麼?” 顔曉晨笑起來,“魏彤寫了一篇論文,請我幫忙做了一些數據收集和分析,馬上就要發表了。

    她還說要做寶寶的幹媽。

    ” 回到家時,王阿姨已經燒好晚飯,正準備離開。

    她把一個快遞郵件拿給顔曉晨,“下午快遞員送來的,我幫你代收了。

    ” 信封上沒有發件地址,也沒有發件人,可是一看到那利落漂亮的字迹,顔曉晨就明白是誰發的了。

    她心驚肉跳,看了眼媽媽,媽媽正一邊端菜,一邊和程緻遠說話,壓根兒沒留意她。

    她忙把東西拿了過去,借着要換衣服,匆匆上了樓,把信件塞進櫃子裡。

     吃完飯,幫着媽媽收拾了碗筷,又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才像往常一樣上了樓。

     顔曉晨鑽進自己的卧室,拿出信件,不知道是該打開,還是該扔進垃圾桶。

    猶豫了很久,她還是撕開信封,屏息靜氣地抽出東西,正要細看,敲門聲傳來。

     顔曉晨吓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所有東西塞進抽屜,“進來。

    ” 程緻遠推開門,笑着說:“突然想起,新手機使用前,最好連續充二十四小時電,你充了嗎?” “哦…好的,我知道了。

    ” “要出去走一會兒嗎?” “不用了,今天有點累,我想早點休息,白天我在公司有運動。

    ” 她的表情明顯沒有繼續交談的意願,程緻遠說:“那…你忙,我去沖澡。

    ” 等程緻遠關上門,顔曉晨籲了口氣,拉開抽屜,拿出信件。

     一個白色的小信封裡裝着兩張照片,第一張照片是一個孫悟空的木雕,孫悟空的金箍棒上挂了一張從筆記本上撕下的紙,上面寫着三個歪歪扭扭、很醜的字:我愛你。

    照片的背面,寫着三個行雲流水、力透照片的字:我愛你。

    顔曉晨定定看了一瞬,抽出了第二張照片,十分美麗的畫面,她穿着潔白的婚紗,沈侯穿着黑色的西裝,兩人并肩站在紫藤花下,沖着鏡頭微笑,藍天如洗、香花似海、五月的陽光在他們肩頭閃耀。

     顔曉晨記得這張照片,後來她翻看攝影師給的婚禮照片時,還特意找過,但是沒有找到,她以為是因為照得不好,被攝影師删掉了,沒想到竟然被沈侯拿去了。

     顔曉晨翻過照片,映入眼簾的是幾行工工整整、無乖無戾、不燥不潤的小字。

    毫無疑問,寫這些字的人是在一種清醒理智、堅定平靜的心态中——我會等着,等着冰雪消融,等着春暖花開,等着黎明降臨,等着幸福的那一天到來。

    如果沒有那一天,也沒有關系,至少我可以愛你一生,這是誰都無法阻止的。

     “胡說八道!”顔曉晨狠狠地把照片和信封一股腦都扔進了垃圾桶。

     但是,過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回頭看向垃圾桶。

     萬一扔垃圾時,被王阿姨和媽媽看見了呢?顔曉晨從垃圾桶裡把照片撿了出來,雙手各捏一端,想要撕碎,可看着照片裡并肩而立于紫藤花下的兩個人,竟然狠不下心下手。

    她發了一會兒呆,把照片裝回了白色的信封。

     顔曉晨打量了一圈屋子,走到書架旁,把信封夾在一本最不起眼的英文書裡,插放在了書架上的一堆書中間。

    王阿姨和媽媽都不懂英文,即使打掃衛生,也不可能翻查這些英文書。

     顔曉晨走回床邊,坐下時,看到了床頭櫃上的舊手機,她咬了咬唇,把新手機和充電器都拿出來,插到插座上,給新手機充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