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清泉濯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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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被叨得無完膚吧,于飛燕,我的大哥,不知今生還能見到你嗎? 宋明磊平靜地說道:“你那時哭成了淚人兒,在大哥身邊照顧了一夜,眼睛都熬紅了,我怎麼也勸不住你,”他的臉慢慢随着往事沉了下去,将臉隐在陰影中:“四妹知道那時我在想什麼嗎?” “你一定是在心中罵我做事不知輕重,連累了大哥,”我小聲地說着,慚愧之意浮上心頭,宋明磊慢慢擡起來,卻依然埋在陰影中:“四妹,我那時隻是在想。

    ” 話音未落,山下驚慌的嘶殺聲驚天響起:“原家軍沖下山了。

    ” 宋明磊擡起臉來,神情已是一片蕭殺,聲音一變:“各位兄弟,我等今日就為西安城的老姓報仇,大家殺個痛快吧!” 話音剛落,那一千名男兒大吼聲中,猙獰着臉沖下山去,宋明磊雙戟,攜着我,也緊緊跟随着衆人沖下山去。

     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中,兩軍接兵,帶火的箭矢如星雨飛來,血腥味立刻彌漫開來,夜空被火箭着,照亮了整個血腥的世界,如白晝一般,我放眼望去,男人們互相如獸一般,惡狠狠地瞪着對方,拼命砍着,殺着,斷肢,殘臂在空中飛舞,被火點燃,發出刺鼻的焦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刺激着我所有的感官。

     我的胃痛苦地翻滾着,幾欲幹嘔,這是一個人間地獄,人們為了生存這個最簡單也是最殘酷的目的,互相殘殺關,我努力拉着獅子骢的缰繩,不緻于倒下,耳邊忽然一片寂靜,所有的嘶殺聲離我遠去,腦中隻有反複浮現出櫻花林中,與非珏讀着青玉案的畫面,但立刻被漫天的血色撕個粉碎,我究竟在哪裡? 眼前一片血紅,一個身子被劈了一半的子弟兵,血淋淋的肚腸流出身,正死死地拉着我的缰繩,他的年紀和素輝差不多,兩隻眼睛像死魚一樣凸出來,滴着鮮血,死死盯着我,口中吐着血沫,好像要開口對我說什麼,我駭在那裡,忽然那顆年輕的頭顱飛了出去,他的軀像破棉絮一樣倒了下去,身後站着一個同樣年輕的南诏兵,手提大刀,兇狠地盯着我,混身是血,他伸着手來拉着我,獅子骢長嘯一聲踢翻了那個南诏兵,瘋狂地向前沖去,我緊緊附在馬背上,四處搜索宋明磊,可是那裡都是滿臉血污的人在互相殺戮,根本找不到宋明磊,不斷有人倒下去,然而更多的南诏兵向我湧過來,興奮地喊着:“活捉原非煙,活捉原非煙。

    ” 很多人過來拉我下馬,震耳的喊殺聲中,我的眼前一片血色,不知道什麼人拉住了我的腳裸,我顫抖地摸到着腰間的酬情,砍向那支手,一聲慘叫,我得到了自由,于是我開始揮舞着手中的酬情,拼命砍着,很多的液噴我的身上,染紅了一身名貴的懷素紗。

     殺到谷底,天已微微發白,突然我的馬凄厲地嘶聲長嘯,猛地向前載倒,我也狠狠地摔了下來,天旋地轉間,我才發現我的座騎,那匹原非煙的愛騎獅子骢,一身的白毛幾乎被血染成赤馬,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卻比不上她那一雙前馬腿的緻命傷口,原來早已被齊生生地被人砍斷了,獅子骢痛苦地睜着漂亮的xx眼,看着我嗚嗚哀鳴。

     隔着散亂的頭發,我看向那個斬斷馬腿之人,眼前傲然站着一個高大的南诏将領,赤黑戎裝,血污滿身,烏盔下帶着可怕的鬼面具,面具的雙眼镂空,一雙潋滟的紫瞳盯着我,閃爍着獵食者的貪婪和興奮。

     一刹那間,我的心髒一陣收縮,跳得奇快,我根本分不清這是華山雪谷,還是在深埋在記憶深處的地府。

     不,我一定還在地府中,我完全被恐懼所征服,有些歇斯底裡地狂叫了起來,看着他向我伸來覆着盔甲的手,明明知道要跑,要用酬情去砍然而我竟然駭得好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根本動不了。

     我的理智崩潰前,一雙有力的手将我拉上了另一匹戰馬,使得那個紫瞳惡魔,隻是扯到我的一片懷素紗衫。

     我擡頭,原來是披頭散發的宋明磊,我瑟縮在他的懷中,混身發着抖。

     我伸頭一看,那鬼面紫瞳的戰将依然昂首站在那裡,那雙嗜血的紫瞳,冰冷而不甘地目送着我們的離去,這時身後正好一個子弟兵襲來,他連頭也不回,左手反手一揮堰月刀,已将那個子弟兵攔腰砍倒了,更多的血噴在他的鬼面上,順站表情如冰的黑面具上流下來。

     而他覆着甲的右手緊緊捏着我的紗裙一角,在風中飄揚,形成了一幅無限凄美,但卻妖異無比的畫面。

     我看向宋明磊,他的頭盔早已不知所蹤,頭發披散,額頭滴血,身上也像是從血浴中撈出來的,他一手牢牢地圈住我,一手拼命揮斬。

     一會兒,我們離了戰圈,他微喘着氣的嘴角流着血,卻依然向我微笑着:“四妹,二哥來遲了。

    ” 他将我和他綁在一起,策馬向玉女峰瘋跑去,我緊着他的腰,卻發現滿手全是他的血,他的腰間汩汩流血,一路灑下,我幫他捂着傷口,試圖止住,宋明磊比南诏兵熟悉地形,他東躲西閃間,來到兩側是懸崖峭壁的石眼溝,溝中一條羊腸小道,僅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