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歌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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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撫髯颔首,孟珏靜坐了一瞬,看霍光再無說話的意思,起身告退。

     霍光臉上的嚴肅褪去,多了幾分慈祥,笑着叮咛:“我看成君心情不太好,問她又什麼都不肯說,女大心外向,心事都不肯和我說了,你有時間去看看她。

    ” 孟珏沒有答腔,隻笑着行完禮後退出了屋子。

     ――――――――――― 道路兩側的宮牆很高,顯得天很小。

     走在全天下沒有多少人能走的路上,看着自己的目标漸漸接近,可一切并沒有想象中那麼快樂。

     雖然知道已經很晚,也知道她已經睡下,可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腳步。

     本來隻想在她的窗口靜靜立會,卻不料看到人去屋空,榻鋪零亂。

     他的呼吸立即停滞。

     是廣陵王?是霍成君?還是…… 正着急間,卻看到桌上擺放的三小片草藥:生地、當歸、沒藥,他一下搖着頭笑了出來。

     不可留是生地,思家則當歸,身體安康自然是無藥。

     什麼時候,這丫頭袋子裡的調料變成了草藥? 孟珏笑拿起桌上的草藥,握在了手心裡。

    似有暖意傳來,從手心慢慢透到了心裡。

     突然想到生地和當歸已經告訴了他她們的去向,既然能回家,當然是安全,何必再多放一味沒藥? 沒藥?無藥! 無藥可醫是相思! 這才是雲歌留給他的話嗎?她究竟想說的是哪句?雲歌會對他說後面一句話嗎? 孟珏第一次有些痛恨漢字的複雜多義。

     左思右想都無定論,不禁自嘲地笑起來,原以為會很讨厭患得患失的感覺,卻不料其中自有一份甘甜。

     握着手中的草藥,孟珏走出了屋子,隻覺屋外的天格外高,月亮也格外亮。

     ――――――――――――― 孟珏回到長安,安排妥當其它事情後立即就去找雲歌,想問清楚心中的疑惑。

     到門口時,發現院門半掩着,裡面叮叮咚咚地響。

     推開門,看到廚房裡面一團團的黑煙逸出,孟珏忙随手從水缸旁提了一桶水沖進廚房,對着爐竈潑了下去。

     雲歌一聲尖叫,從竈堂後面跳出,“誰?是誰?”一副氣得想找人拼命的樣子,隐約看清楚是孟珏,方不吼了。

     孟珏一把将雲歌拖出廚房,“你在幹什麼,放火燒屋嗎?” 雲歌一臉的竈灰,隻一口牙齒還雪白,悻悻地說:“你怎麼早不回來,晚不回來,一回來就壞了我的好事。

    我本來打算從竈心掏一些伏龍肝,可意外地發現居然有一窩白蟻在底下築巢,這可是百年難見的良藥,所以配置了草藥正在熏白蟻,想把它們都熏出來,可你,你……” 孟珏苦笑,“你打算棄廚從醫嗎?連竈台下烘燒十年以上的泥土,藥名叫伏龍肝都知道了?白蟻味甘性溫,入脾、腎經,可補腎益精血,又是治療風濕的良藥,高溫旁生成的白蟻,藥效更好。

    你發現的白蟻巢穴在伏龍肝中,的确可以賣個天價。

    雲歌,你什麼時候知道這麼多醫藥知識了?” 雲歌還是一臉不甘,沒好氣地說:“沒聽過天下有個東西叫書籍嗎?找我什麼事情?” 孟珏卻半晌沒有回答,突然笑了笑說:“沒什麼。

    花貓,先把臉收拾幹淨了再張牙舞爪。

    ” 孟珏把雲歌拖到水盆旁,擰了帕子。

    雲歌去拿,卻拿了個空,孟珏已經一手扶着她的頭,一手拿毛巾替她擦臉。

     雲歌的臉一下就漲紅了,一面去搶帕子,一面結結巴巴地說:“我自己來。

    ” 孟珏任由她把帕子搶了去,手卻握住了她的另一隻手,含笑看着她。

     雲歌說不出是羞是喜,想要将手拽出來,卻又幾分不甘願,隻能任由孟珏握着。

     拿着帕子在臉上胡亂抹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擦臉,還是在躲避孟珏的視線。

     “好了,再擦下去,臉要擦破了。

    我們去看看你的白蟻還能不能用。

    ” 孟珏牽着雲歌的手一直未放開,雲歌腦子昏昏沉沉地随着他一塊進了廚房。

     孟珏俯下身子向竈堂内看了一眼,“沒事。

    死了不少,但地下應該還有。

    索性叫人來把竈台敲了,直接挖下去,挖出多少是多少。

    ” 雲歌聽到,立即笑拍了自己額頭一下,“我怎麼那麼蠢?這麼簡單、直接、粗暴的法子,起先怎麼沒有想到?看來還是做事不夠狠呢!” 雲歌說話時,湊身向前,想探看竈堂内的狀況,孟珏卻是想起身,雲歌的臉撞到了孟珏頭上,呼呼嚷痛,孟珏忙替她揉。

     廚房本就不大,此時餘煙雖已散去,溫度依然不低,雲歌覺得越發熱起來。

     孟珏揉着揉着忽然慢慢低下了頭,雲歌隐約明白将要發生什麼,隻大瞪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孟珏。

     孟珏的手拂過她的眼睛,唇似乎含着她的耳朵在低喃,“傻丫頭,不是第一次了,還不懂得要閉眼睛?” 雲歌随着孟珏的手勢,緩緩閉上了眼睛,半仰着頭,緊張地等着她的第二次,實際第一次的吻。

     等了半晌,孟珏卻都沒有動靜,雲歌在睜眼和閉眼之間掙紮了一瞬,決定還是偷偷看一眼孟珏在幹什麼。

     偷眼一瞄,卻看到劉病已和許平君站在門口。

     孟珏似乎沒有任何不良反應,正微笑着,不緊不慢地站直身子,手卻依然緊摟着雲歌,反而劉病已的笑容很是僵硬。

     雲歌眯着眼睛偷看的樣子全落入了劉病已和許平君眼中,隻覺得血直沖腦門,臊得想立即暈倒,一把推開孟珏,跳到一旁,“我,我……”卻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