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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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冷哼一聲,撇過了頭,神色不悅地盯着牆上的絹畫。

     雲歌臉有些燒,可又覺得好玩,如此放浪形骸的人倒是值得仔細看看長什麼樣子。

     雲歌似乎聽到孟珏輕到無的一聲歎息,她側頭看向孟珏,卻見孟珏面色如常,容色溫和地看着前方。

     那個男子直到經過他們身前時才微擡了擡頭,身子依舊半貼在女子身上,目光輕飄飄地在雲歌面上一轉,頭就又靠回了女子肩上,緊擁着女子進入了他們的席位。

     雲歌并未看清他的長相,隻覺他有一雙極其清亮的眼睛。

     簾子還未完全落下,就聽到綢緞撕裂的聲音和急速的喘息聲。

     一旁的素袍公子寒着臉看向領路的仆人,孟珏立即說:“我們會重新給公子設清靜的房間,方便公子嘗試菜肴。

    ” 孟珏示意仆人退下,他親自上前領路。

     素袍公子看着孟珏的出塵風姿,聽着一旁時低時高的嬌喘聲,紅着臉低下了頭,默默跟在了孟珏身後。

    身上的倨傲終于淡去,多了幾分一般人的溫和。

     雲歌也是臉面滾燙,低着頭吐吐舌頭,一聲不吭地向外跑去,腦子裡面滑稽地想着,我們應該再給那位公子和姑娘準備衣裳,否則待會他們怎麼出門回去呢? 呀!呀!雲歌兒,你在想什麼呢?雲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好不知羞! 聽到外面嘈雜的人語聲,她一下醒覺,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來的兩個人都不是霍光,那她還需要做的努力很多,赢不赢并不重要,但是一定要讓長安城的人都記住她做的菜,都談論她做的菜。

    隻要霍光喜好飲食一道,就一定要吸引他來吃她做的菜。

     ――――――――――― 風荷凝露:以竹為碗,雕成荷葉狀,透明的牛蹄筋做成珍珠大小,舊年梅花熬炖,配用無根水。

    入口之初,覺得淡,但吃過幾口後,隻覺清純爽脆,唇齒留香,如同夏日清晨飲了荷葉上的第一顆露珠,整個人都似乎浸潤了月色。

     馨香盈袖:一個長方形的白色糕點,沒有任何點綴地盛放在青玉盤中。

    初看了,隻覺詫異,這也能算一道菜?但當你遲疑着咬了第一口,青杏、薄荷、柑橘的香味萦繞在口鼻間,清爽青澀中,讓人不禁想起少年時因為一個人的第一次心跳加速;咬第二口,白豆蔻、胡椒、肉桂、甘姜,辛辣甘甜中,讓人想起了暗夜下的銷魂;咬第三口,青松,綠葉,晚香玉,餘香悠長中,讓人想起了相思的纏綿……一口又一口,竟是口口香不同,不過指長的糕點,吃完後很久,卻依舊覺得香氣盈袖,如美人在懷。

     ………… 整整一天,雲歌都呆在廚房。

    全副身心放在菜肴上。

     最後經過五位評判和兩位隐評的評斷,九道菜式,雲歌三勝一平五負,雖然輸了,可雖敗猶榮。

     雲歌在選料、調味、菜式整體編排上輸了,可她在菜肴上表現出來的創新和細巧心思,特别是她善于将詩賦、書畫、歌舞的意境化用到菜式中,從菜名到吃法都極具意趣,讓原本在君子眼中腌臢的廚房變得高雅起來,極大地博取了長安城内文人才子的贊譽,雲歌因此博得了“雅廚”的稱号。

     因為雲歌隻負責做菜,從不露面,惹得衆人紛紛猜測這個神秘雅廚的年齡長相,有人說是一個容貌俊美的少年,有人說肯定相貌醜陋,反正越傳越離譜,雲歌自己聽了都覺得好笑。

     有人是真心欣賞雲歌所做的菜,有人隻是附庸風雅,還有人隻是為了出風頭,不管什麼原因,在衆人的追捧下,吃雅廚所做的菜成為了長安城内一條衡量你是否有錢、是否有才、是否有品味的象征。

     一時間,長安城内的達官貴人、才子淑女紛紛來預定雲歌的菜肴,可霍府的帖子卻一直沒有出現。

     雲歌為了一點渺茫的希望,苦苦奮鬥。

     劉病已案子的最後宣判日卻絲毫不因為她的祈求而遲來,依舊一日日地到了眼前。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許平君整個人瘦了一圈,眉眼間全是傷心疲憊。

     因為雲歌和許平君同在七裡香工作,雲歌又刻意親近,許平君恰好心中悲傷無助,少了幾分平日的銳利潑辣,多了幾分迷茫軟弱,兩人逐漸走進,雖還未到無話不說的地步,可也極是親近。

     宣判之日,雲歌陪着許平君一同去聽劉病已的審判。

    兩人聽到“帶犯人上堂”,視線都立即凝到了一個方向。

     不一會,就見劉病已被官差帶到了堂上。

    一身囚服的他難掩憔悴,可行走間傲看衆人的慵懶冷淡反倒越發強烈,唇邊挂着一個懶懶的笑,一副遊戲風塵,全然沒有将生死放在心上的樣子。

     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雲歌忽然想起教她偷東西的侯老頭常念叨的話,心中滿是傷感。

     劉病已看到許平君時,面上帶了歉然。

     許平君眼中全是哀求,劉病已卻隻是抱歉地看了她一會,就轉開了視線。

     劉病已看到雲歌和許平君交握的手,眼光在雲歌臉上頓了一瞬,露了驚訝詫異。

     雲歌朝他擠了一個笑,劉病已眉微揚,唇微挑,也還了雲歌一個笑。

     審判過程,所有證詞證據都是一面倒,劉病已一直含笑而聽,仿若審判的對象不是自己。

     結果早在預料中,可當那個秋後問斬的判牌丢下時,雲歌仍舊是手足冰涼,但心中的一點決不放棄,絕不能讓陵哥哥死,支持着她越發站得筆直。

     許平君身子幾晃,軟倒在雲歌身上,再難克制地哭嚷出來,“人不是病已殺的,病已,你為什麼不說?兄弟義氣比命還重要嗎?你為什麼要護着那些地痞無賴?” 看到官差拿着刑杖,瞪過來,雲歌忙捂住了許平君的嘴。

     劉病已感激地向雲歌微點了下頭,雲歌半拖半抱地把許平君弄出了府衙。

     因為官府怕劉病已的兄弟鬧事,所以不許任何一人進入,一大群等在外面聽消息的人看到雲歌和許平君出來,都立即圍了上來。

     許平君一邊哭,一邊恨怨地罵着讓他們都滾開。

     何小七人雖不大,卻十分機靈,立即吩咐大家都先離開。

     這些人看到許平君的反應,已經猜到幾分結果,因心中有愧,都一聲不吭地離開。

     何小七不敢說話,隻用眼神問雲歌,雲歌朝何小七搖了搖頭,囑咐他送許平君回家,自己匆匆去找孟珏。

     孟珏正和一個容貌清矍,氣度雍華、四十多歲的男子坐于七裡香飲茶,瞅到雲歌進來,仿佛沒有看見雲歌滿面的焦急,未等她開口,就笑說:“雲歌,等了你大半日,茶都喝了兩壺。

    快去撿你拿手的菜做來吃。

    今日碰到知己,一定要慶祝一下。

    ” 雲歌呆了一下,和孟珏的目光相對時,立有所悟,忙壓下心内諸般感情,點頭應好,轉身進了内堂匆匆忙碌。

     孟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發怔,又立即收回心神,笑看向對面的男子。

     兩盞茶的功夫,雲歌就端了三盤菜上來。

     男子每吃一道菜,雲歌就輕聲報上菜名,越往後越緊張,手緊拽着自己的袖子,大氣都不敢喘。

     黛青的玉盤,如同夜晚的天空,點點星子羅列成星空的樣子。

    男子夾了一個星星,咬了一口後問:“甜中苦,明明是木瓜,卻透着苦瓜的味道。

    三道菜,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