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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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將近十點,于是,站起身來準備回家,爸爸也站起身來說: “書桓,幫我把依萍送回家去,這孩子就喜歡走黑路!” 我看了爸一眼,爸最近對我似乎過分關懷了!可惜我并不領他的情。

    何書桓高興的向雪姨和如萍告別,如萍結巴的說了聲再見,就向她自己的房裡溜去,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我注意到她眼睛裡閃著淚光。

    雪姨十分勉強的把我們送到門口,仍然企圖作一番努力: “書桓,別忘了後天晚上來給如萍上課哦!” “好的,伯母。

    ”何書桓恭敬的說。

     我已經站到大門外面了,爸爸突然叫住了我: “依萍,等一下!”我站住,疑問的望著爸爸。

    爸爸轉頭對雪姨說:“雪琴,拿一千塊錢來給依萍!”雪姨呆住了,半天才說: “可是……”“去拿來吧,別多說了!”爸爸不耐的說。

     我很奇怪,我并沒有問爸爸要錢,這也不是他該付我們生活費的時間,好好的為什麼要給我一千塊錢?但是,有錢總是好的。

    雪姨取來了錢,爸爸把它交給我說: “拿去用著吧,用完了說一聲。

    ” 我莫名其妙的收了錢,和何書桓走了出去,雪姨那對仇恨的眼睛一直死瞪著我,為了挫折她,我在退出去的一瞬間,拋給了她一個勝利的笑,看到她臉色轉青,我又聯想到川端橋頭汽車中那一幕,我皺皺眉,接著又笑了。

     “你笑什麼?”我身邊的何書桓問。

     “沒什麼。

    ”我說,豎起了大衣的領子。

     “冷嗎?”他問,靠近了我。

     “不。

    ”我輕輕說,也向他貼近了一些。

     “還好沒下雨。

    ”他說。

     我看看天,雖然沒下雨,天上是漆黑的一團,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夜風很冷,我的面頰已經冰冷了。

     “你從不記得帶圍巾。

    ”何書桓說,又用老方法,把他的圍巾纏在我的脖子上,然後,他的手從我肩上滑到我的腰際,就停在那兒不動了。

    我本能的痙攣了一下,接著,有股朦朧的喜悅由心中升起,溫暖的包圍了我。

    于是,我任由他攬住我的腰。

    我們默默的向前走著。

     “依萍,”半天後,他低柔的叫我。

     “什麼?”“對你爸爸好一點。

    ”他輕聲說。

     “怎麼?”我震動了一下。

     “他十分寂寞,而且,他十分愛你!” “哼!”我冷笑了一聲:“他并不愛我,我是個被逐出門的女兒!”“別這麼說,他愛你,我看得出來。

    依萍,他是個老人,你要對他原諒些,看到他竭力討你歡心,而你總是冷冰冰的,使人難過。

    ”“你什麼都不懂!別瞎操心!”我有些生氣。

     “好,就不談這些,你們這個家庭太複雜,我也真的不能了解。

    ”何書桓說。

    迎面來了一輛自行車,以高速度沖了過來,我們讓在路邊,車燈很亮,車上是個穿著大紅外套的少女,車墊提得很高,像一陣旋風般從我們身邊“刷”的一聲掠過去。

    我目送那車子消失在黑暗裡,聳聳肩說: “是夢萍,她快變成個十足的太妹了!” 何書桓沒有說話,我們又繼續向前面走。

    走了一段,我試探的說:“你覺得如萍怎麼樣?” “沒有怎麼樣,很善良,很規矩。

    ”他說,望著我,顯然在猜測我問這句話的意思。

    “你沒看出雪姨的意思嗎?”我單刀直入的問。

     “什麼意思?”他裝傻。

     “你別裝糊塗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如萍愛上了你,雪姨也很中意你呢!”“是嗎?”他問,緊緊的盯著我。

     “我為你想,”我故意冷靜而嚴肅的說:“這頭婚事非常理想,論家世,我們陸家也配得過你們何家。

    論人品,如萍婉轉溫柔,脾氣又好,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型,娶了她是幸福無窮。

    論才華,如萍才氣雖不高,可是總算中上等,何況女子隻要能持家,能循規蹈矩,能相夫教子,就很夠了……”我們已經走到了我的家門口,我停在門邊,繼續說下去。

    “如萍有許多美德,雖然出身在富有的家庭,卻沒有一點奢華氣息,又不像夢萍那樣浪漫,對一個男人來說,這種典型是最好的……”他把手支在門上,靜靜的望著我,冷冷的說: “說完了沒有?”“還有,如萍……”我底下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他就突然吻住了我。

    他把我拉進他的懷裡,嘴唇緊貼著我的。

    由于事先我絲毫沒有防備到他這一手,不禁大吃了一驚。

    接著,就像有一股熱流直沖進了我的頭腦裡和身體裡,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猛跳了起來,腦子中頓時混亂了,他的手緊緊的抱著我,他的身子貼著我,這種令人心慌意亂的壓迫使我窒息。

    我聽得到他的心跳,那麼沉重,那麼猛烈,那麼狂野。

    模模糊糊的,我覺得我在回吻他,我覺得自己的呼吸急促,我已不能分析,不能思想,在這一刻,天地萬物,全已變成混沌一片。

     “依萍!”他低低的叫我。

     我被從一個遙遠的,不可知的世界裡拉回來。

    最初看到的,是他那對霧似的眼睛。

     “依萍。

    ”他再喊,凝視著我。

     我不能說話,心裡仍然是恍恍惚惚的。

    他摸摸我的下巴,嘗試著對我微笑。

    我也想對他笑,但我笑不出來,我的心激蕩著、飄浮著,悠悠然的晃蕩在另一個世界裡。

    他注視我,蹙著眉,然後深吸了口氣說: “依萍,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 他的話在我心中又引起一陣巨大震動,他的臉距離我那麼近,使我無法呼吸,于是,我急急忙忙的打了門,一面對他拋下一聲慌張的:“再見!” 我推他,要他走,但他仍然站著注視我。

    門開了,我閃了進去,立即把門碰上。

    媽媽不解的望著我說: “怎麼回事?依萍?”“沒什麼。

    ”我心慌意亂的說,跑上了榻榻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