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大地忽陸沉 石破天驚 死别生離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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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之聲震得人心都發抖,回顧饅頭山業已下沉,隻剩那股擎天火柱,矗立在快要貼近地面的小半截山頂中心,比起方才粗了好幾倍,火頭卻低下好些,東南那面森林早就一片通紅,此時火勢更大,哪看得出一點綠影!料知那一面未陸沉的森林均已被火燃燒,為了火勢太大,上風這面,火山附近的樹幕也燃燒了好些,幸而風向相反,風力又大,周圍隔着一圈空地。

    否則,自己這面已早燃燒起來,同樣成了火海。

    那整座饅頭山已快沉到原來地面之下,不是周圍那圈空地,連山形都看不出來。

    最奇是,别處地面不是整片陸沉便是高低分裂,有的并還往上突起,隻有這座火山卻是緩緩下沉,越來越低,當中火口也越來越大,大量熔石沸漿像潮水一樣,順着入口朝上噴湧。

    遠望過去,亮如銀電,天空煙火彌漫,雲霧又密,到處暗紅籠罩,已分不出是日是夜。

     心想:今日雖是九死一生,但這山崩地震、火山爆發、陵谷變遷、宇宙間的奇觀,豈是尋常所能夢見?我競身經其境。

    如能脫險回去,骨肉重逢,豈非畢生難忘的壯舉快事!正奇怪這大一片森林火起以後,如何未見蛇獸等生物亂蹿,還有昨夜那些壯士,隻天明洗浴時先後聽到幾次歡呼驚叫,以後便不再有聲息,也未見到一條人影。

    難道他們采荒之處整片崩裂,人都慘死,一個也未逃出不成?人說天神有靈,像他們這樣忠實勤能的膽勇之士,世上隻恨其少不嫌其多,神如有知,理應随時呵護,使其安樂無憂才合情理,為何一體遭此慘禍?像大盜盤庚那些惡賊兇人,反在那裡盡情享受,作惡害人,不平之事莫過于此。

    可見天公債債,鬼神有知根本全是騙人的話。

    天災地變乃是出于偶然,鬼神無力主持,也沒有這樣東西。

    自來民間傳說,均是好人所造謊話,否則天道福善禍淫,所謂鬼神如有威靈,休說像頭目那樣好人不應該落水溺斃,死于非命,便我姊妹三人,也不應生離死别,受這兇險。

    就是前途得慶生還,也是我們自己的膽勇氣力,與它何幹? 越想越氣不平,不由手指上空,大聲怒喝:“天神如其有靈,此時山崩地震,生靈塗炭,大片山林川澤之利齊化劫灰,正是你施展本領的時候。

    自來月暈而風。

    礎潤而雨,熱極必寒,一定之理。

    由昨夜起大便悶熱,今早濃雲密布,早晚必有大風雷雨,少時如其降雨,不算稀奇。

    地火洩盡之後,震勢停止,也是自然之理,看不出你的靈迹。

    是好的當時顯靈,現出法身,施展你的神通,将我同行八十壯士,連那淹死的頭目,一齊起死回生。

    哪怕隻叫我看上一眼,再罰我去上刀山下油鍋身入地獄,受那無量苦難,我未死以前,并還代你逢人遍告,到處宣揚你的靈迹,以為我不信鬼神之戒,均所心甘,沒有話說。

    像這樣昏潰無知,地震如由你而起,不分善惡一體殘殺,固是罪大惡極。

    就不由你而起,你平日受億萬人民尊崇供養,遇到災變,不能絲毫出力,眼看大量生靈地利同化劫灰,全不關心,是何道理!” 雙珠原是從小生長南疆,見那些山人迷信太深,勸說不聽,深知所謂鬼神,全是妖巫騙人的謊話。

    身當危難之中,一時悲憤情急,觸動平日心事,有激而發。

    正在向空喝罵,猛覺地底又在震動,心中一驚,暗忖:“我正和它評理,地震又起,莫非真有鬼神不成?繼一想:天下事往往偶然巧合,人便傳為奇迹,反正沒有真憑實據給我真個看點顔色,合乎情理,我決不信!”正想二次喝問,空中忽然雷電交鳴,霹靂大震,電光雷火似千萬道金蛇,滿空交織。

     雙珠素來外和内剛,心有定識,隻管身在危機一發之間,絲毫不因這些突然巧合的恐怖之景而生搖動,反更氣壯,手指空中大喝道:“雷風暴雨素來見慣,此是偶然撞上,不算靈迹。

    非要現出天兵天将,還要将那些無辜的人救活,我才肯信服呢!”話未說完,身子一歪,再聽驚天動地兩聲大震過處,人已立腳不穩,跌坐在地。

    緊跟着,地面便和大海裡的波浪遇見暴風一般,颠晃搖擺起來。

    隐聞萬雷怒吼,中雜山石震裂之聲,地震之勢更比方才還要猛烈,人似落在搖籃裡面,此起彼伏,滿地打滾。

    那好功夫的人,竟不能挺身起立,先是随同地面波動,東搖西滾,不由自主。

     雙珠業已氣極心橫,心中憤怒,滿口還在惡罵不休,甯死也不服氣。

    滾着,滾着,忽然抓着一個石角。

    剛剛用力握緊,覺着震勢稍緩,想要縱起,猛又驚天價一聲大震,幾乎震昏過去,面上便有雨點打下。

    忽然一股急風,大小好幾團黑影呼呼連聲,由頭上掃過,震勢似已停止。

    匆匆縱起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原來這未一次地震,前後雖隻經過半個多時辰,四圍石地均已崩裂,東一條西一條都是裂縫,手攀之處共隻三數尺方圓一塊石角,一頭便是方才所見怪石,本來上下壁立,隻兩三丈高大,地震之後,除附身石角與之相連,不曾斷落而外,方才所見數十畝方圓的斧形石崖業已崩塌,隻附身一幢齊整整直裂到底,看去黑幽幽的,不知多深,隻在地上滾轉時手稍一松,人便直落下去。

    經此一來,那片石崖變成一座極高的石筍危峰,方圓隻得數丈,由上到下卻是高極。

    周圍好幾裡方圓的森林地面均已無形無迹。

    最奇是,崖壁上面還附着好些殘肢碎體和兩個人頭、一個整齊的人影。

    知是最後一震由别處飛來被難的人體,方才頭上飛過的黑影便是此物,内有半截身子,人頭兩手俱在,不知怎會一絲不挂?驚慌忙亂中,再看自己也成了赤體,周身衣服隻剩半截上衣,行囊衣包居然挂在旁邊另一石角之上,共隻尺許方圓,竟未墜落,也未殘破,寶劍暗器仍挂腰間,皮帶已快折斷,隻連着一點。

    四面一看,形勢之險,不禁駭了一大跳。

     這時懸身百丈孤峰頂上,四無攀附,下面不知是何光景,是否有水也不知道。

    驚魂乍定,知道守在上面不是辦法,雲霧又重,遙望前面那根火柱,還在向上噴射,濃霧影中,已不似方才那樣鮮明,火力也似小了許多,此外都是陰沉沉灰蒙蒙,看不出來,也不知前途是否還有森林。

    勉強沉穩心情仔細盤算了一會,且喜放衣包的石角相隔隻三四尺,忙用劍尖挑将過來。

    心想:此峰孤懸百丈,地勢窄小,守在上面餓也餓死,何況大風雷雨就要發作,連個存身之處都沒有。

    方才還有不少森林,此時不見蹤影,想必陷落在下。

    就算前面有路,相隔數百千丈也難飛渡,怎麼也非由下面冒險覓路才能發現生機,還是下去的好。

     想把套索放下一試,無奈霧氣大重,看不到底,正打不起主意,忽然一聲雷震,那附在崖石上的半截屍首立時墜落,忙側耳一聽,好似落在樹幹上面,估計上下相隔不過數十丈光景,并未聽到水響,心中一喜,先将糧袋中幹糧取出,吃了一點。

    稍微定神,見那峰崖雖然上下削立,新裂不久,石質甚粗,套索沒有那長,不能到底,憑自己的功力,也許能夠手腳并用,緩緩滑将下去,決計滑到峰下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