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拒漢軍泠鄧初紮寨 襲蜀營黃魏二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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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魏延去吧!&rdquo魏延收回蕩出的大刀,用足全身之力招架,可仍然掀不開泠苞的斧頭。

     此時,右營上的鄧賢聽得對面炮聲,知道軍情緊急,上馬提槍如飛而來。

    到左營,見漫山遍野都是人,漢軍和川軍混在一起厮殺,泠苞與魏延打成一對。

    鄧賢挺槍喊道:&ldquo泠大哥,小弟鄧賢特來相助!&rdquo 泠苞應道:&ldquo鄧賢弟快來助戰,将魏延這匹夫生擒活捉!&rdquo 魏延聽得鄧賢到此,以為伏兵已起。

    心想,我同泠苞交戰,也隻辦得招架不疊,再加上鄧賢來,兩個戰-個,我怎麼抵擋得住呢?看來偷營不成,反會送掉性命。

    還是趁早逃跑。

    不等鄧賢趕近,魏延奮力掀開巨斧,圈馬拖刀而走,漢軍四散奔逃。

     鄧賢見魏延拍馬而逃,招呼泠苞道:&ldquo泠大哥,快去追趕魏延!&rdquo 泠苞連催幾下,戰馬躍向前去。

    跑了幾步,忽然扣住絲缰,若有所思。

     鄧賢問:&ldquo泠大哥為何放走賊将?&rdquo &ldquo鄧賢弟隻管上前追趕,我回去鎮守大營,隻怕龐統另有計謀。

    &rdquo說罷,圈馬而回。

     鄧賢想,這倒是對的,或許這是龐統的調虎離山之計。

    但魏延這家夥決不能放他太太平平回去。

    一面馳馬而去,一面說道:&ldquo泠大哥請回,待小弟趕去生擒魏延罷了!&rdquo鄧賢舉着槍,在魏延馬後追了上去。

    &ldquo呔!魏延慢走!&rdquo 那末,泠苞為何追了幾步又停步了呢?他對紫虛道長的話銘心镂骨。

    心想,要是我追上去,龐統從後面兜過來,前後夾擊,性命不保。

    泠苞到營前扣馬,仍然自言自語道:&ldquo我本欲追趕魏延,想起仙翁之言,見機而作,我便不追。

    &rdquo 鄧賢追趕魏延,越追越近。

    魏延胯下的紅鬃馬雖然也是良馬,但不慣于跑山路。

    鄧賢騎的小川馬,翻山越嶺如掠平地,疾快如飛。

    魏延見後面的川将緊追不舍,漸漸追上,拚命地催動坐騎,想甩掉後面的鄧賢。

    可這匹馬在亂山中跑不快,一個馬失前蹄,魏延防不勝防,從馬頭頸旁摔了下去,大刀脫手,撲倒在山石上,前額皮破,血流滿面。

    他顧不得額上疼痛,要想拚足力氣從地上一躍而起,可已經來不及了。

    兩騎本來隻相距十來丈地面,眨眼工夫就到了。

    鄧賢見魏延摔下馬背,倒在山坡上,立即起手中長槍向他的腦後刺去。

    &ldquo魏延看槍!&rdquo 魏延聽得槍風旋來,知道今日必死。

    吓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等候死神的到來。

    一瞬間過去,并沒有任何感覺,隻聽得背後有撩槍落馬之聲。

    魏延迅速翻了個身,側首向後一看,馬上并無川将。

    心想,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鄧賢見我跌了一交覺得有趣,也學我的樣,嘗試嘗試跌跟鬥的滋味?擡頭一看,鄧賢的咽喉之中翹着一支箭,仰面朝天死在山坡上。

    魏延坐起身來,驚奇地再向後看,月光之下百步之遙處的一匹小白龍駒馬背上坐着一員戰将,金盔金甲,左手挽着一張硬弓,右手捋着雪白長須,烏翅環上架着金闆大刀,不是别人正是老将黃忠。

    看得魏延兩眼發直,愧疚難當。

     原來,黃忠二更啟程,趕到這裡,聽得左邊山上殺聲連天,刀槍在火光中閃閃爍爍。

    心想,左山大營是我黃忠的戰場,我還沒到,怎麼會有人厮殺的呢?肯定是魏延背着我,提前趕到,搶奪我的功勞。

    他的心真狠,想一人奪二功。

    那好啊,他打左營,我就去打右營,大家交換一下。

    可又一想,不行,這是主公的命令,我怎麼可以随意更改呢?即使魏延奪了左營,擒了泠苞,這樁功勞也是我的,不能記在他的帳上。

    黃忠想到這兒,隻管帶了弟兄往這邊來。

    現在正是六月下旬,半輪明月已到中天,月光下見前面山坡上慌慌張張跑來一人一騎,一見就認出是魏延。

    魏延後面也是一人一騎追上來。

    黃忠猜測魏延打了敗仗。

    心想,盡管魏延對我無禮,幾次三番要和我争功,但總歸是自己人,患難之際應該助一臂之力。

    魏延敗下陣來,也就等于劉備吃敗仗,我應該上前幫一把忙。

    此時黃忠與他們相距尚有百步之遙,大刀夠不着,便彎弓搭箭,欲射川将的坐騎。

    就在箭上弓弦的時候,魏延摔下馬背,後面的川将已挺起了槍。

    黃忠明白,再不射死馬上的大将,魏延的性命就完了。

    便把箭頭向上一擡,三個指頭在箭羽上一松,&ldquo嗤──&rdquo&ldquo紮!&rdquo不偏不倚,正中鄧賢三寸咽喉。

    現在見魏延驚異地望着自己,黃忠提高嗓門責問道:&ldquo黃忠老也不&hellip&hellip老!&rdquo想你魏延自以為年輕力壯,一直藐視我這老将,今日要是沒有我這老年人相救,你還能活命麼?看你還敢說我&ldquo老而無用&rdquo!? 魏延到了這個時候,對黃忠的本領方才心服口服,尤其欽佩黃忠的仁義心腸。

    連連呼道:&ldquo黃大哥不老,一點也不老哇!&rdquo說罷,已見黃忠帶了弟兄沖上山去。

     魏延站起身來,走到戰馬身邊用手朝額上一摸,隻覺得粘乎乎的,聞一聞,一股血腥味,借着月光一看,手上沾滿了紫紅色的血漿。

    他倚着戰馬從懷裡掏出止血藥,摘下頭盔,敷上藥,包紮好,再戴上盔。

    心一靜,額上陣陣發痛。

    他對地上的屍體狠狠地瞪了一眼,見黃忠的箭還戳在他咽喉上。

    心想,黃忠的箭從不輕易丢掉,拔出來還可以用,等會兒見了他送回,以表感激之情。

    就走上前去拔了出來,往飛羽袋中插好。

    然後抽出腰中的寶劍,一手抓住鄧賢的發髻,割下了首級,又在死屍身上拭淨了劍上的血迹,再放入匣中,然後将首級縛在腰間。

    這才去撿起自己的大刀,負着痛,上了馬。

    心想,黃忠已去左營。

    鄧賢已死,右營必定沒有大将把守,我就去奪一座空營吧。

    真是不幸中還有大幸。

    魏延挫動坐騎,直奔對面。

    到右營外,隻見營門緊閉。

    暗自高興:大門緊閉又有什麼用?鄧賢死了,我照樣可以進營。

    就在外面大叫:&ldquo呔!營上守軍聽了,鄧賢首級在此,速速開放營門歸順皇叔。

    魏延來了!&rdquo 不料,營頭上并無嘈雜聲,卻有人在叫:&ldquo魏将軍,此營已被我奪了。

    &rdquo 魏延覺得這個聲音十分熟悉,擡頭一看,營牆上遍插漢旗,站滿漢軍,公子關平挺身而立。

    關平奉了劉備的将令,點齊軍兵,見魏延初更出兵,黃忠二更啟程,便悄悄地跟随而去。

    到了兩座川營中,遙見黃忠帶了小兵上得左營,又聽得左山上到處是殺聲,而右營中寂靜無聲,料定右營上的守将已去策應左營,而黃忠和魏延決不會在大敵當前再有争執,所以直向右營沖去。

    右營中的川兵見山下沖來一員白袍将,鄧賢又不在營中,隻當他們是來攻營的,因此滿營軍兵一陣慌亂。

    關平到營前見到這種情景,心裡已經明白,命手下高喊&ldquo降者免死&rdquo 川營中沒有了大将,群龍無首,哪個不想活命,立即開了營門将關平接了進去。

    真是&ldquo走得快,謝雙腳&rdquo。

    關平走馬取敵營,忙将旗号更換,關閉營門。

    魏延呆了片刻,歎了一口氣,心想,鴻運到時推不開,倒楣接踵一起來!堂堂一員大将,連座空營都奪不到,真正晦氣!一氣之下,撥轉馬頭,又往左營而去。

     黃忠到了營前,見泠苞坐在馬上。

    ──要是剛才泠苞也去追趕魏延,恐怕也會死在黃忠的手上。

    ──泠苞見沖上來一員白須老将,根本不放在心上,喝道:&ldquo呔,老頭兒也敢偷營?速來斧上領死!&rdquo 黃忠聽他的口氣也在輕視自己,暗笑:此人的脾氣倒有點象魏延,年輕人喜歡出風頭,說話沒有分寸,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我這白發老将倒也騙了不少年輕大将。

    今天就叫你試試我的老本領!他将金刀一蕩,開足四門,往泠苞迎面一刀:&ldquo呔!川将休得小觑老夫,看刀!&rdquo 泠苞定睛一看,黃忠舞刀的架勢駕輕就熟,金刀未到,風聲響亮,暗吃一驚:這老家夥的本領必在魏延之上,不可輕敵。

    忙起手中斧鑽往刀盤上招架上去。

    &ldquo老頭兒且慢!&rdquo &ldquo嚓啷&hellip&hellip&rdquo刀斧交加,火星直爆。

    泠苞隻覺得虎口震痛,兩臂發麻,而黃忠的大刀絲紋不動。

    相持了片刻,黃忠連連咳着輕嗽。

    泠苞想,不要緊。

    這老家夥患氣喘病的,一用力就會喘息不斷,我再堅持一會,他就沒力氣了。

    不料黃忠咳一聲嗽,刀上分量加重了些,再咳一聲,又重些,連咳數聲,泠苞方知黃忠是在運功。

    到後來,實在支持不住,滿臉漲得通紅,連聲叫着:&ldquo哦喲喲&hellip&hellip老頭兒厲害!哦喲喲&hellip&hellip老頭兒好狠!&rdquo 就在這時,魏延趕到。

    他見黃忠的大刀把泠苞逼得哇啦哇啦亂叫,心想,讓我趕上前去再加上一刀,便可擒住泠苞,或者一刀将他砍死,讨個現成的便宜,總算此番偷營,也有一份功勞,否則回去麻煩。

    所以他雖然距離很遠,卻高聲喊道:&ldquo黃大哥,讓魏延得了此功吧!&rdquo 泠苞聽到魏延的聲音,想道,一打一我已勉強招架,再加上一個魏延,不消片刻工夫定遭擒獲。

    若被黃忠擒住,那還說得過去,我本來就打不過他。

    要是被魏延捉了,這筆帳怎麼算呢?剛才他打不過我,反而把我抓住。

    不,既然逃不走的話,我情願讓黃忠一個人擒住,決不讓你魏延來沾光。

    因此,泠苞不等魏延靠近,就對黃忠說:&ldquo老頭兒,本将軍非你對手,請住手!&rdquo 戰場上向來恪守戰之有禮的道德,隻要對方屈服,一般都要手下容情。

    要是屈服了再殺,這就等于戕害無辜了。

    黃忠收轉金刀,問道:&ldquo川将怎麼樣?&rdquo 泠苞見黃忠停住了刀,就把手中的開山巨斧往山坡上一撂,雙手舉起,對黃忠道:&ldquo老頭兒啊,要捉便捉,切莫疑遲!&rdquo不要讓魏延上來捉我。

     黃忠不清楚泠苞為何肯這麼做。

    心想,這個家夥倒很識趣,打不過我,幹脆束手受縛,還要叫我快一點,這算什麼名堂?黃忠便左手執刀,催馬上前幾步,輕舒猿臂,用右手在泠苞的腰向一抓,用力往自己這邊一拖,喝道:&ldquo與我下馬!&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