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相堂賭頭曹操遣大将 青州添兵韓浩任先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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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元直再一想,有了!我的老母是被曹操逼死的,這口氣我是始終不平的,今天倒不如借相面這個機會,拿夏侯惇來痛痛快快地罵他一頓,殺殺他的威風,倒倒他的胃口,也可略消一點氣。

    想到這裡,元直便對夏侯惇說:&ldquo将軍要徐某和你一相嗎?&rdquo 夏侯惇:&ldquo正是!&rdquo 徐庶:&ldquo那請問将軍還是實言談相,還是奉承幾句,還是從頭至尾,還是略表幾句?&rdquo 夏侯惇一聽,心裡想,這個人的相面分了這麼多的項目,再說請來相面,總是要求從頭至尾地實言相告。

    但是一個人總希望聽好話的,何況我是要出兵打仗,這是樁大事,少不了要聽幾句吉利的話。

    總的說來,力求按實相告,所以回答徐庶說:&ldquo先生聽了,本督要從頭至尾,實言相告。

    &rdquo 徐庶:&lsquo将軍既然要實言相告的話,那末言語之中若有冒犯,請勿見怪!&rdquo 因為稱到實言談相,就是不論好壞,都是要講的。

    意思是你聽到好話不要笑,聽到壞話不要跳。

    聽來好象向夏侯惇打個招呼,實際上,言外之意是罵了你這個賊,不要跳起來。

     夏侯惇信以為真是同他相面,所以回答徐庶說:&ldquo先生放心便了,大丈夫問災不問福。

    &rdquo 徐庶一聽,心裡想:好!隻要你一聲&ldquo大丈夫問災不問福&rdquo。

    就立即站起身來,提高了一些嗓音,對廳堂上所有的文武說道:&ldquo衆位先生,列位将軍,剛才夏侯将軍命徐某同他相面,我同将軍說:還是實言談相,還是奉承幾句;還是從頭至尾,還是略表幾句。

    将軍說要從頭至尾實言談相的。

    徐某說,萬一言語之中有所冒犯不能見怪。

    夏侯将軍說道,大丈夫問災不問福。

    喏喏喏!請大家聽了。

    &rdquo 廳堂上的文武百官聽到徐庶這麼說,有的以為他說話大約就是這樣歡喜唠唠叨叨的。

    其實,徐庶的用意,暗中已經叫在場所有的人象作了保人一樣!因為,徐庶知道,我把夏侯惇痛罵之後,他必定要去曹操面前告我的狀。

    現在這樣,是為了當衆說明,下來的事情就有交托了。

    然後他接下來對夏侯惇看了一看,說:&ldquo啊呀!将軍不能相了!&rdquo 夏侯惇一聽心裡想,你這個人搖了半天船,連纜繩都沒有松,講了長久,結果不能相。

    為什麼呢?因此緊緊追問:&ldquo怎樣不能相?&rdquo 徐庶:&ldquo将軍酒後氣色不正,不可相了!&rdquo 夏侯惇一聽,心裡想,大概是飲了酒,血脈流動快之後就難相面。

    不知什麼時候最适宜呢?便問:&ldquo那末,請問先生何時最為相宜呢?&rdquo 徐庶:&ldquo将軍你聽了,最好是一早起身最為适宜。

    &rdquo意思是一夜睡到天明,等到醒過來,人從被窩中拉出來就相面。

    這時相的面是氣色最正确。

     夏侯惇想,要等到明天的話,我是等不及的。

    再說,徐庶相法好,一定有其他辦法。

    所以要緊道:&ldquo那請問先生,現在怎麼辦呢?&rdquo 徐庶:&ldquo将軍,你今天定要相的話,那不妨請到廳堂口,亮光之中去細看。

    &rdquo 夏侯惇想,他果然有辦法。

    對!人在廳堂上光線不足,到廳堂口,外面便是一個大天井,光亮得多。

    他可以透過酒容看到我的正确氣色。

    其實,哪裡是這樣!元直他想得周到,因為在這廳堂上,桌子椅子多得很,又坐在夏侯惇的旁邊,過一會罵了他,我是逃起來很不便,要是被他抓住的話,少不了當場就要吃苦頭,大丈夫不吃眼前虧。

    現在推托到光線好的地方去相。

    其實,主要是我逃走起來便利一點。

    夏侯惇哪裡知道這個意思!他認為徐庶在自己面前不敢擺架子,想盡辦法同我看相。

    今朝,我在衆人面前好不威風!所以,他馬上站起身來,連連應聲道:&ldquo好,好,好!請到那邊一看。

    相過後再來暢飲,大家請!&rdquo他一邊說着,一邊手提甲欄裙往廳堂口走去。

     徐庶在後跟着。

    廳堂上所有的文武議論紛紛,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有的認為,徐庶見兇怕,見善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有的認為,徐庶見到夏侯惇當上了大都督,也乘機來拍馬屁了;有的想,徐庶見曹丞相都不退讓,今天怎樣願為夏侯惇看相,感到奇怪!不管想法怎樣不同,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就是大家久慕元直好相法,都要來聽聽他的論相。

    所以,一齊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來到大廳外面,擠滿在天井之中。

    這時,夏侯惇已經有家人為他放好了一隻座位,放在廳堂的門檻裡面。

    他面對天井,背靠椅子,兩隻腳正好擱在門檻上。

    一排落地的長窗,早已扇扇開直。

    徐庶他立在天井之中,面對座位上的夏侯惇,兩人相隔一定的距離。

    元直想,我是一身布衣輕便得很,見到夏侯惇他頂盔貫甲,渾身戎裝,從頭到腳至少要有數十斤重的披挂,憑你是個大将,但是你要想三腳兩步将我抓住是不可能的。

    說得明白一點,就是等你從後面追上來,我已經去遠了。

    可是,見衆文武都在天井之中,把徐庶圍在中間,元直想不行,到外面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一條出路。

    不一會,徐庶便向衆人打了一個招呼,說:&ldquo衆位請讓在兩旁,切莫把光線遮住了!&rdquo 大家聽到他的招呼,都認為真的妨礙他。

    所以,大家分在兩旁,正好中間讓出一條人弄堂,徐庶看到一切齊備,便對夏侯惇說:&ldquo請将軍升冠。

    &rdquo&ldquo升冠&rdquo的意思,便是要夏侯惇把頭上頂盔推起一點。

     獨眼龍以為徐庶開始同他相面了,因此把脖子上的&ldquo劉海帶&rdquo松了一松,然後将頭盔向後腦一推,整個額角都露了出來,對徐庶說道:&ldquo徐先生請吧!&rdquo說罷,他一隻眼睛對元直一眨,一方面意思是請他看額上的氣色;另一方面是要他加上幾句吉利的說話。

     這時的徐庶已經編好了一套罵他的說話,而且還要作弄他一下。

    元直跨進門檻,走到了夏侯惇的背後,起隻左手,用三個指頭在夏侯惇的後腦下面一根筋脈上,用足力氣捏了上去。

    夏侯惇感到十分痠痛!他想,徐庶是個好相面,大概捏了後面這根筋脈,我的氣色都會集中到面部上來,便于他的觀察。

    所以,盡管痠痛得他一隻眼睛彈了出來,可是他服從這位相面先生,忍着痠痛,動也不動。

    所說不論什麼本領,隻要一出名,假的也變成了真的一樣。

    元直也算消消心中一點仇恨,然後,他回到外面天井之中立定,對夏侯惇微笑地說道:&ldquo将軍真是生得不差。

    &rdquo 夏侯惇一聽,心裡想,這一句好話是最起碼的了!他得意地回答說:&ldquo要不然,丞相怎會要我當上大都督呢?&rdquo 徐庶:&ldquo是啊!将軍生得五官端正,眉目俱全&hellip&hellip&rdquo 夏侯惇心裡想,你這句馬屁話拍得不上路了!别人眉目都生全,我是少了一些。

    看來徐庶是不善于拍馬屁的,那就算了!因此,沒有去接他下句。

     徐庶繼續說:&ldquo好雖好,可惜眼睛缺少一隻!&rdquo 夏侯惇一聽,他的面孔馬上紅到了頭頸。

    心裡想,你徐庶這個家夥,說話就是這樣可惡!被他戲弄得我話都很難回答,隻好強裝笑臉地說:&ldquo嗳!先生,你休得打趣,快快與本督相這麼一相吧!&rdquo 徐庶突然間對夏侯惇緊張地說道:&ldquo我看将軍額尖上有浮光。

    &rdquo 夏侯惇想,有光不知是好是壞?便問:&ldquo有光便怎樣?&rdquo 徐庶:&ldquo将軍聽了,天有浮光要下雨,人有浮光要身亡。

    &rdquo──就是你要老掉的!夏侯惇一聽心裡想,我剛剛當上大都督,要帶兵出戰。

    你卻說我要死的,分明挫我的銳氣。

    他哪裡忍得住心頭的怒火,便将右手高高舉起,楞眉目暴地罵道:&ldquo呀呀呸!你擅敢挫本督的銳氣,你于我招打!&rdquo說罷,他準備向徐庶當頭打去。

     元直想,我罵你還沒有真正開場,已經要被你打了,哪裡有這樣的便當!但是,元直想,看你好象兇狠異常,可是遇到我徐庶,要你這條手放下來是十分容易的事。

    他立即雙手抱着腦袋,身體往後倒退,口中連連叫道:&ldquo賀喜将軍!恭喜将軍!&hellip&hellip&rdquo 夏侯惇一聽,他連連對我賀喜、恭喜,心裡想,我要打你,你卻有喜事來了,按道理對方向你賀喜,即使是冤家,也不可動手打人。

    現在,為什麼我要打你了,你竟連聲叫喜了?倒要問個明白,要是你講不清道理,我還是要打下來的。

    因此,他把右手留住,開口便問徐庶道:&ldquo喜從何來?你與我快講!&rdquo 徐元直一看,他這條右手果然停住了,他便走上幾步,笑着對夏侯惇說道:&ldquo将軍請息怒,剛才這幾句話,徐某是按書而背的。

    你要知道,其中尚有變化也。

    &rdquo 夏侯惇一聽,原來他是先按照相書上的原句背出來的。

    但事實上不一定如此。

    那末,先聽了你的變化再講。

    所以,要緊問道:&ldquo從中有何變化,你與我快講。

    &rdquo 徐庶:&ldquo将軍,你可知道,靠着丞相的洪福,祖上的積德,将軍自己的僥幸,必然能禍中得福。

    &rdquo 夏侯惇一聽,原來我有這樣多的福氣,就是說:照别人這種氣色是要死的,但是我的福氣多得連自己都糊裡糊塗,搞也搞不清。

    隻要不死,也就算了。

    然而再一想,我主要是問你,此番去新野縣到底勝敗如何。

    所以又接着問道:&ldquo徐先生,本督要問你,此去新野縣吉兇如何,請仔細看這麼一看。

    &rdquo 徐元直心裡想,你問到這一點,那末,我可以把已經準備好罵人的一套,開始用出來了。

    因此,他裝得對夏侯惇臉面之上仔細端詳的樣子,然後開口說:&ldquo夏侯将軍聽了,你此去新野帶兵五萬,我看這五萬人馬或許剩二萬回來,或許剩三萬回來。

    &rdquo 這時,夏侯惇一下子還聽不懂這幾句說話是什麼意思,隻是心中感到奇怪。

    自己心裡想,去五萬人馬,剩二萬或三萬回來,那還有這幾萬人馬到哪裡去了呢?因此追問徐庶說:&ldquo你快講下去。

    &rdquo 徐庶:&ldquo回來的人馬都是偃旗息鼓,抱頭而歸。

    這是大獲全勝。

    &rdquo 這種說法,夏侯惇越聽越不懂了。

    他想,大家抱着腦袋,拖着刀槍而回,怎能夠說是打了大勝仗呢?那末,吃敗仗又是怎樣的呢?弄得獨眼龍莫名其妙,他好奇地問道:&ldquo這究竟是什麼道理,本督弄不清楚。

    &rdquo 徐庶就是要使你一下子聽不出意思來。

    等到你聽明白的時候,徐庶已經逃之夭夭,遠走高飛了。

    這時候,他倒退三步,用眼角對後面一看,一條出路一無障礙,元直便微笑地對夏侯惇說道:&ldquo将軍聽了,實不相瞞,你此番去新野,要知道,新野縣位于東南,東方甲乙木,木能生火;南方丙丁火,又是火。

    總之,你要遇到火攻。

    五萬兵要燒得全軍覆沒,片甲不歸,雞犬不留。

    你夏侯将軍自己要被燒得焦頭爛額,大敗而歸。

    這便是實言談相。

    大丈夫早就說過,&lsquo問災不問福&rsquo。

    我們再見了!&rdquo 徐庶說完,旋轉身去,一手撩衣,一手執扇,一陣風地從人弄堂中竄了出去,潑開兩腿望外而去。

    不一會兒,人影全無。

    這時的夏侯惇,被他罵得&ldquo七葷八素&rdquo,頭昏眼花,氣得口中連連吼叫:&ldquo喔喲,喔喲&hellip&hellip&rdquo 這時,夏侯惇他突然從椅子上直蹿地蹿了起來,一隻手将腰中懸挂着的寶劍抽出了半口──"嚓嚓锵锵"手提甲欄裙從門檻裡面跳到了天井之中,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