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遺孤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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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而瀕臨解體,人們在得到勝利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

     經過院子時,四下的燈火都已熄了,高寵正待回房歇息,卻見一個素白的身影在月色照映下站着,高寵仔細看去,卻是陸缇。

     陸缇換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在隻剩下黑白二色的夜晚是如此的協調,她靜靜的仰臉看着天際的一輪明月,若有所思。

     “咳——,陸姑娘是在等我嗎?”高寵忐忑問道。

     這十來日的相處,在高寵的心中,對于陸缇的那一份傾慕漸漸的淡了,但凝結于高寵心中的那份不舍猶在。

     陸缇緩緩的抵下頭,一臉的平靜:“我是來向将軍和慕沙公主告辭的。

    ” 高寵一驚,道:“姑娘來豫章時日不多,怎麼又要走了!” “公主的病情已基本痊愈了,我再留在此地也無甚要事,師父在會稽傳話過來,要我馬上過去,故而特來請辭!” 見陸缇語氣堅決,高寵一時無語應對,隻得支吾道:“姑娘初來豫章城,不如再多留幾日,待元宵節過了再走不遲,也讓公主陪着看看這城中的山水勝景!” 陸缇聽罷,啞然笑道:“隻要将軍能順應民意,體恤百姓,量力而行,不為一已之私利而使百姓受苦,不做窮兵黩武的舉措,如此則是豫章百姓之幸矣,真若如此,明年的元宵佳節我再來豫章城觀景也是不遲!” “姑娘前番救我,今又救了公主,這般恩情寵沒齒難忘!”對于陸缇的離去,娶了慕沙的高寵已沒有資格再說耳熱的話。

     陸缇聽言,淡然笑道:“區區舉手之勞,何談言報!這些日來,将軍待我陸家子弟如親人一般,儀兒、績兒留在豫章,相信定能有所作為,我心已安了。

    ” “在寵眼中,伯言和小績如自家兄弟一般,姑娘不必挂心。

    ”高寵道。

     話說到這裡,兩人不覺都頓住了,這些個客套的說辭是自已的心裡話嗎?不是。

     但是,如果不說這些,又能說些什麼呢? 良久,陸缇拿出一個小小的玉瓶,道:“這是公主最後幾天的藥,将軍替我代交了吧,陸缇這廂告辭了,夜晚露寒,公主那裡有所不便,還望将軍代為轉告。

    ” 見高寵神色凝重,陸缇象是看透了高寵的心思,道:“方才聽儀兒說,将軍在夜市遇上了故人的遺孤,看将軍現在的神情,定是在為之前的舉動而懊悔吧,其實,将軍現在需要做的,不是糾結于過去的得與失,而是應該放寬心胸,看清這紛紛擾擾的天下大勢。

    ” 稍頓了一下,陸缇又道:“隻要是戰争哪有不死人的,故為帥者自當珍重。

    今諸雄紛争,百姓離苦,這漢家萬裡,何有一處無有争鬥,将軍不過是區區一軀,如今憑着一已之力創出豫章這一片安甯已極不易。

    如果沒有将軍的北征,去歲兩淮的數萬百姓又不知會有多少流離失所,橫死野地,所有這些又都是将軍的功勞,望将軍切記。

    ” 陸缇的這番話直刺入高寵的心中,這亂世之中,哪裡還有一塊與世無争的土地,高寵現在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盡量的多收留些流民,供以抑食罷了,能做到這一切就很不容易了。

     陸缇說要自已放寬心胸,看清這亂世,這充滿玄機的話是在提醒自已嗎?高寵不禁暗問自已。

     陸缇說罷,施施然飄然而去,如同前番的離去一樣,這一次她依舊是行色匆匆,留給高寵的除了怅然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挂念。

     至身世外的陸缇,行事總是這般與衆不同,對于高寵來說,她永遠是一個謎。

     而在高寵心中,這一份挂念早已不止是單純的傾慕,更多的是渴求一種心與心之間知已般的交流。

    從這一晚起,伴随高寵身旁的,是聰慧精明的慕沙,而滞留在高寵心裡的,卻是另外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