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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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表示同情,但在政治大環境下也不敢說什麼。

    隻有長史向朗一個人向諸葛丞相提出了異議,不過他也拿不出什麼證據,隻是懇求丞相能夠赦免馬谡的死刑。

     提出類似請求的還有特意從成都趕來的蔣婉與費褘,不過都被諸葛丞相回絕了。

    這一次,諸葛亮似乎是決意與馬谡徹底斷絕所有關系。

    而對于向朗,諸葛亮還有另外的憤怒,因為有人舉發他在發現馬谡逃跑的時候不僅沒有立刻舉報,反而将自己的馬匹交給馬谡協助其逃亡。

    當諸葛丞相召來向朗質詢的時候,向朗隻是平靜地回答:“我是在盡一個朋友的,而不是一位長史的職責。

    ” 而處于這旋渦中的馬谡對那些事情渾然不覺,他被關在了天字監牢中,與世隔絕,安靜地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鑒于上一次逃獄的經曆,這一次的天字号監牢戒備異常森嚴。

    有四名獄卒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地看守在門前,内側則另有十幾名守衛分布在各處要點,而軍正司特意還派遣了三十名士兵在監獄外圍,可以說是滴水不露。

     負責視察警衛工作的是鎮北将軍魏延,這也反應出軍方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

    面對這位大人物,典獄長既興奮又緊張;他走在魏延旁邊,拍着胸脯對這個闆着臉的将軍保證說:“除非犯人是左慈或者于吉,否則是絕不可能逃出這個監獄的。

    ” 魏延“唔”了一聲,把頭偏過去偷偷窺視在牢房中的馬谡。

    馬谡正躺在獄房的草床上,保持着蜷縮的姿勢,似乎已經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一動不動。

     “别放松警惕,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家夥又會逃掉。

    ” 魏延冷冷地對典獄長說,後者連連點頭,将牢房的鐵欄柱和大鎖指給他看。

    他用手握了握,那鎖足有三斤重,需要用兩把鑰匙同時才能開啟;而牢房四壁包括地闆則是完全的石質,石塊彼此之間嚴絲合縫,沒一點松動;唯一的一扇氣窗隻有一尺多寬,還被六根鐵攔柱分割開來。

    他确實看不出任何囚犯能逃跑的可能。

     “三天之後就會公審,可千萬别出什麼差池。

    ” “小的明白,盡可放心。

    ” “下午押到的還有李盛、張休兩個人,你也不能掉以輕心。

    ” “兩間牢房都準備好了,加派的人手也已經到位。

    ”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離開牢房,兩名獄卒立刻補上他們兩個的位置,嚴密地監視着那個犯人。

    馬谡趴在床上,臉壓進草裡,看上去還是已經睡着了,其實他正在緊張地思索着剛才魏延與典獄長的對話。

     李盛和張休也被抓進來了?但是費褘那日卻對他說他們兩個與黃襲、陳松二人一起供認馬谡是有罪的,那麼他們為什麼也會被抓進死牢? 馬谡輕輕擺動一下腦袋,換了個姿勢,繼續回憶起那日與費褘會面的情況,忽然意識到自己隻看到了黃襲和陳松的供詞,而沒有李盛和張休的,這是一個疑點……不,整個街亭事件,就是一個最大的疑點,馬谡覺得隐約有一張網籠罩在自己的頭上,将自己拖進陰謀的泥沼之中。

     經曆了這幾番出生入死出死入生的折磨後,馬谡的激憤與怒火已經被消蝕一空。

    當他置身于這死牢之中的時候,已經不再象開始那樣瘋狂抗拒,絕境下的冷靜反而讓他恢複了一度被怒火沖暈了的理智;作為蜀漢軍界首席軍事參謀的缜密思維悄然又回到了他身上。

     不過即使他有再多的疑點,也不可能得到澄清了。

    在這樣的死牢裡,無論他的求生欲望和懷疑多麼的強烈,也無法穿越厚厚的石壁傳遞到外面去。

    他的生命,就隻剩最後三天了而已。

     他保持着俯卧的姿勢思考了一個多小時,覺得腦子有點暈,于是打算坐起身來。

    但當身體直立的瞬間,頭一下子變的異常沉重,迫使他不得不變換一下姿勢,重新躺了下去。

    這一次頭感覺稍微好了一點,而肺部卻開始憋悶起來,火辣辣地疼。

     “大概是在逃亡的時候感了風寒吧。

    ” 馬谡不無自嘲地想,即将要被處死去的人還得了風寒,這真諷刺。

    他這麼想着,同時把身體蜷縮的更緊了,覺得有點冷。

     到了晚上,開始還微不足道的頭疼卻越來越嚴重了,他全身發寒,不住地打着冷戰,體溫卻不斷上升。

    獄卒從門上的小窗送進晚飯的時候,他正裹着單薄的被子瑟瑟發抖,面色赤紅。

     這種異狀立刻被獄卒所覺察,不過出于謹慎,他并沒有急于打開牢門,而是隔着欄杆喊馬谡的名字。

    馬谡勉強擡起頭,朝門揮了揮手,然後又重重躺回到草墊子上,劇烈地喘氣着,頭暈目眩。

     獄卒看到他這副模樣,連忙叫同事分别前往典獄長和巡更兩處取鑰匙來開門,然後端來一盆清水和一碗稀粥送進牢房去。

    馬谡掙紮着爬起來,先咕咚咕咚喝了半盆清水,一陣冰涼入肚,似乎熱氣被暫時壓制住了;他又捧起了稀粥,剛喝了去幾口,就覺得胃裡一陣翻騰,忍不住“哇”地一聲張口嘔吐出來,稀粥混雜着胃液濡濕了一大片草墊。

     馬谡是公審期間的重要犯人,幹系重大。

    當聽到說他突然得了重病後,典獄長不敢怠慢,立刻從家中溫暖的被子裡爬起來,趕到了天字牢房,同時到達的還有一名臨時召來的醫者。

     到達監獄後,典獄長趴在門口仔細地觀察了半天,認為這不象是裝病,這才讓叫人将牢房門打開。

    接着幾名守衛先沖進屋子裡守在一邊,然後才叫那名醫者走近馬谡。

     醫者先為馬谡把了脈,查看了一下他的舌苔顔色,随後叫守衛将馬谡扶起來,把上衣脫掉,讓他赤裸上身。

    當衣服被脫掉之後,在場的人一下子注意到,馬谡的上半身滿布着暗紅色小丘斑,胸前與腹部相對少些,四肢卻很多,這些小斑點已經蔓延到了脖子,看樣子很快就會沖上面部,那情景看起來十分駭異。

     醫者一看,一時間大驚失色,“騰”地站起身來,揮舞雙手大聲叫牢房裡的人都退出屋子去。

    守衛們見到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