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花落去————殷離小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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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天屠龍記》最後總算是有個不錯的結局,卻總也放心不下殷離。多年以後,無忌哥哥會想起她,會去找她嗎?會嗎?也許,女孩子是不該起名字叫做“離”的……這是我亂七八糟的一點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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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畔獨步尋花

    黃四娘家花滿蹊

    千朵萬朵壓枝低。

    留連戲蝶時時舞,

    自在嬌莺恰恰啼。

    ——唐·杜甫

    又來到這裡。

    此去經年,門前流水依舊。隻見滿蹊的花,不見花下的年華——前身色相無成,統統化作載不動的愁,悠悠,悠悠。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山在對岸,舟在水中,雲在天空。人呢?花落水流紅,閑愁萬種。空空的石蹊,滿滿的落英。風來時,若為煩惱;風去時,化作菩提。

    繁花深處,有曲徑通幽。一隻木桶斜靠在青石井台邊,積着昨夜的雨水。偶有指甲大小的青紅果子掉落,打起柔柔的“咚”的一聲。

    盡頭是一戶人家。花樹掩映着淺褐的茅草房頂。門和窗都慵慵地閉着,室中人春困未醒。風被窗紗推拒在外頭,窗内影影綽綽,擱着一枝新發的碧桃花。

    舍外卻已熱鬧起來。蝶舞春園。萦萦繞繞,花間枝頭。眨眼間,便飛到了别處,如同莊周的夢,難追難覓。恍惚又聞莺啼,似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迷幻中彈撥出一片水村、山郭和酒旗。莺蝶最是惜春,離人尤甚。相對原宜惜寸陰,春閨夢裡人卻正酣。

    念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門前一台石碾,曾和着露珠與落花,靜默地、細細地碾磨着年華。伫在原地,一圈又一圈,年年月月。十數顆麥粒遺落在碾台下,任小小的遺憾凝成精魂:歸不去天裡,望不見竈頭,好生消受這閑庭曲檻、流水空山。待到秦年晉月,曆過唐風宋雨。來年花發,怕是已成春泥矣;待到心已甘,情已願,小小肝腸斷盡便成虛空,向大地返還一副皮囊本相。

    彈指老,刹那芳華。檻内世擾之人悲喜貪癡,檻外畸零之人拈花而去。顔色如花,奈命如一葉?往昔已不可追,莫若相忘于江湖。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裡無雲萬裡天。但凡有江有月之處,便是共此雲天之時。任清風吹葉,流雲飛渡,年華不可拾。高唐夢殘,襄王老矣,神女遲暮,巫雲滄水,何苦再見?

    多年以前的别離,一聲震得人方恐,如今回首相看卻已化灰。沿花徑往外走,踏碎暗香,清清楚楚聽得布履同青石叩出的聲響,一下一下,叩在心上。“嗒,嗒”。

    忽聞雞鳴,渡頭已在望。

    願身後萬事,俱化作指間煙雲;願萦萦繞繞的懷傷、和那遺憾的精魂,都氤氲作年年的陌上花開,歡喜,清淨。

    果不其然,黃四娘家,花已滿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