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峰:絕世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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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公每天都要多吃五個饅頭,我分我的一半給他.一燈老和我說要剪掉長發,我幫他抓頭上的虱子。黃藥師想買一本很貴的曲譜,我給了他五文錢。而周伯通喜歡用左手打右手,我會替他包紮好傷口。還是少年的我們,天天隻知道玩鬧,我會為他們趕去所有的不開心。

    命運是很奇妙的,師父死後留下四樣東西:一根棍,一串佛珠,一支箫和一本拳譜隻有我知道,每樣東西裡面都藏着一樣絕世神功。洪七公不會使刀,我把棍子給了他;一燈天生好鬥,我贈他佛珠;黃藥師太喜歡箫了,我送他;送周伯通拳譜,他就不會再弄傷手了。

    “歐陽峰,你什麼都沒有嗎?”他們四人問我。

    有一隻蛤蟆爬進我的衣袖裡,我把它放在手中,輕輕的摸摸。

    正如我所料:洪七公學會了“打狗棒法”,一燈悟出了“一陽指”,黃藥師一吹箫,就可令湖海翻滾,命運決定了他們不再是平庸之輩,他們一定有功成名就的一天,我笑着看他們,偷偷躲進山洞,打着生硬的拳,有時,逗逗那隻蛤蟆。

    許多年過去了,此時的武林寂靜的如同一潭死水,沒有波瀾。對于局外人來說,這真是再好不過,看不到紛紛擾擾,哪裡都是世外桃園。可對于江湖人,這确是天大的劫難。我們要如何演繹一個又一個愛恨情仇,看着此間的少年橫空出世?這是一場戲,這場戲就快要不再精彩了。

    到了這一天,我們五人身懷絕技帶着一腔俠骨柔情,要踏上江湖這條路。命運又留給我們一道題,究竟誰來當這個壞人?

    洪七公一直活的無憂無慮,這對它太過沉重;一燈看破紅塵,這對它太過殘忍;黃藥師對藥很有研究,他可以救千萬人;昨晚我和周伯通坐在屋頂,仰望蒼穹,周伯通說,他好想坐在月亮上,看人世的繁華,我看着他,他的天真單純。那好吧,這個壞人由我來做。

    五人最後一次喝酒,我舉起碗說,“洪七公,吃魚的時侯小心骨頭;一燈,睡前别忘了熄滅蠟燭;黃藥師,嘗藥前要記的先喝下解毒酒;還有周伯通,受傷了一定要用幹淨的紗布包紮。”碗在輕輕的顫抖,我還想說什麼,什麼都不重要了,“幹杯”。我們喝下這碗酒分道揚镳。

    最精彩的故事是在多年後,我天天殺人,有時為了得到一柄刀,有時為了一本三流劍譜,仰望天空的時候我好孤獨,希望一片雲把我帶走。我随處可得到他們四人的消息,南帝北丐東邪老頑童,他們仍然安好,我期待華山論劍,五人站在一起時,會輕輕一笑,随後拔刀相見。

    許多年又過去了,我和洪七公坐在華山頂上,大雪紛飛,飄落在我們都已白了的頭發上,在最後的時刻裡,我們卸下了所有的僞裝,這出戲不再需要我們的演繹。我和洪七公仰天大笑,在我老的快要閉上眼的一刻,我聽見洪七公輕輕地說,“歐陽峰,你是一個絕世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