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如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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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劍池中我終于感到了一絲人情的溫暖。

    但是這隻是那一瞬間的事。

     “嘩”父親跳下池來,高舉着手中的劍,伸掌在鋒利的劍鋒上抹過,鮮血流過窄而細的劍身,又彙聚成一條血線自劍尖滴落。

    “這是劍的眼淚!”父親深情地說,伸唇親吻劍鋒。

    鮮血不住滴落,彙入池中,在這一刻我仿佛聽到池底的劍都開始放聲高歌。

     父親說:“劍,從現在開始,你要忘記一切,忘記所所有的劍法!”我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把已腦海中的烙印剔除的。

    父親的聲音突然變得那麼的嚴厲:“你必須忘記他們,否則你永遠你不配用‘斬情丸’!” 哦,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父親的劍叫作“斬情丸”,隻是因為他有一個如此怪僻的名字?難道,世情——真的可以斬斷的嗎? 父親大聲喊道:“劍名斬情,長一尺七。

    來吧,劍”他将斬情丸遞到我的手中,好冰冷的劍喲,我幾乎拿捏不住。

    父親牽過我的左掌,在劍鋒上一劃,道:“劍,你們的血已經溶在一起,從今以後,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了!來吧,劍,用你銳利尖鋒,穿透我的胸膛吧……”父親仰天長嘯,有若離群的孤狼般,莫非,這才是他發自深心的渴望? 我的手開始擅抖,夕陽已隐,滿池的血水映出通紅的光,将我和父親的面龐照映得一清二楚,血光中,我們有若地獄裡的厲鬼般可怖。

     “來吧,劍,為了劍道,往前沖吧,”我不忍,我着實不忍,雖然是很冷酷,很無情,很孤僻,但,他必竟是我的父親呀!我怎能殺死自己的父親。

    斬情劍在我的手中變得重若千斤。

     父親又開始厲喝:“劍,你的名字叫斬情啊!你若連這一尺七寸都不能邁過,又如何能斬情?”我的心中突然感受到一陣明悟,是呀,若我不能邁出這一尺七寸的距離,又何能談得上“斬情”二字?你若不能斬情,又如何能踏上劍道的巅峰???”終于我的手狠狠往前一送,突破了那人生中第一個難以俞越的一尺七寸。

     血從劍尖滴下,但是,那竟是灰色的血,我知道我的人生将從這一刻起,也将變成這黯淡的灰色,我不再是我,而是劍,斬情劍! 父親偉岸的身軀轟然倒在血紅的淬劍池中,我沒有流淚,我的淚在我跨出那一尺七寸以前早已經流幹了,剩下來的日子,我将是一把劍,試問:劍又豈會流淚?如要流,那也必将是血淚! 父親去了,永遠地去了,淬劍池畔再也沒有他那孤寂的身影,但我知道父親已經和我在一起,再無你我之别。

    于是我将淬劍池徹底的埋葬了,連同父親,還有父親的斬情丸,我把他命名為“劍冢”,并将他們埋藏在心裡! 晨曦已現,天色蒼暝,大地蕭瑟,帶着滿腔的劍意,我離開了劍冢。

    我知道在我今後的生命裡,我将孤獨如劍,但終有一日我會達到劍道的巅峰的,所以縱使是死,我亦無憾! 我邁開了大步,一尺七寸的大步。

     我唱起了悲歌:“天暝暝兮地無情,志難酬兮氣難平,獨佩孤劍兮,走荒瀛……” 這一切,為了記念我心中的劍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