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弓射鹄志銳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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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周汝昌先生《紅樓家世》有感 研究曹雪芹的祖籍有沒有意義?我以為,如果單隻是就祖籍論祖籍,縱然寫出大部頭宏著,論定曹雪芹祖上就是某地籍貫,打個比方,也就好比是拉個滿弓,顯示超人的氣力,屬于雜技性的表演罷了。

    周汝昌先生對曹雪芹祖籍的研究,卻好比是立了明确的鹄的,滿弓拉起,飛箭出弦,直逼鹄心,這裡面當然含有高超的技藝,但不僅僅是技藝的展現,更重要的,是體現出一種執著的文化探求精神。

    黑龍江教育出版社2003年1月推出的周先生的《紅樓家世》一書,副題是《曹雪芹氏族文化史觀》,這副題把其滿弓所射的鹄的,清楚地告知了讀者。

    周先生射出的諸箭,究竟有多少支射中了鹄心?一共中了多少環?我以為很有幾箭射中了鹄心,總環數很不少,成績斐然。

    當然,大家可以各自評定,抒發己見。

    關鍵是,周先生以入85歲的高齡,滿弓射鹄志銳尖,令人感佩,引人矚目。

     周先生的“紅學”研究,涉及各個“紅學”分支,而用力最多的,當屬“曹學”。

    在這個分支的研究中,必得研史,甚至要“往事越千年”,又必得作考證,甚至要窮搜細辯,于是有人遠遠一望,便大不以為然,指斥為“離開了《紅樓夢》文本”,“屬于煩瑣考證”。

    讀《紅樓夢》當然不能離開其文本,但《紅樓夢》的文本是中華古典文化的巅峰結晶,并且極其獨特,對其解讀不能圖省事,走捷徑,西方的古典、現代、後現代文論固然可以引為借鏡,如王國維借叔本華的理論來抒發自己讀《紅樓夢》的審美感受,頗能啟人,但終究還是給人附會之感;中國以往的文論,當然更可以用來作為解讀《紅樓夢》的工具,脂硯齋批書,就使用頻仍,但因為曹雪芹的筆力有超越他以前全部中國文化的性質,因此以這些工具來衡量,往往也力不從心;這就說明,要解讀《紅樓夢》,到頭來還是必須徹底弄清曹雪芹寫作這部偉著的時代背景,即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政治風雲、社會變遷、文化習尚,這也就必須攻史,舉例來說,不通史,怎麼能讀懂“義忠親王老千歲”“壞了事”以及“雙懸日月照乾坤”這些文本字句的深刻内涵?而流傳下來的曆史記載,往往是“勝利者寫的”,比如雍正在與其十幾個兄弟争鬥王位的鬥争中終于勝出,那麼,他就要改寫甚至删削康熙時的大量記載,乾隆雖是和平順利地繼承了王位,他本人甫上台也很注意實行皇族親睦的懷柔政策,但沒想到權力鬥争是不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他再怎麼不願出事,也還是發生了“弘皙逆案”,乾隆果斷麻利地處理了這一政治危機,他勝利了,于是,他采取了銷毀相關記載的“留白”史筆,今人要弄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