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國事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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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情所感,還是一死以報知己的想頭,此時突然聽到“國事為重”四字,又記起郭靖日前在襄陽城外所說“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那兩句話,心胸間鬥然開朗,眼見他夫妻倆相互情深義重,然而臨到危難之際,處處以國事為先,但自己念念不忘父仇私怨、念念不忘與小龍女兩人的情愛,幾時有一分想到國家大事?有一分想到天下百姓的疾苦?想形之下,自己真是卑鄙極了。

     霎時之間,他心胸鬥然舒展開朗,幼時黃蓉在桃花島上教他讀書,那些“殺身成仁、舍生取義”的語句,在腦海間變得清晰異常,不由得又是汗顔無地,又是志氣高昂。

    似他這等智力逾恒之人,越到危急關頭,心境越是清明,眼見強敵來襲,生死存亡系乎一線,許多平時從來沒想到、從來不理會的念頭,這時竟是豁然貫通。

    他心意一高,似乎全身都高大起來,臉上神采煥發,宛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要知楊過生性偏激,自小又多苦多難,備曆艱苦,是以常緻行事乖張,他荒山苦思,武學自成一家,武功大進一步,而至此時經郭靖“國事為重”一句話的當頭棒喝,這才更上一層樓,真正走上正途。

    至于他性格潇灑跳脫,始終與郭靖樸實厚重不同,那是天性使然,卻也不足深責的了。

     他心中所思雖多,其實隻是一瞬間之事。

    黃蓉見他臉色迷惘而羞愧,自激動而凝定,卻不知他所思何事,忽聽他低聲道:“你放心!”一聲清嘯,拔出君子劍搶到門口,隻見金輪法王雙手各執一輪,站在屋頂邊上,笑道:“楊兄弟,你東歪西倒,朝三暮四,成了反複小人,這滋味好啊?”若在昔日,楊過聽了此言定然大怒,但此時他心中已然想通,心道:“你這話說得不錯,時至今日,我心意方堅。

    是活到一百歲也好,再活一個時辰也好,我是永遠不會反複的了。

    ”于是笑道:“法王,你這話挺對,不知怎地鬼迷上了身,我竟助着郭靖逃了回來。

    他一到襄陽,便不知藏身在何處,我再也找他不到了,正自後悔煩惱。

    你可知他在那裡麼?”說着躍上屋頂,站在他身前數尺之地。

     法王斜眼瞧着楊過,心想這小子詭計多端,不知此言是真是假,笑道:“若是找到了他,那便怎地?”楊過道:“我提手便是一劍。

    ”法王道:“哼,你敢刺他?”楊過道: “誰說刺他?”法王懼然道:“那你刺誰?” 嗤的一響,君子劍勢挾勁風,向他左臂刺去,楊過同時笑道:“自然刺你!”他在笑談之中鬥然刺出一劍,招數固極淩厲,又是出其不意的近身突襲,法王隻要武功稍差,若與尼摩星、潇湘子等人相仿,這一劍已自送了他的性命,總算他變招迅捷,危急中運勁左臂,向外一掠,擋開了他的劍鋒。

    但那君子劍何等銳利,他手臂上登時給劍刃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深入近寸,鮮血長流。

     法王雖知楊過靈活多智,卻也萬料不到他竟會在此時突然出招,右手金輪呼呼兩響,連攻兩招,同時左手銀輪也遞了出去。

    楊過一步不退,敵來三招,他也還了三劍,笑道: “我在蒙古軍營中受你金輪之傷,今日僥幸還得一劍。

    我這劍鋒上有些古怪,你知不知道?”法王大怒,銀輪連連搶攻,忍不住問道:“什麼古怪?”楊過笑道:“這古怪須怪不得我。

    ”法王道:“花言巧語,無恥狡童!什麼怪不得你?”楊過揚揚得意,道:“我這劍從絕情谷中得來,公孫止擅用毒藥,将來你找他算帳罷。

    ” 法王暗暗吃驚,心想莫非那公孫止老兒在劍鋒喂了毒藥?心中驚疑不定,出招稍緩。

     其實那劍上何嘗有毒?楊過想起黃蓉以熱茶吓倒霍都,自知武功不是法王敵手,于是乘機以言語擾亂敵人心神,眼見一言生效,當下凝神守住門戶,得空便還一招,總要使他緩不出來裹傷。

    法王左臂傷勢不甚重,但血流不止,便算劍上無毒,時間一長,力氣也必大減,心想眼前情勢,利在速戰,于是催動雙輪,急攻猛打。

     楊過知他心意,揮動長劍,将全身守得嚴密異常。

    法王輪上的勁力越來越大,猛地裡金上擊,銀輪橫掃,楊過眼見抵擋不住,于是縱躍逃開。

    法王撕下衣襟待要裹傷,楊過卻又挺劍急刺,總是要教他無暇理會傷口。

    如此來回數次,法王計上心來,待他遠躍避開之際,自己同時向後一躍,跟着銀輪擲出,教楊過不得不再向後退,如此兩人之間距離加大,待得楊過再度攻上,他已乘這瞬息之間,将撕下的衣襟在左臂上一繞,包住了傷處。

     就在此時,隻聽得東南角,乒乒乓乓,兵刃相互撞擊,楊過放眼一望,見是小龍女手舞長劍,正自力戰潇湘子與尼摩星兩人,潇湘子的哭喪棒雖被楊過奪了來,但他手中又持一棒,形狀與先前所使的一模一樣,隻不知其中是否藏有毒砂。

    楊過心想郭靖夫婦就在下面房中,若被法王發見,為禍不小,該當将他引得越遠越好,但此事必須不露絲毫痕迹,否則弄巧成拙,于是叫道:“姑姑莫慌,我來助你!”幾個縱躍,搶到尼摩星身後,向他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