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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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人世之間的愁苦,就此一了百了,嘴角不禁帶着微笑。

     她這一番曲折的心事,楊過卻那裡明白,心想自己遭受極大危難,她居然還笑得出,心中一痛,又比适才更甚,就在這傷心、悲憤、危急交迸之際,腦中倏地閃過一個念頭。

     他下任何決斷均是迅捷異常,也不再想第二遍,徑自走到小龍女身前,微微躬身,說道: “姑姑,過兒今日有難,須借金鈴索與掌套一用。

    ” 小龍女隻想着與他同死之樂,此外再無别種思念,聽了他這句話,當即從懷中取出一隻白色手套,遞了給他。

    楊過緩緩接過,凝視着她的臉,說道:“你現在認了我麼?”小龍女柔情無限,微笑道:“我心中早就認你啦!”楊過精神大振,顫聲問道:“那你決意跟了我去,不嫁給這谷主啦,是不是?” 小龍女微笑點頭,道:“我決意跟了你去,自是不能再嫁旁人啦。

    過兒,我自然是你的妻子。

    ”她話中“跟了你去”四字,說的是與他同死,但楊過固然并未明白,旁人更是震驚無已。

    公孫谷主臉色慘白,雙手猛擊四下,催促綠衫弟子趕快動手。

     十六名弟子抖動漁網,交叉走動。

    楊過聽了小龍女這幾句話,宛似死中複活,當真是勇氣百倍,就算眼前是刀山油鍋,他也不放在眼裡,即當将刀槍不入的金絲掌套戴在左掌,右手綢帶一抖,玲玲聲響,綢帶就如一條白蛇般伸了出去。

    那綢帶末端是一個發聲的金鈴,但見綢帶一伸一縮,金鈴已擊中南邊一名弟子的“陰谷穴”回過來時擊中了東邊一名弟子的“曲澤穴”。

    那陰谷穴正當膝彎裡側,那人立足不牢,屈膝跪下,曲澤穴卻是位處臂彎,被點中的手臂酸軟,漁網脫手。

     這兩下先聲奪人,金鈴索一出手,漁網陣立即露出破綻,西邊持網的四名弟子呆得一呆,攻上時稍形遲緩,楊過金鈴索倒過來,叮鈴鈴聲響,又将兩名弟子點倒,但就在此時,北邊那張漁網卻已當頭罩下,網上刀鈎距他頭頂不過半尺,用金鈴索應敵已然不及。

     楊過左掌翻起,一把抓住漁網,借力往外一抖,他手上戴着掌套,掌中雖然抓住匕首利鈎,卻是毫無妨礙。

    他自在深山中苦思數日,自創一家武功之後,臨敵時舉手投足,宛似行雲流水,身随意到,絕無窒滞。

    此時抓着漁網一抖,那網兒鬥然向四名綠衫弟子反罩過去。

    衆弟子練過漁網陣法之時,隻怕敵人漏網兔脫,沒想到這漁網竟會掉頭反噬。

    但見網上明晃晃的刀鈎向自己頭上撲來,他們素知這漁網厲害,同聲驚呼,撤手躍開。

    那總角少年身手較弱,大腿上終于給漁網的匕首帶着,登時鮮血長流,摔倒在地,痛得哭号起來。

    楊過笑道:“小兄弟,别害怕,我不傷你。

    ”左手抖動漁網,右手舞起金鈴索,但聽得嗆啷啷,叮玲玲,刀鈎互擊,金鈴聲響,極是清脆動聽。

     這一下神威犬震,衆弟子那裡還敢上前,遠遠靠牆站着,隻是未得師父号令,不敢認輸逃走,但雖不認輸,卻也是輸了。

    馬光祖拍手頓足,大聲叫好,隻是人群之中但有他一人喝采,未免顯得寂寞,他叫了幾聲,瞪眼向法王道:“和尚,楊兄弟的本領不高麼?怎麼你不喝采?”法王一笑,道:“很高,很高,但也不必叫得這般驚天動地。

    ”馬光祖瞪眼道:“為什麼?”法王見公孫谷主雙眉豎起,慢慢走到廳心,再也不去理會馬光祖說些什麼。

     公孫谷主聽小龍女說了“我決意跟了你去”這七字八後,已知半月來一番好夢,到頭來終于成空,心下雖然又是失望,又是惱怒,但想:“我若得不了你的心,也須得你的人。

    我一掌将這小畜牲擊斃,你不跟我也得跟我,時日一久,終能教你回心轉意。

    ”他生性雖然嚴酷,是非之際,原也瞧得極是明白,但以小龍女是如斯明豔無倫的一個好女子,親口答允相嫁,今日正是洞房花燭的好日子,偏偏橫裡跑出來一個楊過攪局,教他如何不怒? 楊過見他雙眉越豎越高,到後來眼睛與眉毛都似直立一般,不知是那一派的厲害武功,心下也不禁駭然,一手提索,一手抓網,全神戒備。

    他知自己的生死存亡,小龍女的喜愁榮辱,全是在此一戰,實是不敢有絲毫怠忽。

     公孫谷主繞着楊過緩絧走了一圈,楊過也在原地慢慢轉頭,眼睛始終不敢離開他的眼光,見他越是遲遲不動手,知道一出手越是淩厲,隻見他雙手向前平舉三次,铮的一響,雙掌合拍。

    這一下響聲卻是大出衆人意表,竟如兩塊鐵闆碰撞,铮铮然純是金鐵相擊之聲。

    楊過心中凜,退後了一步,公孫谷主右臂突然擊出,一把抓住漁網向後一扯。

    楊過但覺這一扯之力大得異乎尋常,五根手指劇痛,隻得松手。

    公孫谷主将漁網拋向廳角空着手的四名弟子,這才喝道:“退下!” 衆人見他明明空手,雙掌互擊的聲音已極是奇特,而肉掌拿住在漁網的刀鈎之上,竟也不覺疼痛,無不大感駭異。

    公孫綠萼雖是他的獨生女兒,也隻知父親武功極高,卻也不知他有如此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