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劍底戲沙憐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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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身旁奔了過去。

    它們逃命要緊,那裡還顧得傷人,滕一雷暗叫:“我命休矣!”張口狂呼,顧哈兩人聽見叫聲,急忙回馬來救,隻見迎面餓狼如潮水湧到。

    滕一雷手揮銅人護身,明知無用,但臨死還要掙紮,霎時間一頭巨狼露出雪白牙齒,奔到跟前,突然身旁馬蹄聲響,那灰農老者縱馬過來,左手一伸,巳拉住滕一雷後領,把他一個肥大的身軀提了起來,喝道:“向西走!”運勁一抛,向哈合台馬上擲了過去。

    滕一雷使出輕功,也用力一躍,坐在哈合台馬鞍身後,三人兜轉馬頭,疾馳逃命。

     天山雙鷹帶着霍青桐狂奔,他們久處大漠之中,知道這狼群最是兇狠不過,不論多曆害的猛獸,遇上了無一幸免。

    再跑一陣,前面果然是兩株大樹,雙鷹暗叫:“慚愧!”這次總算不緻填於餓狼之腹了。

     兩人跑到臨近,陳正德首先躍上,關明梅把霍青桐遞了上去,陳正德接住,扶她坐在高處的樹桠枝上。

    就這麼一耽擱,狼群又近了好多,關明梅提起馬鞭,在兩匹馬身上猛抽一鞭,叫道:“自己逃命去吧,可顧不得你們了!”兩馬向前急奔而去。

     二人剛好坐穩,狼群已到,當先一人是那灰衣老者。

    關明梅大驚失色,叫道:“是他!”陳正德喝站:“哼,果然是他。

    ”他側目斜視,見她一睑惶急的神色,不禁心頭有氣,說道:“要是我遇險,隻怕你還沒這麼着急。

    ”關明梅怒道:“在這當口你還吃醋?快救人!”她右手攀住樹枝,把身子挂了下去,陳正德“哼”了一聲,右手拉住她的左手,兩入蕩了起來,等那灰衣老者的馬馳到,陳正德直撲而下,左手攔腰把那老者抱住,提了起來。

    那老者出其不意,身子臨空,坐騎卻筆直向前竄了出去,腳底下全是虎豹與黃羊之屬。

    他一個筋鬥翻到樹上站住,一看是天山雙鷹,不由得滿臉怒色。

    陳正德道:“怎麼?老兒也怕狼麼?”那老者怒道:“誰要你多事。

    ”關明梅道:“喂,你也别太古怪,咱當家的救你總沒救錯。

    ”陳正德聽妻子幫他,一臉得意的神态,那老者冷笑道:“救我?你們壞了我的大事啦!” 陳正德道:“你這老兒給餓狼吓胡塗啦,快息一息吧!”那老者怒道:“我袁士霄豈怕這群畜 生!”原來這老人就是陳家洛的師父天池怪俠袁士霄。

    他幼年時與關明梅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極好。

    但他脾氣古怪,兩人因小事争執,一言不合,袁士霄竟遠走漠北,十多年沒回來。

    關明梅以為他永遠不歸,後來就嫁給了陳正德,那知婚後不久,袁士霄忽然回鄉,兩人黯然神傷,不在話下。

    陳正德十分不快,幾次去尋袁士霄晦氣,但武功遠不及對方,如不是袁士霄看在關明梅面上暗中相讓,他已吃大虧,一怒之下,於是攜妻遠走回部。

    那知袁士霍舊情難忘,也移居天山,雖然素不造訪,但覺得與意中人相隔不遠,心中較安,那也是一番癡情之意。

    陸正德見他跟來,自然恚怒異常,妻子雖然為避嫌疑,盡量不與舊友見面,但他始終不免多心,加之關明梅心中郁郁,脾氣更加急躁,夫妻數十年來不斷龃龉。

    三人現在都已白發蒼蒼,然而這段糾纏不清的情緣。

    仍舊不能淡忘。

     陳正德這次救了袁士霄,很是得意,心想你這老兒一向占我上風,今後對我感不感恩?關明梅卻聽袁士霄說他們壞了他的大事,知他從來不打诳語,很是不解,道:“怎麼壞了你的大事?”袁士霄:“這群畜生近來越來越多,如不除去,終是沙漠中的一件大害,我布置了一個地方,引它們去自投死路,那知卻要他來多事。

    ”陳正德知他說的是實情,讪讪的很不好意思。

    袁士霄見關明梅神色歉然,安慰她道:“陳大哥和你也都是好意,我謝謝你們就是。

    ”陳正德道:“你怎樣布置的?”袁土霄忽然叫道:“救人要緊!”一躍下樹,堕入狼群。

     這時關東三魔已被狼群趕上,三人背靠背的奮戰,兩匹坐騎早已被餓狼撕成碎片。

    三人雖用兵刃打死了十多頭狼,但群狼毫不畏懼,不斷猛撲,三人身上都已受了七八處傷,眼見難支,袁士霄突然飛堕,雙掌起處,兩頭撲得最近的餓狼天靈蓋已被擊碎。

    他抓起哈合台往樹上抛去,叫道:“接着!” 陳正德一把抓住。

    天池怪俠如法泡制,把滕一雷和顧金标都擲了上去,自己又是兩掌打死兩隻餓狼,抓住死狼項頸,猛揮開路,沖到樹下,一躍而上。

     關東三魔死裡逃生,見他殺狼易於搏兔,手法之快,勁力之重,生平見聽未見,等他上樹,不往稱謝。

    袁士霄理也不理。

    數百頭餓狼繞着大樹打轉爬搔,仰頭叫噑,遠處數十頭虎豹已被狼群追上圍住,搏鬥吼叫之聲,聲塞空際,騰挪奔躍,撕打咬齧,慘烈異常。

    轉瞬之間,虎豹都被狼群嚼碎,吃得乾乾淨淨。

    樹巅各人都是江湖豪客,但這種可怕的塲面也是首次看見,無不暗暗心驚。

     陳正德接到關東三魔時,随手在樹上一放,這時圓睜怪眼,瞪着三人。

    霍青桐道:“師公,這三個不是好人!”陳正德道:“好,拿他們喂狼!”雙掌一錯,就要上前,但見樹下狼群嚼食虎豹駝羊的慘狀,心中又有點不忍,就這麼一遲疑,滕一雷叫道:“這邊來!”向旁邊一株樹上躍了過去,顧哈兩人也跟着縱去。

    關明梅向霍青桐道:“青兒,怎樣?”她是要問問霍青桐的主意,是不是要趕盡殺絕,霍青桐心腸一軟,說道:“算了吧!”想起自己煩惱,長歎一聲,流下淚來。

     狼群來得快,去得也快,它們見無法上樹,在樹下盤旋叫嗥了一陣,又向西追逐其他野獸去了。

     關明梅命霍青桐參見天池怪俠,袁士霄見她一睑病容,從衣囊中拿出兩粒火紅的藥丸來,說道:“給你吧,這是雪參丸。

    ”天山雙鷹知道這是用珍奇藥材配合而成,真有起死回生之功,關明梅道:“快謝!”霍青桐待要施禮,袁土霄毫不理會,一躍下樹,疾奔而去,有如一條灰線,不一刻在滾滾黃塵中變成了一個黑點。

     關明梅抱着霍青桐下樹,叫她先吞服一顆雪參丸。

    霍青桐吞了下去,隻覺一股熱氣從丹田中直冒上來,登時全身舒泰。

    關明梅笑道:“你真造化,得了這靈丹妙藥,就好得快了。

    ”陳正德冷冷的道:“就是不吃這藥,也死不了。

    ”關叩梅道:“那麼你是甯願青兒多受苦楚?”陳正德道:“要是我,我不受他的。

    ”關明梅怒火上沖,正要反唇相稽,見霍青桐珠淚瑩然,楚楚可憐,就忍住不說了,把她攙在背上,向北而去。

    陳正德跟在後面,一路唠唠叨叨的不知說些什麼。

     三人回到玉旺昆,到了雙鷹的居所。

    霍青桐服藥後精神大振,再睡了一覺,已好了一半。

    關明梅坐在她床邊悄悄問她,幹麽一個人帶病出來。

    霍青桐把計殲清兵,途遇三魔等事詳細說了,可是始終沒說她出走的原因。

    關明梅性子急躁,不住追問。

    霍青桐對師父最為敬愛,不再瞞地,哭道:“他……他和我妹子好,我調兵的時候……爹爹和大夥兒都疑我有私心。

    ”關明梅跳了起來,叫道:“就是你送短劍給他的那個什麼陳總蛇主?”霍青桐點點頭,關明梅怒道:“他這樣負心,你妹子又這樣沒姊妹之情,兩人都該殺了。

    ”霍青桐急道:“不,不………”關明梅道:“我去給你算這筆賬!”說着沖出房去。

    陳正德聽見妻子大叫大嚷,忙進來看,兩人在門邊險際一撞。

    關明梅道:“跟我來,咱們去殺兩個負心無義的人!”陳正德道:“好!”夫妻倆奔了出去,霍青桐跳起身來,要追出去說明原委,身上卻隻穿了内衣。

    心頭一急,暈了過去。

     等到醒來,師父和師公早已去得遠了。

    霍青桐知道這兩人性子急躁異常,常常不問情由就闖出大禍,武功又強,陳家洛一人決敵他們不過,如真把他和妹子殺了,那如何是好?當下顧不得病體疲累,上馬向南趕去。

     陳正德除了袁士霄一事心中存有芥蒂之外,其他各事對愛妻無不言聽計從,她說要去殺人給愛徒出氣,自然跟随前去。

    路上關明梅說負心男子最為該殺,氣憤憤的道:“我這把古劍是罕有的珍物,青兒好心送給了他,他卻又看上了她的妹于,真該千刀萬剮。

    ”陳正德道:“青兒的妹子怎麼也如此無恥,搶奪親姊姊的人,把她氣成這副樣子。

    ” 雙鷹走到第三天上,見前面沙塵揚起,有兩騎馬從南而來,關明梅眼尖,“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陳正德道:“什麼?”關明梅道:“就是他。

    ”陳正德道:“那個負心賊?”關明梅道:“嗯,上吧!”陳正德伸手拔劍,關明梅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