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登門求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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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峰聽了這幾句話,凝目瞧了半晌,點了點頭,不加理會,向薛神醫續道:“倘若我是漢人,你今日如此辱我,喬某豈能善幹罷休?如果我果是契丹,決意和大宋豪傑為敵,第一個要殺你,免得我傷一個大宋英雄,你便救一位大宋的好漢。

    是也不是?”薛神醫道:“不錯,不管怎樣,你都是要殺我的了。

    ”喬峰道:“我求你今日救了這位姑娘,一命還一命,喬某永遠不動你一根毫毛便是。

    ”薛神醫嘿嘿冷笑,道:“老夫生平救人治病,隻有受人求懇,從不受人脅迫。

    ”喬峰道:“一命還一命,甚是公平,也算不了是什麼脅迫。

    ”人叢中那個細聲細氣的聲音忽然又道:“你羞不羞?你轉眼便要給人亂刀斬成肉漿,還說什麼饒人性命?你……”便在此時,喬峰突然一聲怒喝:“滾出來!”聲震屋瓦,梁上的灰塵簌簌而落,群雄均是耳中雷鳴,心跳加劇,人叢中一條大漢應聲而出,搖搖晃尾的站立不定,便似醉酒一般。

     喬峰見這人身穿青袍,臉色灰敗,身形極是魁梧,都不認得他是誰。

    黑白劍史安忽道:“啊,他是追魂杖譚青,是了,他是延慶太子的弟子。

    ”這追魂杖譚青臉上肌肉扭曲,顯得全身有極大的痛楚,一雙手不住在自己胸口亂抓,從他身上發出說話之音道:“我……我和你無冤無仇,何故破我法術?”這聲音仍是這麼細聲細氣,隻是斷斷續續,上氣不接下氣一般,他口唇卻是絲毫不動。

    各人見了,盡皆駭然,大廳上隻有兩三人才知,他這門功夫是腹語之術,和上乘内功相結合,能迷得對方心神迷惘,失魂而死。

    但若遇上了功力此他更深的對手,施術不靈,他卻會反受其害。

     薛神醫怒道:“你是‘惡貫滿盈’段延慶的弟子?我這英雄之宴,請的是天下英雄好漢,你這種無恥敗類,如何也混将進來?”忽聽得遠處高樹上傳來一人說道:“什麼英雄之宴,我瞧是狗熊之會!”他說第一個字時相隔尚遠,說到最後一個“會”字之時,人随聲到,從高牆上飄然而落,身形奇高奇瘦,行動卻是快極。

    屋頂上不少人發拳出劍阻擋,都是慢了一步,被他搶了過去。

    大廳上不少人認識,此人乃是“窮兇極惡”雲中鶴。

    這雲中鶴飄落庭中,身形晃處,已入大廳,抓起譚青,疾向薛神醫沖來。

    廳上有不少高手,都怕他傷害薛神醫,登時有七八人搶上相護,哪知道雲中鶴早已算定,使這以進為退、聲東擊西之計,見衆人奔上,早已閃身後退,上了高牆。

    須知這英雄會中好手著實不少,要憑真實功夫,勝過雲中鶴的沒有五十,也有四十,隻是被他占了先著,誰都猝不及防。

    加之他輕功高得異乎尋常,一上了牆頭,誰都難以追上。

    群雄中不少人探手入囊,要待掏摸暗器,原在屋頂駐守之人也紛紛呼喝,過來攔阻,但眼看均已不及。

    喬峰說道:“留下吧!”淩空一掌拍出,掌力疾吐,便如有一道無形的兵刃,擊在雲中鶴背心。

    雲中鶴悶哼一聲,重重的摔将下來。

     雲中鶴一摔下地,口中鮮血狂噴,有如泉湧。

    那譚青卻仍是直立,隻不過忽而踉跄向東,忽而蹒跚向西,口中咿咿啊啊的唱起小曲來,十分滑稽。

    大廳上卻是誰也不覺有好笑之意,反覺眼前的神情甚是可怖,薛神醫知道雲中鶴受傷雖重,尚有可救,譚青心魂懼失,天下已無靈丹妙藥救他性命了。

    他想到喬峰輕描淡寫的一聲斷喝、一掌虛拍,居然有如此威力,若要取自己性命,未必有誰能阻他得住。

     他沉吟之間,隻見譚青直立不動,再無聲息,雙眼睜得大大的,竟已氣絕。

    适才譚青出言侮辱丐幫,丐幫群豪雖是十分氣惱,可是找不到認頭之人,氣了也隻是白氣,這時見喬峰一到,便将此人治死,心中均感痛快。

    吳長老、宋長老等直性漢子,幾乎要出聲喝彩,隻因想到喬峰是契丹大仇,這才強行忍住,每人心底卻都不免隐隐覺得:“隻要他做咱們幫主,丐幫仍是無往不利,否則的話,唉,竟似步步荊棘,丐幫是無複昔日的威風了。

    ”喬峰說道:“兩位遊兄,在下今日在此間遇見不少故人,此後是敵非友,心下不勝傷感,想跟你讨幾碗酒喝。

    ”衆人聽他仍要喝酒,都是大感驚奇。

    遊駒心道:“且瞧他要玩弄什麼伎倆。

    ”當即吩咐莊客,取出酒來。

    聚賢莊今日開英雄之宴,酒菜自是備得極為豐足,片刻之間,莊客便取了酒壺、酒杯出來。

    喬峰道:“小杯何能盡興?相煩取大碗裝酒。

    ”兩名莊客取出幾隻海碗,一壇新開封的白酒,放在喬峰面前的桌上,在一隻大碗中斟滿了酒。

    喬峰道:“都斟滿了!”兩名莊客依言将幾隻大碗都斟滿了。

    喬峰端起一碗酒來,說道:“這裡衆家英雄,多有喬峰往日舊交,今日既有見疑之意,咱們幹杯絕交。

    哪一位朋友要殺喬某的,先來對飲一碗,從此而後,往日交情一筆勾銷,我殺你不是忘恩,你殺我不算負義。

    天下英雄,俱為證見。

    ”衆人一聽,都是一凜,大廳上一時鴉雀無聲,各人心中均想:“我上前喝酒!莫要中了他的暗算。

    他這劈空神舉擊将出來,如何能夠抵擋?” 一片寂靜之中,忽然走出一個全身缟素的女子來,正是馬大元的遺孀馬夫人。

    她端起酒碗,森然說道:“先夫命喪你手,我跟你還有什麼故舊之情?”将酒碗放到唇邊,喝了一口,說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