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左右雙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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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手阮士中兵刃雖失,拳腳功夫仍極厲害,隻是右僮那匕首寒光耀眼,隻要被刃尖掃上半點,受傷就是不輕。

    這一來,他隻有竭力閃避,不敢出手還招。

    右僮不住叫道:“賠我的珠兒,賠我的珠兒。

    ”阮士中心中一百二十個願意想賠他珠兒,可是一來他無珠可賠,二來這臉子又如何下得來? 寶樹大師見眼前情勢極是尴尬,再僵持片刻,若是那孩童當真惱了,一匕首就會在阮士中心膛上刺個透明窟窿,他是自己邀上山來的客人,豈能讓對頭的僮仆欺辱!但瞧這兩個孩童的武功甚為怪異,按理自己出手該可取勝,但雙僮的功夫似乎是遇強愈強,若是動手之際突然增強,自己一個應付不了,豈非自取其辱? 當他沉吟難決之時,阮士中已更形狼狽,但見他衣衫碎裂,滿臉血污,胸前臂上,被右僮長劍割了一條條傷痕。

    他幾次險些兒要脫口求饒,終于強行忍住。

    右僮隻叫:“你賠不賠我珠兒?” 那長頸仆人走到寶樹身邊,低聲道:“大師,你出手打發了兩個孩兒。

    ”寶樹“嗯”了一聲,心中琢磨未定,忽然嗤的一聲響,雪峰外一道藍焰沖天而起。

    那長頸仆人知是主人約的幫手到了,心中大喜:“這和尚先把話說滿了,事到臨頭卻支支吾吾,幸好又有主人的朋友趕到。

    ”忙奔出門去,放籃迎賓。

     那長頸漢子是山莊的管家,姓于,當年也是江湖上的一把好手,最是精明幹練。

    他見竹籃吊到山腰,便探頭去望,要瞧瞧來援的是何等英雄人物。

    初時但見籃中黑黝黝的幾堆東西,似乎并非人形,待吊到臨近,見是幾隻花盆、香爐之類,把吊籃裝得滿滿的,沒一點空隙。

    于管家大奇:“難道是給主人送禮來了!” 将箱籠等物搬出後,急忙又把竹籃吊将下去。

    二次吊上來的是三個女人。

    兩個四十來歲,都是仆婦打扮。

    另一個十五六歲年紀,圓圓的一雙大眼,左頰上有個酒窩兒,看模樣是個丫鬟。

    她不等竹籃停好,立即跨出,向于管家望了一眼,笑道:“這位定是于大哥了,你的頭頸長,我聽人說過的。

    ”一口京片子,聲音極是清脆。

    于管家不喜别人說他頭頸,但見這丫鬟滿臉笑容,倒也生不出氣,隻好笑著點了點頭。

     那丫鬟道:“我叫做琴兒。

    她是周奶媽,小姐吃她奶長大的。

    這位是韓嬸子。

    小姐就愛吃她燒的菜。

    你快放吊籃去接小姐上來。

    ” 于管家待要詢問是誰家的小姐,琴兒卻咭咭咯咯的說個不停,一面在籃中搬出鳥籠、狸貓、鹦鹉架、蘭花瓶等許許多多又古怪又瑣碎的事物,手中忙著,嘴裡也不閑著,說道:“這山峰真高。

    唉,山頂上沒甚麼花兒草兒,我想小姐一定不喜歡。

    于大哥,你整天在這裡住,不氣悶麼?” 于管家眉頭一皺,心道:“主人正要全力應付強敵,卻從哪裡鑽出這門子啰唆個沒完沒了的親戚來?”問道:“你家貴姓?是咱們親戚麼?”琴兒說道:“你猜猜看,怎麼我一猜就知道你是于大哥,你卻連我家小姐姓甚麼都不知道呢?我若是不說我叫琴兒,擔保你猜不到我叫甚麼?啊,啊,别亂跑,小心小姐生氣。

    ”于管家一呆,卻見她俯身抱起一隻小貓,原來她最後幾句話是跟貓兒說的。

     于管家幫她把吊籃中的物事取将出來。

    琴兒說道:“啊唷,你别弄亂了,這箱子裡全是小姐的書,這樣倒過來,書就亂啦。

    唉,唉,不行。

    這蘭花聞不得男人氣。

    小姐說蘭花最是清雅,男人家走近去,它當晚就要謝了。

    ”于管家怔了一怔,忙将手中捧著的一盆蘭花放下,猛聽得背後一人吟道:“欲取鳴琴彈,恨無知音賞。

    ”聲音甚是怪異。

     于管家吓了一跳,急忙回頭,卻見吟詩的是架上那白鹦鹉。

    他又好氣又好笑,命人放吊籃接小姐上來。

     那奶媽卻說要先開箱子,取塊皮裘在籃中墊好,免得小姐嫌籃底硬了,坐得不舒服。

    她慢吞吞的取鑰匙開了箱子,又跟韓嬸子商量該墊銀狐的還是水貂的。

    于管家再也忍耐不住,又挂念廳上激鬥情勢,不知阮士中性命如何,當下向一名仆人囑咐好好迎接小姐,自行奔進廳去。

     他出外迎賓去了好一陣子,廳上相鬥的情勢卻沒多大變動。

    阮士中仍被右僮逼在屋角之中,隻是情形更為狼狽,左腳鞋子跌落,頭上本來盤著的辮子被割去了半截,頭發散了開來。

    曹雲奇、殷吉、周雲陽等已從莊上傭仆處借得兵刃,數次猛撲上前救援,始終被左僮攔住,反而與阮士中越離越遠。

    劉元鶴等本想乘機劫奪鐵盒,但在左僮的匕首上吃了幾次虧,隻得死心,索性退在後面。

     于管家心想:“主人出門時把莊上的事都交給了我,現下賓客在莊上受人如此欺辱,主人顔面何存?我拼死也要救了這姓阮的。

    ”當下奔到房中取了自己當年使用的紫金八卦刀,轉回大廳,叫道:“小兄弟再不住手,我們雪峰山莊可要無禮了。

    ” 右僮叫道:“少主人叫我們來下書,又沒叫我們跟人打架。

    隻要賠了我的珠兒,我們就饒他。

    ”說著踏上一步,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