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回 毒手神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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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萬嗔道:"小妞兒,且瞧你的,有什麼法子叫他掌心不顯青綠之色。

    " 程靈素不去理他,卻轉頭向胡斐道:"大哥,那日在洞庭湖畔白馬寺我和你初次相見,曾和你約法三章,你可還記得麼?"胡斐道:"記得。

    "心想:"那日她叫我不可說話,不可跟人動武,不可離開她三步之外,可是這三件事,我一件也沒做到。

    "程靈素道:"記得就好了,今日你仍當依着這三件事做。

    "胡斐點了點頭。

    程靈素道:"石前輩,你身邊定有鶴頂紅和孔雀膽吧?這兩種藥物和'碧蠶毒蠱'既相克而又相輔。

    你若不信,請看先師所著的《藥王神篇》。

    "說着翻開那本黃紙小冊,送到石萬嗔眼前。

     石萬嗔一看,隻見果然有一行字寫着道:"鶴頂紅、孔雀膽二物,和碧蠶卵混用,無色無臭,唯見效較緩。

    "他想再看下去,程靈素卻将書合上了。

    石萬嗔心想:"無嗔這賊秃果是博學,這一着須得一試真僞,倘若所言不錯,那麼這本《藥王神篇》也非假書了。

    "他畢生鑽研毒藥,近二十年來,更是廢寝忘食,以求勝過師兄無嗔,實已迹近瘋狂的地步,此時見到這部《藥王神篇》,便是天下所有的珍寶聚在一起,亦無如此珍貴。

    他天性原是十分殘忍涼薄,和慕容景嶽相互利用,本就并無真正的師徒之情,又想這番在他掌心試置"碧蠶毒蠱"之後,他日後一有機會,定會反噬,當下絲毫不計及三種劇毒的藥物放在一起,事後如何化解,右手食指的指甲一彈,便有一陣殷紅色的薄霧,散入慕容景嶽掌心,跟着中指的指甲一彈,又有一青黑色薄霧,散入他掌心。

     程靈素見他不必從懷中探取藥瓶,指甲輕彈,随手便能将所需毒藥放出,手腳之靈便快捷,竟是尚在先師和自己之上,心下不自禁暗暗驚佩,凝神看他身上,心念一動,已瞧出其中玄妙。

    原來他一條腰帶縫成一格格,匝腰一周,不下七八十格,每一格中各藏藥粉。

    他練得熟了,手掌一伸,指甲中已挑了所需的藥粉。

    練到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步,真不知花了他多少功夫,如此一舉手便能傷敵,對方怎能防備? 那鶴頂紅和孔雀膽兩種藥粉這般散入慕容景嶽的掌心,當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哪容他有縮手餘地?慕容景嶽本已立下心意,決不容這兩種劇毒的毒物再沾自己肌膚,拚着和石萬嗔破臉,也要抗拒,眼見他對自己如此狠毒,甯可向小師妹屈服,師兄妹三人聯手,勝于受他無窮無盡的折磨。

    哪知石萬嗔下毒的手法快如電閃,慕容景嶽念頭尚未轉完,兩種劇毒的藥物已沾了他的掌心。

     但見一紅一青的薄霧沾上肌膚,片刻間便即滲入,果然他手掌心原有那層隐隐的青綠之氣,登時不見,已跟平常的肌膚毫無分别。

    石萬嗔歡叫一聲:"好!"伸手便往程靈素手中的《藥王神篇》抓來。

    程靈素竟不退縮,隻是微微一笑。

    石萬嗔五根手指将和書皮相碰,突然想起:"這丫頭是那賊秃的關門弟子,書上怎能沒有機關?"一隻手急忙縮回,心中暗罵:"石萬嗔啊石萬嗔,你若敢小觑了這丫頭,便有十條性命,也要送在她手裡了。

    " 慕容景嶽掌心一陣麻一陣癢,這陣麻癢直傳入心裡,便似有千萬隻螞蚊同時在咬他心髒一般,顫聲叫道:"小師妹,快取解藥給我。

    "程靈素奇道:"咦,大師哥,你忘了先師的叮囑麼?本門中人不能放蠱,又有九種沒解藥的毒藥決計不能使用。

    "慕容景嶽一聽此言,背上登時出了一陣冷汗,說道:"鶴頂紅,孔……孔……雀膽屬于九大禁藥,你……你怎地用在我身上?這不是違背先師的訓誨麼?" 程靈素冷冷的道:"大師哥居然還記得先師,居然還記得不可違背先師的訓誨,當真是大出小妹的意料之外了。

    那碧蠶毒蠱是我放在你身上的麼?鶴頂紅和孔雀膽,是我放在你身上的麼?先師諄諄囑咐咱們,便是遇上生死關頭,也決不可使用不能解救的毒藥,這是本門的第一大戒。

    石前輩和大師哥、三師姊都已脫離本門,這些戒條,自然不必遵守。

    小妹可不敢忘記啊。

    " 慕容景嶽伸右手抓緊左手的脈門,阻止毒氣上行,滿頭冷汗,已是說不出話來。

    薛鵲右手一翻,伸短刀在慕容景嶽左手心中割了兩個交差的十字,圖使毒性随血外流,明知這法子解救不得,但至少也可使毒性稍減,一面說道:"小師妹,師父的遺著上怎麼說?他老人家既傳下了這三種毒物共使的法子,定然也有解救之道。

    "程靈素道:"三師姊口中的'師父',是指哪一位?是小妹的師父無嗔大師呢,還是你們賢夫婦的師父石前輩?"薛鵲聽她辭鋒咄咄逼人,心中怒極毒罵,但丈夫的性命危在頃刻,此時有求于她,口頭隻得屈服,說道:"是愚夫婦該死,還望小師妹念在昔日同門之情,瞧在先師無嗔大師的面上,高擡貴手,救他一命。

    "程靈素翻開《藥王神篇》,指着兩行字道:"師姊請看,此事須怪不得我。

    " 薛鵲順着她手指看去,隻見那冊子上寫道:"碧蠶毒蠱和鶴頂紅、孔雀膽混用,毒氣上行,無法可治,戒之戒之。

    "薛鵲大怒,轉頭向石萬嗔道:"師父,這書上明明寫着這三種毒藥混用,無藥可治,你卻如何在景嶽身上試用?"她雖口稱"師父",但說話的神情已是聲色俱厲。

    《藥王神篇》上這兩行字,石萬嗔其實并未瞧見,但即使看到了,他也決不緻因此而有所顧忌,這時聽薛鵲厲聲責問,如何肯自承不知,丢這個大臉?隻道:"你将那書給我瞧瞧,看其中還有什麼古怪?" 薛鵲怒極,心知再有猶豫,丈夫性命不保,短刀一揮,将慕容景嶽的一條手臂齊肩斬斷。

    要知那三種毒藥厲害無比,雖自掌心滲入,但這時毒性上行,單是割去手掌已然無用,幸好三藥混用,發作較慢,同時他掌心并無傷口,毒藥不是流入血脈,割去一條手臂,暫時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