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商家堡風雲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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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見了官府不回避也就罷了,賊眼還溜溜瞧個不體。

    我看你粗手大腳。

    生成一副賊相,再瞧一眼,拿片子送到縣裡去打你個皮開肉綻。

    " 苗人鳳低頭喝酒,并不理會。

     那官兒更加怒了,叫道:"你請安陪禮也不會麼?這麼大刺刺的坐着。

    " 那小姐柔聲勸道:"爹,你犯得着生這麼大氣?鄉下人不懂規矩,也是有的。

    何必跟這種粗人一般兒見識?哪,喝了這杯吧。

    "說着将一杯酒遞到他的嘴邊,那官兒骨嘟一口飲幹,似乎将怒氣和酒吞服了,橫了苗人鳳一眼,見他低頭不語,想是怕了,于是自斟自飲的和女兒說笑起來,話中說的都是到了北京之後,補上了官便怎樣怎樣,瞧神情是一名赴京謀調差使的候補官兒。

     說話之間,大門推開,先飄進一片風雪,又走進一位官員。

    這官黃皮精瘦,遠沒先前那官兒的官派十足。

    他大聲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又與仁通兄在這裡撞見,真是巧之極矣!"說着搶上來與那姓南的官兒南仁通相見。

     南氏父女一齊站起,南仁通拱手道:"調侯兄,幸會幸會!"那店伴添上杯筷,傳酒呼菜。

     苗人鳳心道:"連這個調侯兄,一共是五個高手了。

    這兩個姓南的父女看不出有什麼武功。

    會不會大智若愚,竟讓我走了眼呢?" 想到此處,不禁更是暗自警戒,不敢向他們多瞧一眼。

    要知他那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外号,實是犯了武林的大忌,天下英雄好漢,那一個不想将他這頭銜摘了下來,他一生所曆風險多過平常武士百倍,就因這外号而來,此刻心想:"這幾人說不定是沖着我而來,他們成群結黨,一齊上來倒是難鬥,不知前面是否更有高手埋伏?" 這時那"調侯兄"與南仁通高談闊論,說的都是些官場中升遷降谪的轶聞。

    廊下那腳夫和補鍋匠卻大聲吵起來,兩人争的是世上有沒有砍金斷玉的寶劍寶刀,那腳夫道:"什麼削鐵如泥,都是吹大氣!那寶刀也不過鋒利點兒,當真就這麼神?" 補鍋匠道:"你見過多少世面了?知道什麼?寶刀就是寶刀,若不是怕吓壞了你,我就拿一口讓你開開眼界。

    " 腳夫嚷道:"你有寶刀?呸,别發你的清秋大夢吧!有寶刀也不補鍋兒啦!隻怕磨不利的鈍柴刀倒有這麼一把兩把!"衆人聽着都大笑起來。

     補鍋匠氣鼓鼓的從擔兒裡取出一把刀來,綠皮鞘子金吞口,模樣甚是不凡。

    他刷地拔刀出鞘,寒光逼人,果然是一口利刃。

    衆人都贊了一聲:"好刀!"補鍋匠拿起刀來,一刀作勢向腳夫砍去。

     腳夫抱頭大叫:"我的媽呀!"急忙避開,衆人又是一陣轟笑。

     苗人風瞧了二人神情,心道:"這兩人果然是一路,這麼串戲,卻不是演給我看的了。

    " 補鍋匠道:"有上好菜刀柴刀,請借一把。

    "那店伴應聲入廚,取了一把菜刀出來。

    補鍋匠道:"你拿穩了!"橫刀揮去,當的一聲,菜刀斷為兩截。

     衆人齊聲喝采,說道:"果是寶刀!" 補鍋匠得意洋洋,大聲吹噓,說他這柄刀如何如何厲害名貴,廊下衆人臉現仰慕之色,津津有味的聽着。

     南仁通聽他說了一會,忍不住"哼"了一聲,臉現不屑之色。

     那"調侯兄"道:"仁通兄,這柄刀确也稱得上一個'寶'字了,想不到販夫走卒之徒,居然有這等利器。

    " 南仁通道:"利則利矣,寶則未必。

    ""調侯兄"道:"我兄此言差矣!你瞧此刀削鐵如泥,世上那裡更有勝于此刀的呢?" 南仁通笑道:"吾兄未免少見多怪,兄弟就…"他還侍再說下去,南小姐忽然插口道:"爹,你喝得多啦,快吃了飯去睡吧。

    " 南仁通笑道:"嘿,女孩兒就愛管你爹爹。

    "說着卻真的要飯吃,不再喝酒。

    那"調侯兄"又道:"兄弟今日總算開了眼界,這等寶刀,吾兄想來也是生平第一次見到。

    " 南仁通冷笑道:"勝于他十倍的,兄弟也常常見得。

    ""調侯兄"哈哈大笑,道:"取笑取笑!吾兄是個文官,又見過什麼寶刀來?" 補鍋匠也隐約聽到了二人對答,大聲道:"世上若有更勝得此刀的寶刀,我甯願把頭割下來送他。

    吹大氣又誰不會啦?嘿,我說我兒子也做個五品官呢,你們信不信啦?"衆人忙喝:"胡說,快閉嘴!" 南仁通氣得臉也白了,霍地站起,大踏步走向房中,南小姐連叫:"爹爹!"他那裡理會,霎時間捧了一柄三尺來長的彎刀出來。

    隻見刀鞘烏沉沉的,也無異處,他大聲道:"喂,補鍋兒的,我這裡有一把刀,跟你的比一下,你輸了可得割頭。

    " 補鍋匠道:"若是老爺輸了呢?" 南仁通氣道:"我也把頭割與你。

    "南小姐勸道:"爹,你喝多啦,跟他們有什麼說的?回房去吧!"(修訂本:南仁通若有所悟,哼了一聲,捧着刀轉身回房。

    ) 補鍋匠見他意欲進房,又激一句:"若是老爺輸了,小人怎敢要老爺的頭?不如老爺招小人做女婿吧!"衆人有的嘩笑,有的斥他胡說。

    南小姐氣得滿臉通紅,不再相勸,賭氣回房去了。

     南仁通緩緩抽刀出鞘,刃口隻露出半尺,衆人已見冷森森的一道青光,激射而出,待那刀刃拔出鞘來,隻見寒光閃爍不定,耀得衆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