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冷月照高林 電掣星飛寒敵膽 荒庵藏巨害 途長慮遠變芳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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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明不遠,一個假裝讨錢,去往鎮上窺探,一個假裝夜起去尋柴火,往森林左近守候。

    本來還想去往崖坡那面窺探,被一小人止住,說他也是影無雙的好友,已在當地守候,不令前進,說完往樹林中一閃,人便不見出來。

     隔了一會到天快亮,正冷得發抖,想要回去,又覺那兩少年昨夜一去不曾回轉,坡那面甚是荒涼,以前有一崖洞甚深,後來被人占去,主人也是附近一個小财主,人卻不常在家,先蓋了一所小庵,将洞門遮住,隔了些日接來一個老尼,說是他的家廟,外面一片竹林,還有一道小溪,地方不大,風景甚好。

    當家老師父終年在内清修,經魚之聲日夜不斷,最喜清靜,地又隐僻,和哪一條路都不相通,有人前往均被勸止。

    附近民風淳厚,見她出家人,年已衰老,有時又肯施舍一點銀米,雖然脾氣古怪,不喜外人到她那裡走動,均想人家清修之地,庵中女尼步門不出,這等苦修的人理應尊敬。

    廟又不接香火,庵門常關,所以誰也不肯前往驚擾,年久成習,提都無人提起。

    這兩個少年怎會深更半夜走到尼庵裡去?念頭一轉,欲行又止。

     眼看天明,猛瞥見坡上走來老少四人,老尼也在其内,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頭陀,方覺老尼看去雖有七八十歲,庵中終有年輕女尼,再過去是條絕壑,并無路徑可通,如何僧尼俗家合在一起?剛看出四人來勢甚急,那大年紀的老尼步履如飛,與平日所見衰老情景不同,并且面上都帶怒容,口中還在咒罵,相隔約有三四丈遠近,老尼好似發現樹後有人,剛喝得一聲:"你們且慢,前面有人,這厮真叫找死!" 村人業已看出來這四人倒有三個帶着兵器,其勢洶洶,頭陀手中一根禅杖又粗又大,少說也有七八十斤,老尼雖然空着雙手,但是惟她獨尊,心疑蹤迹被人看破;曠野無人,正有一些發慌,忽聽沙的一響,前見小人突由樹上縱落,低聲說了幾句,也未聽清,頭陀好似怒極,一擺鐵禅杖正要越衆向前,遙聞側面清嘯了一聲,小黑人又說了兩句,老尼立将頭陀止住,把腳一頓,當時退去,小黑人也自跑開,走得極快。

    前面四人到了坡上,略說幾句便各分手,頭陀往東北面越野而過,兩少年仍走原路,帶着憤激之容,穿過樹林,往鎮上來路馳去,内中一個面上還有血迹,不曾洗淨,且喜未被發現。

    等了一陣不見小黑人出現,剛想去往鎮上窺探,中途遇見先去的人,說少年匆匆回店,将血迹洗淨,便同騎馬上路,往孫莊一面馳去,馬還不曾出鎮,前面便有一個頭陀迎來等語,知是方才所遇,互相商談了幾句,推出一人前來報信。

     衆人聽完,料知敵人已被六月梅師徒驚退,文嬰更是喜慰,便将來人一同留住,吃完早飯,囑咐村人不令在外談說昨夜之事,尤其坡後小庵不可要前往窺探,也不可提說一字,否則惹出事來命都難保。

    這些窮苦村人都把影無雙奉若神明,當然滿口答應,吃完上路,同往前途進發。

    初意對方也許還不甘休,頭陀本領決非尋常,來路酒樓曾與對面,連文嬰也不知他來曆,說是以前不曾見過。

    又聽村人說,對面四人退時,隻頭陀一人不大服氣,被老尼低聲喝止,方始越野而去,但未走遠,繞到鎮上又與兩少年相遇,下馬密談,隔了一會少年雖同騎馬回轉,頭陀并未同行,先去那人不知前事,專一注意孫氏弟兄,相隔又遠,雖覺頭陀生得雄壯,頭上金箍發亮,老遠均可望見,别的卻未留意。

     三人估計頭陀住在鎮上,早來還未起身,就許前途相遇都在意中。

    記得昨日頭陀先到酒樓獨酌,和東雅座少年一夥不像相識,不知怎會結成一黨,均覺奇怪。

    文嬰隻對孫氏弟兄顧慮,藝高人膽大,對于頭陀并不放在心上。

    鐵笛子卻是心細機警,為防萬一,走前并将上次救災存在宗家的幾身男裝取回,三人各自換過,又用易容丸憑着數年輕驗和巧妙的手法把形貌裝束一齊改變,除去身材高矮差不多,三人同路是個疑點而外,經過細心變化,連包裹都改了樣子,便是相識的人也難看得出來。

    當日早起,南曼見文嬰面如朝霞和雪,容光照人,雖經連日勞苦,睡起之後精神反更煥發,英姿美豔,好看到了極點,心想文妹真是絕代佳人,我見猶憐,此時易妍為蚩,又穿着一件不大稱身的粗布棉袍,看去活像一個小本經營的行販,連那綽約豐神也完全掩去,走到路上越看越好笑,對鐵笛子道:"你近來手法真好,文妹一個絕色佳人被你變成什麼樣子,我要不是眼見,休說換個地方,便是方才起身時不曾看清,改在别地相遇也看不出。

    你真讨厭,美醜一樣改變,偏不把她往好裡變,再穿上這件棉袍,沒見過她本來面目還是平常,此時想她今早容光那麼美豔,變成這個神氣,你真委屈她了。

    " 鐵笛子四顧路上行人,相隔均遠,悄聲笑答:"南妹還是童心,也不想想太師叔師徒接連兩次尾随相助,還有黑雕今早起身也未見面,不知是否在前相待。

    如非事關緊要,小師叔不說,這位昔年威震西南諸省的前輩劍俠怎會伸手管這閑事?她老人家行動又是那麼謹慎細心,樣樣都是适可而止,前途艱危不言可知。

    我三人業已被人照了面去,文妹雖是男裝,口帶女音,比你更甚,稍微細心便可聽出,她又生得那麼秀美,不将她變得稍微醜陋一點,穿得臃腫一點,我們身材相仿,恰又同路,豈不更易被人看出麼,如在平日自然無妨,如今事關緊要,強敵甚多,急于回山,商計應付,路上無事才好,哪能不加小心呢!" 南曼和鐵笛子早已訂婚,由十七歲起便同下山行道,互相約定,夫妻名分雖已早定,雙方情愛尤為深厚,但未正式完婚,此後弟兄姊妹七人在外行道,彼此雖然形影不離,常在一起,為了完成當日對師父所許的志願,既然說好在此七年之内同心合力将所許善功做到,方始合音,何不以此考驗,在善功未完以前索性仍是同門兄妹稱呼,遇見外人就算同胞骨肉,連這虛名也都不要提起不更好麼?因此二人在外隻管如影随形,極少離開,稱呼仍是兄妹。

    文嬰不是下山以前聽大姨天山鷹說起也不知道,話雖如此,二人年歲差不多,南曼隻比鐵笛子小了不到十天,加以從小便得師長憐愛,人又天真任性,鐵笛子遇事總是讓她一頭,日久成習,彼此年輕,童心未退,小夫妻常因細故争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