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鬥群賊 翼人會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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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驕狂,北方這班綠林都不相識,更是不知底細,後聽韓、程二賊密告,說主人來信,今日對頭必到,除我弟兄而外還約有不少朋友,多半成名人物,如非影無雙本領真高,不會這樣大舉,我們弟兄還要多留點心才好。

    申空空聞言心更不服,如非二賊再三勸阻,幾乎當時發話叫陣罵出口來。

    三元原意由這幾個幫手代他出場,隻等影無雙到來,一個暗号打過,立時出手暗算。

    當日連畢氏夫妻所約共有二十多個好幫手,影無雙如來,多大本領也非吃虧不可,但因以前吃過苦頭,又知畢氏夫妻假裝同黨火并,用以誘敵,并作掩飾,還有一夥裝賊黨的人還未來,最好學他的樣置身事外,未得手以前不現原形比較穩妥,上來裝不知道,假裝偷看旁窗景色。

     忽然瞥見一個幼童奔往林内去喊同伴,低聲說了幾句,本來在曬太陽的幾個立時迎上,說了幾句便各分路,飛馳而去,心方奇怪。

    再一細看,地上還有幾塊幹荷葉和肉骨頭,猛想起這些幼童均有人家,早來見他吃烤白薯,一直不曾走開,連飯都未回家去吃。

     方才曾見一個十五六歲的拿了兩大荷葉包走過,像是包有烙餅,心正想事,不曾留意。

     看這神氣,分明吃了不少烙餅,還有大包醬時子之類窮人輕易吃不到嘴的東西,這是由何而來?對頭素得人心,莫要利用這些村童又在鬧鬼不成。

    如在平日,随便一句話便可抓回盤問,此時偏是不敢冒失,心正發恨,幼童去路已被樹林擋住,看不出來。

     忽聽滿堂桌椅響動之聲,似有多人離去,側臉一看,除自己和畢氏夫妻所約的人外,别的吃客紛紛起立往外走去,轉眼都盡。

    隻斜對面臨窗一角還有一人,背朝自己,還未吃完,也似吃完要走神氣。

    心中老大不解,越想越不對,忍不住又喊店夥來問,店夥驚道:"不是班頭自己命人通知說對頭已來,就要辦案,催他們吃完快走,騰清地方好打,并叫我們人都避開,損壞東西由你老人家賠還麼?有兩位膽小一點的還未吃完便先走去,隻有一位外路客人說他餓極,不肯起身。

    他從午前來此,前後要過許多酒菜,單那烙餅足夠十個人吃的,還要了幾張幹荷葉、兩大盤醬時子,先隻當他吃完帶走,不知怎的似連荷葉都吃了下去,要的東西一點不見,如今還說沒有吃飽。

    掌櫃的看他奇怪,不許得罪,難得他也規矩,想因自己穿得舊,吃得多,怕我們不放心,老早将銀交櫃,吃完再算,多下來給酒錢。

    我們自不敢收,再三推謝賠話,他都不肯,這才勉強收下。

    人極和氣,就是脾氣耿直一點,不大聽勸。

    好在他坐那地方偏在那邊角上,又冷又僻靜,不緻礙事。

    他自不走,不能怪人,你老多包荒一點吧。

    " 三元一聽越知有異,剛把店夥支走,心想:"聽這口氣,陰謀已被識破,對頭也必到來,隻不知這送餅與村童吃的人是否他的本人。

    "目光到處,再往斜對面角上一看,就這幾句話不曾留意,人已不見,玻璃窗外卻有一個村童朝着裡面擠眉瞪臉,扮了一個鬼臉,一晃無蹤。

    當時又驚又急,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聽正門桌上三賊當中一個冷笑道: "這樣鬼頭鬼腦的鼠輩也敢在老子面前出花樣?隻敢露上一面,我不把他撕成八大塊我不是人!"語聲才住,門簾起處,奔進一個村童,頭上一頂舊氈帽壓到眉心,想是怕冷,又包着一塊青布,面目已被遮去一半,興沖沖走到三賊桌前作了個揖,笑嘻嘻說道: "方才有位客人給了我幾個錢,要我向諸位帶話,說他來了多時,許多狗眼都未看出。

     他說,你們要見那人就在門外,誰願送死誰去,不要背後罵人,更不要欺負我一個窮苦孩子。

    如嫌這裡沒有葬身之地,後面那夥同黨還有一起現已被他引往千佛山後,快些趕去,和他們并骨也行。

    "說時,三賊這張桌子正對鋪門,相隔約有兩丈左右。

    申空空不懂濟南土話,隻看出村童受對頭支使而來,正問:"這小鬼說些什麼?"程風标已忍不住怒火,大呼:"無知小狗,膽敢無禮!"說罷伸手要抓。

     後面左右群賊十九北方人,業已聽出上了對頭的當,還有十幾個同黨能手已用計引往千佛山,來了這些時不聽消息,對頭人又尋到當地,定必吃了苦頭,不禁激怒。

    為首兩老賊還不怎樣,那些年輕兇暴的業已紛紛怒喝,待要縱上前去擒那村童,喝問虛實,誰知來人早已防到,一見程風标變臉,手還不曾伸出,身形一閃,早往來路逃去,邊逃邊罵:"奶奶的,真不要臉,欺我小孩有什用處,是好的快滾出來,影無雙就在外面!" 話未說完,程賊一手抓空,又聽這等辱罵。

    不禁怒從心起,恰巧後面還有一賊也正搶到,雙雙縱起,朝前趕去,口方怒喝:"該死小狗,休想逃命!" 後坐二老賊畢竟本領較高,看出形勢嚴重,這等鬧法反而不妙,仗着韓、程二賊也是熟人,剛剛起立,待要喝止,說時遲,那時快,前面二賊人己縱起,轉眼便可将那村童追到,腳還不曾落地,前面門簾忽然往外一掀,緊跟着一股急風,一條黑影已電也似急飛将進來,越過村童的頭往裡飛進。

    二賊怒火頭上,隻顧抓那村童毒打出氣,不曾想到來勢這等神速,耳聽後面群賊同聲警告,業已無及,當時隻覺眼前微微一暗,一股急風好似帶着千斤重力當胸壓到,當時隻覺胸前一震,身子一歪,人被那股風力逼住,落向地上,那條黑影已由頭上飛鳥一般越将過去,也未看清,還不知道髒腑受了内傷,又驚又怒之際村童業已逃出,再聽後面一陣大亂,忙即回顧,一個小黑人穿着一身緊貼身上的皮帽衣褲,輕悄悄立在三賊桌前。

    行家眼裡一望而知不是尋常,白、姚二賊更極機警,看出先兩同黨已受重傷,對頭如非自信必勝,決不敢孤身一人如此輕敵,又見那等打扮定是仇人門下無疑,料知敵人不止一個,群賊如與混戰,反更吃虧,不如探明來曆虛實再作打算,忙即大聲喝止。

    二老賊本是衆中之首,群賊又見這等來勢,自然生出戒心,一聲呼喝,全都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