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新婦素手裂紅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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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相會,這是冤枉了,勢必分辯為難,但若今生須得與趙敏就此永别、不再相見,心中實千萬個不舍得,言念及此,隻覺周芷若是否冤枉自己,也不如何要緊了。

    當即奔出小酒店,躍上屋頂一陣奔馳,卻已不見趙敏的蹤影,隻得怅然回到客店。

     隻見韓林兒站在客店門口,正自焦急地東張西望,等候他回來。

    一問之下,韓林兒說周姑娘于半個時辰前曾回來過,拿了些東西,便氣忿忿地出去了。

    問她什麼時候回來,她闆着臉道:“不回來啦,我再也不回啦!”說着流下了眼淚。

    他待要相勸,周姑娘卻牽了坐騎,疾馳而去,也不知是往東往西、向南向北。

     韓林兒急道:“教主,這怎麼是好?咱們快去尋周姑娘回來吧!”張無忌既着急,又自責,當即留下口信給彭瑩玉,便和韓林兒分頭追尋。

    他在大都城内各處找尋,連客店、寺觀、城郊村居也找過了,但直至天色大明,卻始終不見周芷若的影蹤,她竟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待得回到客店,彭瑩玉和韓林兒已先後回來,三人對望一眼,都搖了搖頭。

    張無忌心亂如麻:“現下不但義父不知所蹤,連芷若也離我而去,這該如何是好?” 彭瑩玉道:“教主,依屬下推測,周姑娘既身系峨嵋派掌門的重任,離去後自當會返回峨嵋派。

    隻須派遣教中兄弟前去打聽,必能尋訪得。

    教主無須過慮。

    ” 張無忌道:“那也說得是。

    此刻第一要務是尋回謝法王,打探成昆、陳友諒兩人的行蹤。

    ”心想:“義父必是陷身于中原某地,且必與成昆有關。

    倘若去找趙姑娘,求她相助,她足智多謀、神通廣大,或能得到些線索,比之我這般盲眼蒼繩似地瞎闖亂撞好得多了。

    唉,張無忌,你心中想見趙敏,便胡亂找個理由出來。

    ”轉念又想:“趙敏是否跟義父的失蹤有關?成昆會是奉她命令行事嗎?不會的。

    趙姑娘待我如此,絕非虛情假意,她知我對義父之情,決不會就此傷害義父。

    況且當曰在彌勒廟中,她與丐幫是敵非友,未必會和成昆、陳友諒聯手。

    ”想到此處,心中略寬,但思及趙敏詭計多端、心意難測,又自惴惴。

     他無對奈何之中,便想與楊逍、範遙等教中素有智計之人商議。

    由彭瑩玉口中得知,韓山童、朱元璋等人近年來攻城掠地,在淮泗一帶闖下了好大的地盤,隐然已成為明教在中原的總壇,于是傳出号令,命左右光明使、殷韋二王、五散人、五行旗掌旗使等教中首腦齊赴韓山童據地的濠州相會。

     次日清晨,張無忌囑咐彭瑩玉續留大都三日,打探謝遜的訊息,便偕同韓林兒南下前赴淮泗。

    一入山東境内,便見大隊蒙古敗兵,曳甲丢盔,蜂擁而來。

    張韓二人加緊趕路,到得魯皖邊界,已全是明教義軍的天下。

    義軍中有人認得韓林兒,急足報到元帥府。

     将近濠州時,韓山童已率領朱元璋、徐達、常遇春、鄧愈、湯和等大将迎出三十裡外。

    衆人久别重逢,俱各大喜。

    韓山童聽兒子說起遭丐幫擒囚,全仗教主相救脫困,更是一再稱謝。

    鑼鼓喧天,兵甲耀眼,一行人擁入濠州城中。

     張無忌在城中歇息數日,左右光明使、殷韋二王、殷野王、鐵冠道人、說不得、周颠、五行旗諸掌旗使得到訊息,陸續自各地來會。

     張無忌說起謝遜回歸中土、遭丐幫擒去又複失蹤等情由。

    衆人均認為,謝遜既為成昆所擒,為今之計,隻有即刻查訪謝法王、成昆和陳友諒的下落。

    但謝法王仇家甚多,既落入了對頭手中,武林中人又觊觎他的屠龍寶刀,因此謝法王已歸中土的訊息決計不可外洩。

     張無忌當即派出五行旗下教衆,分頭赴各處打聽。

    豈知不但成昆的蹤迹難覓,連陳友諒也突然音訊杳然,不知去向,營救謝遜之事變成了全無頭緒。

     這一日說不得前來禀報,說道洪水旗教衆在江浙行省的慶元路郊外,見到幾名身手矯捷的女子,悄悄跟蹤一查,發覺是峨嵋派的女弟子,原來峨嵋派的總山頭目前暫安于慶元路的定海,掌門人周芷若與數名大弟子在一所名叫“白衣庵”的觀音廟中暫居。

    由定海往東不遠,有一島名叫普渡山,是觀音菩薩的道場,因此附近觀音菩薩香火甚盛。

    峨嵋山本是普賢菩薩的道場,但女尼多拜觀音,在觀音庵中暫住亦甚自然。

     張無忌得報後喜不自勝,便帶同楊逍、範遙、韋一笑、說不得四人,備了禮物,前往定海拜訪。

     不一日來到白衣庵,峨嵋弟子通報進去,周芷若率同靜玄、靜空等幾名大弟子迎接出來。

    寒暄之後,周芷若得知仍查無謝遜蹤迹,淡淡地道:“張教主怎不親去大都問問郡主娘娘,求她容情放人?”張無忌忙道:“韋蝠王去問過趙姑娘,她說沒見到我義父。

    韋蝠王暗中在汝陽王府、萬安寺等處探察數次,又竊聽他們的談話,也沒發覺任何線索。

    ” 周芷若道:“謝獅王慷慨豪俠,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前輩高人,倘若命喪郡主娘娘之手,小女子說什麼要為他老人家報仇雪恨,張教主卻多半是不在乎了。

    ”眼中淚珠瑩然,泫然欲泣。

    張無忌道:“若真不幸如此,此仇不共戴天,說什麼也要為義父報仇!” 峨嵋派設了素齋,款待明教首腦。

    飯後,楊逍、範遙等料到教主和周芷若必有些私己話要說,便借故由靜玄等人陪着去海邊遊覽。

     周芷若向張無忌望了一眼,說道:“張教主,我獨個兒修習内功,有些地方不甚明由,想請你指教。

    你肯教我麼?”張無忌讪讪地道:“怎麼忽然客氣起來啦?你要我教什麼,我便教什麼。

    ” 周芷若帶他來到一間靜室之中,請問了一些修煉内功的深奧訣竅,張無忌毫不藏私,詳盡告知,喜道:“芷若,你能問到這些關竅,足見内功修為頗有長進。

    以後我天天教你,過得兩三年,你的内功就可和我并駕齊驅啦!”周芷若白了他一眼,幽幽地道:“你想騙人,也該揀些叫人信得過的話來說。

    你教不了我一天兩天,便去大都那小酒店會趙姑娘啦,又怎能天天教我?” 張無忌道:“上次跟她相見,的的确确是無意中撞見的,我如再瞞了你去見趙姑娘,任你千刀萬剮,死而無怨。

    ”周芷若臉上紅撲撲的,胸口起伏不定,喘氣道:“胡說八道什麼?你明知我不會将你千刀萬剮。

    ”張無忌笑道:“那麼你剁了我兩隻腳好不好?”周芷若低下了頭,眼淚撲簌簌地如珠而落。

     張無忌坐到她身旁,摟住她肩頭,柔聲道:“怎麼又傷心啦?”周芷若隻哭泣不語。

    張無忌問之再三,不料越問得緊,她越加傷心。

     張無忌發誓賭咒,說決不負心薄幸。

    周芷若雙手蒙着臉道:“我是怨自己命苦,不是怪你。

    ”張無忌道:“咱們大家命苦。

    鞑子在中國作威作福,誰都是多苦多難。

    以後咱倆結成夫妻,又将鞑子趕了出去,那就隻有歡喜,沒有傷心了。

    ” 周芷若擡起頭來,說道:“無忌哥哥,我知道你對我一片真心,隻不過趙敏那小妖女想誘惑你,卻不是你三心兩意。

    可是……可是她聰明智慧、武功高強、容貌權勢,無不勝我十倍。

    我終究是争她不過的,與其一生傷心,我……我甯願學師父一樣,削發為尼。

    唉,咱們峨嵋派的掌門,終究是沒一個嫁人的。

    ” 張無忌道:“你始終不放心。

    這樣吧,咱們明日立時動身回到淮泗,我便跟你成親。

    ”周芷若道:“義父還沒找到,再說,你說過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終究……終究是不成的。

    ”說着又流下淚來。

     張無忌道:“義父自然要加緊找尋。

    到底幾時能趕走鞑子,誰也沒法逆料。

    難道等到咱們成了老公公、老婆婆了,再來顫巍巍地拜堂成親麼?老公公、老婆婆拜天地不打緊,可是咱倆生不了孩兒,我張家可就斷子絕孫了。

    ”周芷若紅着臉撲哧一笑,說道:“好好一個老實人,卻不知跟誰去學得這般貧嘴貧舌?”這一個多月來的愁雲慘霧,便在兩人一笑之間,化作飛煙而散。

     楊逍等回庵後,便和張無忌向周芷若告别,徑回濠州。

    張無忌向周芷若殷殷承諾,濠州諸事辦妥後,便來接她去完婚,又請峨嵋派幫同尋找謝遜。

     與此同時,明教義軍與元兵大戰數場,雖均獲勝,損折也極慘重,此後三四個月内,義軍勢将忙于休養整頓、招募新兵,不克再與元軍大戰。

    楊逍、範遙等談起張無忌與周芷若的交情,得知兩人在謝遜主持下已經定婚。

    範遙等又知張無忌與趙敏之間幹系頗不尋常,倘若明教教主娶了蒙古郡主為妻,于抗元複國的大業為害非小,眼見目下并無大事,俱勸張無忌早日與周芷若完婚。

    張無忌對周芷若原已有言在先,當即允可。

    楊逍擇定六月十五為黃道吉日,和韋一笑二人作為送禮使,奉了張無忌所備的聘禮,前往定海白衣庵,将吉期征得周芷若允可。

    明教和峨嵋派兩處上上下下喜氣洋洋,都為婚事忙了起來。

     此時明教威震天下,東路韓山童在淮泗一帶疊克大城,西路徐壽輝在鄂北豫南也連敗元兵。

    教主大婚的喜訊傳了出去,武林人士的賀禮便如潮水般湧到。

    昆侖、崆峒諸派與明教向有仇怨,但一來大都萬安寺中張無忌出手相救,已于各派有恩,二來周芷若是峨嵋掌門,是以各派掌門也都遣人送禮到賀。

    崆峒五老的賀禮尤重。

     張三豐親書“佳兒佳婦”四字立軸,一部手抄的《太極拳經》,命宋遠橋、俞蓮舟、殷梨亭三大弟子到賀。

    其時楊不悔已與殷梨亭成婚,一同來到濠州。

    張無忌笑着上前請安,大聲叫道:“六師嬸!”楊不悔滿臉通紅,拉着他手,回首前塵,又是歡喜,又是傷感。

     張無忌生怕陳友諒、宋青書奸心未息,乘機為害,當下派韋一笑為謝禮使,前赴武當,暗中将宋青書害死莫聲谷、又圖謀害張三豐之事,詳細跟韋一笑說了,囑咐他上武當山拜見張三豐後,便與俞岱岩、張松溪為伴,防備陳友諒的奸謀,須待宋遠橋等回歸武當,再行告辭。

    韋一笑狠狠地道:“自從遵奉教主的訓谕,韋一笑不敢再吸人血,這一次撞到了這兩個奸賊,非将他二人吸個血幹皮枯不可。

    ”張無忌忙道:“謝法王落在何處,或可從陳友諒身上追查出來,咱們隻可生擒,不可随便殺了他。

    宋青書是我宋大師伯的獨生愛子,武當派未來的掌門,須得由武當派自行清理門戶,免傷我宋大師伯之情。

    ”韋一笑答應了,拜别而去。

     到得六月初十,峨嵋衆女俠攜帶禮物,來到濠州,周芷若自在濠州東南鐘離城的一座大宅中等候。

    丁敏君托人帶來賀禮,人卻未到。

     六月十五正日,明教上下人衆個個換了新衣。

    拜天地的禮堂設在濠州第一大富紳的廳上,懸燈結彩,裝點得花團錦簇。

    張三豐那副“佳兒佳婦”四字大立軸懸在居中。

    殷天正為男方主婚,常遇春為女方主婚。

    鐵冠道人為濠州總巡,部署教中弟子四下巡查,以防敵人混入搗亂。

    湯和、鄧愈統率義軍精兵,在城外駐紮防敵。

     這日上午,少林派、華山派也派人送禮到賀。

    殷野王率領天鷹教旗下教衆,帶領花轎、吹鼓手、贊禮生等到鐘離城迎親。

     申時一刻,花轎擡着新娘來到男家。

    吉時已屆,号炮連聲鳴響。

    衆賀客齊到大廳,贊禮生朗聲贊禮,宋遠橋和殷梨亭陪着張無忌出來。

    絲竹之聲響起,衆人眼前一亮,隻見八位峨嵋派青年女俠,陪着周芷若婀婀娜娜地步入大廳。

    周芷若身穿大紅錦袍,鳳冠霞帔,臉罩紅巾。

    男左女右,新郎新娘并肩而立。

    贊禮生朗聲喝道:“拜天!” 張無忌和周芷若正要在紅氈上拜倒,忽聽得大門外一人嬌聲喝道:“且慢!”青影閃動,一個青衣少女笑吟吟地站在庭中,卻是趙敏。

     群豪一見到是她,登時紛紛呼喝起來。

    明教和各大門派高手不少人吃過她的苦頭,沒料到她竟敢孤身闖入險地。

    性子莽撞些的便欲上前動手。

     楊逍雙臂一張,也喝一聲:“且慢!”向衆人道:“今日是敝教教主和峨嵋派掌門大喜之日,趙姑娘光臨到賀,便是我們嘉賓。

    衆位且瞧峨嵋派和明教的薄面,将舊日梁子暫且放過一邊,不得對趙姑娘無禮。

    ”他向說不得和彭瑩玉使個眼色,兩人已知其意,繞到後堂,即行出去查察,且看趙敏帶了多少高手同來。

    楊逍向趙敏道:“趙姑娘請這邊上坐觀禮,回頭在下再敬姑娘三杯水酒。

    ” 趙敏微微一笑,說道:“我有幾句話跟張教主說,說畢便去,容日後再行叨擾。

    ”楊逍道:“趙姑娘有什麼話,待行禮之後再說不遲。

    ”趙敏道:“行禮之後,已經遲了。

    ”楊逍和範遙對望一眼,知她今日是存心前來攪局,無論如何要立時阻止,免得将一場喜慶大事鬧得尴尬狼狽,滿堂不歡。

     楊逍踏上兩步,說道:“咱們今日賓主盡禮,趙姑娘務請自重。

    ”他已打定了主意,趙敏若要搗亂,隻有迅速出手點她穴道,制住她再說。

    趙敏向範遙道:“苦大師,人家要對我動手,你幫不幫我?”範遙眉頭一皺,說道:“郡主,世上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已如此,也勉強不來了!” 趙敏道:“我偏要勉強。

    ”轉頭向張無忌道:“張無忌,你是明教教主,男子漢大丈夫,說過的話作不作數?” 張無忌眼見趙敏到來,心中早已怦怦亂跳,隻盼楊逍能打開僵局,勸得她好好離去,聽她突然問到自己,隻得答道:“我說過的話,自然作數。

    ”趙敏道:“那日我救了你俞三伯和殷六叔之命,你答應為我做三件事,不得有違,是也不是?” 張無忌道:“不錯。

    你要我借屠龍寶刀一瞧,你不但已瞧到了,還将寶刀盜了去。

    ”這數十年來,江湖上人人關心這“武林至尊”屠龍刀的下落,忽聽得已人趙敏手中,登時群情聳動。

     趙敏道:“到底屠龍刀在何人手中,隻有金毛獅王謝大俠才知,你可親自前去問他。

    ” 謝遜已返中原之事,群豪多不知聞,聽她提及“金毛獅王”,滿堂喧嘩之聲登寂。

     張無忌道:“我義父現下身在何處,我日夕挂念,甚盼姑娘示知。

    ”趙敏微微一笑,說道:“我要你做三件事,言定隻須不違武林中俠義之道,你就須得遵從。

    借屠龍刀一觀之事,雖然做得不大道地,但這把刀我終究是見到了,後來寶刀被盜,也不能怪你。

    這笫一件事,算你已經辦到。

    現下我有第二件事要辦。

    張無忌,當着天下衆位英雄豪傑之前,你可不能言而無信。

    ”張無忌道:“你要我辦什麼事?” 楊逍插口道:“趙姑娘,你有什麼事要奉托敝教教主,既有約定在先,隻要不背武林道義,别說張教主可以應允,便敝教上下,也當盡心竭力。

    此刻是張教主和新夫人參拜天地的良辰吉時,别事暫且擱開,請勿多言阻撓。

    ”說到後來,口氣已頗嚴厲。

     趙敏卻神色自若,竟似沒将這位威震江湖的明教光明左使放在心上,懶洋洋地道:“我這件事可更加要緊,片刻也延擱不得。

    ”走上幾步,到了張無忌身前,提高腳跟,在他耳邊輕聲道:“這第二件事,是要你今天不得與周姑娘拜堂成親。

    ”張無忌一呆,道:“什麼?”趙敏道:“這就是第二件事。

    至于第三件,以後我想到了再跟你說。

    ” 她這幾句話雖說得甚輕,但周芷若和站得較近的宋遠橋、俞蓮舟、殷梨亭,以及陪伴新娘的峨嵋八女卻都聽見了,各人都不禁色為之變。

    峨嵋八女在衣袖中暗暗捏緊了拳頭,倘若趙敏再口出不遜之言,辱及峨嵋掌門,免不了要給她吃些苦頭。

     張無忌搖頭道:“此事恕難從命。

    ”趙敏道:“你答應過的話不作數麼?”張無忌道:“咱們言明在先,不得違背俠義之道。

    我和周姑娘既有夫婦之約,倘若依你所言,便違背了這個‘義’字。

    ”趙敏冷笑道:“你若與她成婚,才真是不孝不義。

    大都遊皇城之時,難道你沒見到你義父如何遭人暗算?”張無忌怒火上升,大聲道:“趙姑娘,今日我敬你是客,讓你三分,若再胡說八道,得罪莫怪!”趙敏道:“這第二件事,你是不肯依我的了?” 張無忌想起她以郡主之尊,不惜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