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陰骘文廣義節錄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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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濟農倉法”,命下。

    遂與蘇州太守況鐘、松江知府趙豫、常州知府莫愚,協謀力行。

    蘇州得米三十萬石,并松、常二州,分貯于各縣。

    其明年,江南旱,蘇、松饑民凡三百餘萬,盡發猶不足。

    忱複思廣為之備。

    先是各府秋糧當輸者,糧長裡胥,多厚取于民,而不即輸官,逃負者累歲。

    忱乃于水次置場,擇人總收發運,細民徑自送官,不入裡胥手,所費已減三分之一。

    又三府當運糧一百萬石,貯南京倉,以給北京軍職月俸,解送等費,每石約費六鬥。

    忱與鐘等謀曰:“彼能南京受俸,獨不可于此受乎?若此處給之,既免勞民,且省費六十萬石。

    以入濟農倉,農無患矣。

    ”鐘等稱善。

    于是請于朝而行之。

    而蘇州一府,已得米四十萬石,又加以平籴所儲,凡六十餘萬石。

    忱曰:“不獨濟農,凡運輸有欠失者,亦于此給借賠納,秋成如數還官。

    若民夫修築圩岸,開浚河道,竟計口以給之。

    ”朝廷皆從其議。

    明年,江南又大旱,令諸郡大發濟農倉赈之。

    由是田無禾,而民不知饑,前後活人百餘萬。

    正統元年,忱别定“南畿官田鬥則”,蘇州一府,遂減秋糧八十餘萬石,他州有差。

    蘇、松三百年來,屈指澤及于民之多者,必以公為第一。

    而公自視欿然〖欿(kǎn)然,謙和之态〗,和易近物,好施出于天性。

    方外衲子,有所建造,必向公募緣,公從無一拒,或有出于望外者。

    然公之财用益豐。

    江南依為福星者,二十餘年,民生其間,何其幸也! 帝君示敕 太倉黃建安,諱立德,見蘇、松困于浮賦,日廑憂思〖廑,同“勤”〗。

    每晨興禮佛,必叩天禱告,求豁兩郡浮糧。

    又具呈當事〖當事,即指當政者〗,不遺餘力。

    人皆笑之。

    庚寅秋病,入冬漸劇。

    至十一月晦,已水不沾唇者數日。

    其夜五鼓,忽夢帝君傳至丹陛,谕曰:“汝數久當告終,因志切減糧,延爾壽算。

    ”遂口授一诰敕,凡三次傳誦,而後記憶。

    開目驚視,方知身在床褥,而精神忽覺健旺,舊病頓若捐除,乃急起盥手,挑燈磨墨。

    時家中為送建安之亡妹節母出殡,獨留一老妪守門,忽見經月卧病之家主,端坐燈前書寫,不勝錯愕。

    天明後,其表弟郭雉先,同孔爾忠,來問疾,見之,亦複大駭。

    遂乘肩輿,往鄉送殡,與賓朋酬酢,奔走街衢,毫無倦容,飲食亦忽然如舊。

    相知者無不以為美談。

    時建安已七十有七,乃謝絕世事,長齋學佛。

    又數年,無疾而逝。

     [按]讀帝君诰敕,其略雲:“咨爾立德,藐焉茕獨,泡影頹齡。

    發心為三百年積困思蘇,矢願普億萬戶窮檐樂利。

    奚啻蜉蝣之撼泰華,精衛之塞溟滄。

    雖然,九仞一篑,進由吾往。

    天地之道,至誠無息。

    聖賢之功,有進無退。

    庶幾黾勉,無怠初心。

    ”觀此,則知浮糧一事,原在人為,如人上山,各自努力。

     “忠主” [發明]“忠”字,從心,則非貌為恭敬可知。

    故捍災禦患,忠也。

    陳善閉邪,亦忠也。

    奔走後先,忠也。

    以人事君,亦忠也。

    若夫君可亦可,君否亦否。

    民有疾苦,而不上聞。

    君有恩膏,而不下降。

    以催科為奉法,以刻核為精明〖刻,苛刻〗。

    此正孟子所謂“吾君不能”者也〖吾君不能,即認為君主不能為善〗,烏乎忠?主,不獨君也,凡吏之于官府,奴之于家長,皆是也。

    姑錄義仆二人,聊為志感。

     下附征事(二則) 鞠躬盡瘁(田叔禾《阿寄傳》) 明淳安徐氏,兄弟析産〖分家〗,伯一馬,仲一牛,季寡婦,得一阿寄,寄年五十餘矣。

    〖古時兄弟排行次第為伯、仲、叔、季,長兄為伯,其次為仲,最小為季。

    〗寡婦泣曰:“馬可乘,牛可耕,老仆徒費吾菜羹。

    ”寄曰:“主謂吾不若牛馬耶?”乃為畫策營生。

    寡婦悉簪珥,得十二金。

    寄入山販漆,期年而三其息。

    又二十年,緻産數萬金。

    為主母嫁三女。

    又延師教兩郎君,皆娶名家女,赍聘〖所出聘資〗累千金,又援例入太學。

    見徐氏之族,雖幼必拜,生平未嘗睇視主母〖睇(dì),斜着眼看〗,女使雖小,未嘗并立。

    及病,且死,盡出其巨細帳目,以奉主母。

    曰:“兩郎君可世守之,老奴牛馬之報盡矣。

    ”視其私居,無寸絲粒粟,一妻一子,衣特蔽體而已。

     [按]如此存心,如此循分,如此謀畫,雖大賢何以加之。

    乃竟得之村鄙小民,異矣! 主為畫像(《功過格》) 順治初年,青陽吳六房之仆吳毛,持戒修善,念佛不絕。

    值左氏兵渡江,舉家避出,獨吳代主守宅,被賊七槍而死。

    其弟來看,又複醒曰:“我有宿業,當受豬身七次,因齋戒力,以七槍散怨,從此徑往西方矣。

    ”後其主恍惚見彼,前後幢幡,曲躬告曰:“吾吳毛也,緣到天界,偶過此。

    ”言訖不見。

    主為畫其像,而敬禮焉。

     [按]以七槍易七豬,所謂重報輕受也,結其前案也。

    以念佛而往生,所謂轉凡入聖也,基其後果也。

     “孝親” [發明]甚矣!孝之難言也。

    《詩》曰:“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我之所以緻于親者,其能勝于天乎?古今勸孝書,所在多有,姑述其罕見罕聞者。

     人而不知有後世,不信有因果,是猶盲而無見,聾而不聞,真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也。

    何則?自己不知後世,則亦不知親有後世,而所以欲緻其愛敬者,暫矣。

    自己不信因果,則亦不知親有因果,而所以欲去其苦患者,小矣。

    餘見母雞之伏雛,而嘗惕然自凜也。

    方其舒翼而護子也,子母甚相愛也。

    曾幾何時,而次第被殺,子母各不相顧矣。

    吾輩為人,亦複如是。

    父子夫妻,方其聚首時,則難割難舍。

    一到生死分途,則疾病不能相代,罪業亦不能相代。

    甚有冥間方萬苦千愁,而陽世正歡呼暢飲者矣。

    錦衾徒在,欲扇枕以無從。

    雙鯉空陳,卧寒冰而何用?古人雲:“孝子不忍死其親。

    ”正以吾親實未嘗死耳,豈特虛設此想乎? 佛言:“父母之恩,世莫能報。

    假令左肩擔父,右肩擔母,大小便利,随之而下,亦不能報。

    又使盡世間珍羞,供養父母,經恒沙劫,亦不能報。

    ”由是觀之,然則佛門之所以報親者,必有道矣。

     下附征事(六則) 五母悲哀(《五母子經》) 昔有沙彌,年七歲,出家得道,自識宿命。

    因歎曰:“吾之一身,累五母悲惱。

    為第一世母子時,鄰家亦生,我獨短命,母見鄰子長成,即生悲惱。

    為第二母子時,我複早夭,母若見人乳兒,即生悲惱。

    為第三母子時,十歲即亡,母見他兒飲食類吾,即生悲惱。

    為第四母子時,未娶而死,母見同輩娶婦,即生悲惱。

    今當第五世,七歲出家,我母憶念,複生悲惱。

    五母聚會,各說其子,鹹增哀苦。

    吾念生死輪回如此,當勤精進修道。

    ” [按]父母一生精血,大半為人子耗盡。

    而懷胎十月,乳哺三年,以及推燥就濕之苦,則為母者尤甚。

    自顧不肖形骸,遺累于親者甚多,報答于親者甚少。

    吾從無量劫來,所飲母乳,多于大海之水。

    大小便利,污及于親者,多于大海之水。

    甚至生而不壽,累親哭泣,所出目淚,亦多于大海之水。

    凡此皆因生死輪回,展轉投胎之故也。

    縱使世世盡孝,得親歡心,終不若不累其親之為愈矣。

    孔子謂聽訟猶人,必使無訟。

    不其然乎? 舉國孝養(《雜寶藏經》) 無量劫前,有一惡國,名曰棄老,彼王國法,年老即逐。

    有大臣最孝,密作地室藏之,盡心供養。

    一日有天神,手提二蛇,問國王言:“能辨二蛇雌雄,保汝國安。

    不然,吾當滅汝。

    ”王甚憂慮,遍訪在廷,無有識者。

    大臣私問其父,父言:“置彼細軟物上,其性躁者是雄,性柔者是雌。

    ”即以其言答天神。

    天神複問:“誰于睡者,名之為寤?誰于寤者,名之為睡?”大臣問父,父曰:“此謂比丘。

    較之凡夫,名之為寤。

    比諸羅漢,名之為睡。

    ”天神指王大象,問若幹重,衆複惘然。

    臣歸問父,父言:“置象船上,看船入水若幹。

    而稱大石,以齊其水痕,便知斤兩。

    ”天神又問:“何以使一掬水,多于大海?”臣父傳言:“若能具至誠心,以一掬水,奉施佛僧,及父母、困厄病人,受福無窮。

    海水雖多,不過一劫。

    ”天神化作餓人,連骸拄骨,而來問言:“世有餓人,更慘于我否?”衆莫能對。

    父言:“人若悭貪、嫉妒,後世堕餓鬼中,百千萬歲,不聞水漿之名,舉動骨節火燃。

    如此饑火,當勝汝百千萬倍。

    ”天神又化一人,手腳杻械,項複枷鎖,身中出火,舉體焦爛,而來問曰:“世有更苦于我者否?”臣父言:“人若不孝父母,逆害師長,诽謗三寶,後世堕地獄中,一日一夜,萬死萬生,當慘于今百千萬倍。

    ”天神化一女人,端正無比,而來問曰:“世有更美于我者否?”臣父言:“人若敬信三寶,孝順父母,好施忍辱,精進持戒,得生天上,端正殊特,過于汝身百千萬倍。

    以汝較之,如瞎猕猴。

    ”天神以一旃檀木,四面方正者,問曰:“誰為根,誰為末?”臣父言:“放著水中,根自在下,末自在上。

    ”天神又以二白騲馬形色無異者〖騲(cǎo),雌馬〗,問曰:“誰母?誰子?”臣父言:“與草令食,若是母者,必讓草與子。

    ”如是數問,一一答之。

    天神大喜,許以擁護國土。

    時王大悅,而問臣曰:“汝自知耶,或教汝耶?”臣具以實告。

    王乃迎養其父,尊之為師。

    大臣言:“王當普告天下,不許棄老。

    有不孝者,加以大罪。

    ”而後惡法遂除,人知孝養。

     [按]佛言:“爾時父者,則我身是。

    爾時大臣,舍利弗是。

    爾時王者,阿阇世是。

    爾時天神,阿難是也。

    ” 異香遠聞(《法苑珠林》) 唐慈州刺史王千石,性仁孝,以沉謹稱,尤精内典。

    貞觀六年,丁父憂,哀毀過節,負土成墳,廬墓左,每夜必誦經,以資冥福。

    其處恒聞擊磬,音甚清徹,異香遙聞數裡。

     [按]新死之人,神識昏迷,前途不見光明,舉目全無伴侶。

    七七日内,恐怖周慞,其苦無量,時時望陽世作福救拔。

    所以孝子慈孫,不但欲使父母之形骸得所,并欲使父母之神識得所。

    譬諸桃李之核,其生生不已者,仁也。

    今人但知附身附棺,必誠必信。

    而于父母之神識,反不使之安放得所。

    豈非護其殼而棄其仁乎? 出家報父(《缁門崇行錄》) 唐謝某,父以漁為業,堕水死。

    念父殺業甚多,必生惡趣,遂剃發為僧,法名師備,苦志修持,行頭陀行。

    一日攜衆出嶺,傷足流血,忽然大悟。

    後夢父來謝雲:“荷子出家,了明心地,已得生天,故來報耳。

    ” [按]《賢愚因緣經》雲:“如百盲人,有一明醫,能治其目,一時明見。

    又有百人,應挑眼,一人有力,能救其罪,令不失目。

    此之二人,福雖無量,猶不如聽人出家,及自出家,其德宏大。

    ”然則子能出家,父母生天,又何疑乎? 修忏遇母(《夢溪筆談》) 宋朱壽昌,刑部侍郎朱巽(xùn)之子,其母劉氏微〖微,出身貧賤〗。

    壽昌七歲,父守雍,出其母嫁民間。

    及長,哀慕不已,乃解官訪母,遍走四方,備曆艱苦。

    刺血書《水忏》一部,印施流通,晝夜誦持不辍。

    後行次同州,忽然會遇,相持大哭,感動行路,遂迎歸孝養。

    複出為司農少卿。

    士大夫為之傳者甚衆。

     [按]刺血書忏,晝夜誦持,何等精誠,宜其忽然會遇也。

    乃《小學》所引,反将此事略過,何哉? 樹德資親(《感應篇廣疏》) 福建林承美,幼喪父,其母守節撫養。

    承美旦暮号泣,患莫能報。

    一禅師告雲:“孝子思親,痛泣無益,當求所以報之之道。

    語雲:作善親有益,作惡親有憂。

    子欲報親,惟有戒殺放生,廣積陰德,乃可報耳。

    ”承美省悟,誓戒殺放生,廣修善事。

    後享年九十有六,科第甲于閩中。

     [按]世有善用其孝者,有不善用其孝者。

    吾盡其誠,能使親實受其惠,此善用其孝者也。

    吾盡其誠,不能使親實受其惠,此不善用其孝者也。

    若雲哭泣盡哀,即名為孝,縱使兩目湧淚,若決江河,于親何益?若雲衰麻在身,即名為孝,任汝積麻成山,坐卧其内,于親何益?夫衰麻哭泣,原人子必不容已之情。

    然欲使生我劬(qú)勞之父母,得沾實惠,則在彼而不在此矣。

     “敬兄” [發明]兄弟之間,形骸雖異,然以父母觀之,其愛同也。

    故彼此睽離〖睽(kuí),不合〗,未有不傷親之心者。

    人能互相友愛,則悌也,而孝存乎中矣。

    但言敬兄,不及弟,省文也。

     手足之誼,每傷于婦人。

    婦人之賢者雖有,而不肖者甚多。

    惟其見小不見大,知己不知人,故争端易起。

    無如世間男子,偏信婦人,兄弟雖萬語千言,安能及妻妾之一訴乎?所以極剛之夫,遇妻而柔。

    極勇之夫,遇妻而怯。

    極智之夫,遇妻而昏。

    極貴之夫,遇妻而奴。

    極果斷之夫,遇妻而不決。

    極鄙吝之夫,遇妻而慷慨。

    極倨傲之夫,遇妻而低頭。

    極方正之夫,遇妻而谄媚。

    雖以君父之尊,不能強其忠孝。

    獨有閨中一婦,左提右挈而有餘。

    可憐哉!五濁惡世之兄弟也,安得家家有賢妯娌,使之式相好,無相尤也。

     下附征事(二則) 愛敬交至(《感應篇解》) 明趙彥霄,與兄彥雲,同爨十二年〖同爨(cuàn),在一起起火作飯,指沒有分家〗。

    彥雲遊浪廢業,遂求析箸〖析箸,将吃飯用的筷子各自分開,指分家〗。

    甫五年,而兄産蕩盡。

    霄乃置酒語兄曰:“弟初無分意,以兄不節,敬為兄守先業之半,尚可供朝夕。

    請歸,仍主家政。

    ”即取分契焚之,付以管鑰,且代兄盡償諸逋〖逋(bū),欠款〗。

    兄慚,受而改轍。

    次年,彥霄父子,同登進士。

     [按]臨财之際,兄弟尤易參商〖參(shēn)商,參和商為星宿,兩者不同時出現,比喻彼此不和〗。

    所以為親用财,則互相推诿。

    分親所有,則彼此争競也。

    善哉,《功過格》雲:“人子當養生送死時,應作譬如父母少生一子想。

    當析産受業時,應作譬如父母多生一子想。

    ”觀趙君所為,何嘗有财産之見在其意中哉! 至性感人(《功過格》) 歸安嚴溪亭鳳,天性孝友。

    與同邑施翊之乘舟,施訴兄分産不均,公頻蹙〖頻蹙,即颦蹙,皺着眉頭〗曰:“吾兄懦,吾正苦之。

    使得如令兄之力,可以盡奪吾田,吾複何憂?”因揮淚不已。

    翊之恻然感悟。

    蓋相之與翊之,兄弟也,皆以知州緻仕,因田産而成隙者累年矣。

    自是兄弟交讓,終身無間言。

     [按]嚴公之緻仕也,兄貧且老,迎養于家。

    每宴客,必兄執爵,公執箸随後。

    一日進箸稍遲,兄怒,批其頰,公欣然受之,終席盡歡。

    酒罷,送兄入卧。

    次旦,天未明,随至榻前候問。

    未幾兄卒,哭葬盡禮。

    公之事兄若此,知其對施之言,字字由中而發矣。

     “信友” [發明]據字義言,則多人為朋,少人為友。

    然此處不必強分,凡同朝、同類、同窗、同事者,皆可為友。

    信即不欺之謂,非獨指踐言一端。

    是故謀事不忠,非信也。

    負人财物,非信也。

    面譽背毀,非信也。

    緩急不周,非信也。

    知過不規,非信也。

    絕其不信之端,所謂信者,在是矣。

     下附征事(二則) 千裡赴約(《史林》) 卓恕,還會稽,辭太傅諸葛恪(kè)。

    恪問何日複來,恕言某日。

    至日,恪宴客,停不飲食,欲以待恕。

    客皆曰:“會稽、建康相去千裡,道阻江湖,安能必來?”俄而恕至,一座盡驚。

     [按]此特信中之一耳,然能不爽千裡之約,信何如之! 度友全信(《梁高僧傳》) 漢洛陽僧世高,安息國王太子也。

    幼以至孝聞,賦性聰慧,博極群書,精天文、醫理,即鳥獸之音,無不辨之。

    自言前世出家時,有同學友好瞋,谏而不改,許以今世相度。

    時值靈帝之末,乃振錫江南,度昔年同學,行至共亭湖廟。

    此廟素著靈異,商旅往來,能分風上下,禱祀者不絕。

    高未至時,神從虛空先告廟祝曰:“某舟有沙門,可請上來。

    ”廟祝如其言,高同舟者三十餘人皆随往。

    神曰:“吾昔在外國,與師學道,今為此廟之神。

    周回千裡,皆吾所治。

    以宿生布施故,享福甚多。

    以瞋恚故,堕此神報。

    吾命且盡于旦夕,以禱祀多殺,恐堕地獄,願師救吾。

    吾有絹千匹,并雜玩寶物,可為我營修佛事。

    ”高請相見,神曰:“我形甚醜,衆人必懼。

    ”高曰:“無妨,衆不怪也。

    ”神從床後出頭,乃是大蟒,不知尾之長短。

    至高膝邊,高向之持咒數遍,囑咐數聲,蟒悲淚如雨,身形即隐。

    高取絹物辭去,即為建造東寺,以資冥福。

    未幾有一少年,跪而謝高,倏然不見。

    高曰:“此即共亭廟神也,得離惡形矣。

    ”後有人于大澤中,見一死蟒,身長數裡。

    即今浔陽郡蛇村也。

     [按]水陸神祇,若受葷血禱祀,未有不堕地獄者。

    世俗不知,一遇疾病,辄問蔔求神,肆行殺害。

    徒累病人,雪上加霜,從苦入苦。

    此正所謂“呼諸魍魉,請乞福佑,欲冀延年,終不能得”者也。

    東嶽聖帝,于唐以前,亦曾偶用葷祭,故急求元珪禅師授戒(事在《唐高僧傳》),況其他乎?此亦信中之一耳,然能不爽前世之約,信何如之! “或奉真朝鬥” [發明]真者,天仙之謂。

    鬥者,列宿之名。

    嘗記人之善惡,注人之生死,安得不敬奉朝禮乎?若欲原其最初,則天仙在前,鬥宿居後。

    蓋劫初未有衆星,梵王、帝釋因驢唇大仙之請,而後安置二十八宿于四門也。

    鬥為西門第五宿。

    屬鬥宿者,當以粳米花,和蜜祭之。

     《樓炭正法經》雲:大星周圍七百裡,中星四百八十裡,小星一百二十裡,中有天人居住。

    世俗乃謂隕星僅如拳石,甚至畫七豬之形于鬥母下,亵亦甚矣。

     真人、鬥母,宿生皆從尊敬三寶、修行十善而來,故能享飛行宮殿,照臨下土。

    乃今之奉道者,往往反謗佛法,安在其能奉真朝鬥也? 漢魏以前,稱佛為天尊,稱僧為道士,稱道士為祭酒。

    自北魏寇謙之,竊天尊與道士之号。

    而後佛不稱天尊,比丘不稱道士。

    其後祭酒之名,沿為大司成矣。

     下附征事(二則) 七星救焚(《勸懲集》) 常熟奚浦錢氏,聚族而居。

    有小四房者,素奉鬥,姑媳孀居。

    正德丙寅,其房旁失火,延燒三晝夜。

    恍惚見朱衣者七人,于檐前舉袖一麾,火光随滅。

    四面皆成灰燼。

     [按]《普門品》雲:“設入大火,火不能燒。

    ”即此可信。

     禮鬥免盜(淩子正述) 句容嚴近山,康熙初年,客荊襄,遇道人教以禮鬥,嚴遂笃信奉行,精誠三載。

    一日在江邊行,已昏黑,遇大盜。

    嚴懼,乃持鬥母心咒,未幾,若有黑雲籠罩其船。

    嚴遂得脫,而餘舟皆被其害。

     [按]有謂鬥母即觀音大士,此謬也。

    菩薩雖随類化身,然皆韬光不露。

    若既明識其為觀音,而又列玉皇之下,颠倒甚已。

    或雲乃摩利支天,未知是否。

     下載附錄(二則) 道藏源流 道家無所謂藏也,唯有《道德五千言》為真耳。

    嘗考《元都目錄》,皆後人妄取《藝文志》書名,矯注八百八十四卷,名之為《道藏》也。

    至于曆朝僞撰者,又不一而足。

    略言之,如前漢王裦(bāo),造《洞元經》。

    後漢張陵,造《靈寶經》及《章醮(jiào)》等書四十卷。

    吳時葛孝先,造《上清經》。

    晉道士王浮,造《三皇經》。

    齊道士陳顯明,造《六十四真步虛品經》。

    梁陶宏景,造《太清經》。

    後周武時,有華州道士張賓,诏授本州刺史,長安道士張子順,選得開府,扶風進士馬翼,雍州别駕李通等四人,于天和五年,在故城内守真寺,抄覽佛經,造道家僞經一千餘卷(裝潢者,乃萬年縣人索皎)。

    隋大業末年,有五通觀道士輔惠祥,私改《涅槃經》為《長安經》,為尚書衛文升所奏,敕令戮于金光門外。

    麟德元年,西京道士郭行真、東明觀道士李榮、會聖觀道士田仁惠等,又将從前僞撰經,重加修改,私取佛經添換在内,故有三界、六道、五陰、十二入、十八界、三十七助道品、大小法門,及優婆塞、優婆夷等語。

    此正孔子所謂“‘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者也〖意為天子祭禮中的詩頌,不應該用于大夫之家〗。

    不然,道家極其分量,不過為天為仙而止,安得有菩薩修行之法耶? 道藏摘語 《道藏法輪經》雲:“天尊誡敕道士雲:若見佛圖,思念無量,當願一切,普入法門。

    ” 《太上清淨經》雲:“若見沙門,當願一切,明解法度,得道如佛。

    ” 《老子升元經》雲:“道士設齋供,若比丘、比丘尼來,當推為上座。

    ” 《符子》雲:“老氏之師,名釋迦文佛。

    ” 《靈寶消魔安志經》雲:“道以齋為先,勤行當作佛(今改為勤行登金阙)。

    ” 《上品大戒經》雲:“施佛塔廟,得千倍報;布施沙門,得百倍報。

    ” 《老子大權菩薩經》雲:“老子是迦葉菩薩,化遊震旦。

    ” [按]舊時祭醮,皆有鹿脯、清酒,今并改為幹棗、香水。

     “或拜佛念經” [發明]佛者,覺也。

    自覺覺他,覺行圓滿,名之為佛。

    自心中人人有覺,則自心中人人有佛矣。

    若雲泥塑木雕,方名為佛,則是愚夫愚婦之佛也。

    若雲降禍降福,斯名為佛,是又唐宋諸儒之佛矣。

    愚夫愚婦終日言佛,而佛實未嘗敬;唐宋諸儒終日謗佛,而佛實未嘗毀者,以其皆不知有佛也。

     佛為三界大師,即諸天、諸仙,梵王、帝釋,猶當恭敬禮拜,而況具縛凡夫乎? 禮一佛,即當觀想禮無數佛。

    禮現在佛,即當觀想禮過去、未來佛。

    要使十方三世微塵數如來前,一一皆有我身修供養,方為善拜佛者。

     諸佛經典,與世間之善書不同。

    一則但知謀及身家,一則直欲救人慧命。

    一則止能談議現在,一則直欲福利多生。

    世間若無佛經,則天上天下,皆如長夜。

    所以《勝天王經》雲:若法師所行之處,善男子、善女人,宜刺血灑地,令塵不起,如是供養,未足為多也。

     念經能解其義,複能如說修行,固為上也。

    若不能解其義,但存敬慕之心,亦得無量福報。

    譬之兒童服藥,雖未谙其方,卻能除病。

     下附佛法淵源: 阿難結集(《法苑珠林》) 世尊入涅槃後,将結四十九年所說法,人天大集,阿難升高座,披如來衣。

    大梵天王持七寶蓋,覆阿難上;天帝釋進七寶案,至阿難前;羅睺阿修羅王執七寶香爐,在阿難前;他化天王進七寶幾;魔王波旬持七寶拂,授與阿難,仍與帝釋夾侍左右;四大天王侍高座四腳。

    結集既成,阿阇世王寫得五本,梵王寫三本,帝釋寫七本,娑竭羅龍王寫八萬本。

    皆以金銀七寶印,印之。

     [按]佛言:此閻浮洲,三十二國(閻浮提共有十六大國,五百中國,十萬小國),是諸衆生,并有大根,可流行遺教。

    東弗婆提二百六十國,西瞿耶尼一百三十國,亦可并行遺教。

    自餘天下,衆生薄福,不堪聞教(指北俱盧洲)。

     此土聞經(《漢法本内傳》) 漢明帝遣蔡愔(yīn)、秦景、王遵等十八人,至天竺國,得梵僧摩騰、竺法蘭,及佛經、圖像還。

    帝問:“法王出世,何以教不及此?”騰曰:“天竺,乃大千世界之中,諸佛出世,皆在于此。

    餘處略偏,佛故不出。

    然百千年後,皆有聖人傳教往化。

    ”時帝大悅。

    永平十四年正月朔旦,五嶽諸山道士褚善信等六百九十人上表,請與梵僧較試優劣。

    帝敕尚書令宋庠,于此月十五日,大集白馬寺。

    南門設立三壇。

    道士将道經三百六十九卷,置于西壇;二十七家諸子書二百三十五卷,置于中壇;奠食百神,置于東壇。

    明帝設行殿,在寺門道西,置佛舍利及經。

    道士皆以荻(dí)火繞壇,臨經涕泣曰:“人主信邪,道風衰替。

    敢延經義在壇,以火驗其真僞。

    ”便放火燒經,并成灰燼。

    種種咒術,皆不能驗。

    道士相顧失色。

    太傅張衍曰:“卿今既無一驗,宜從佛剃發矣。

    ”褚善信等,慚不能答。

    佛之舍利,放五色光,上空如蓋,覆日映衆,得未曾有。

    摩騰禅師踴身高飛,神化自在。

    法蘭師為衆說法,開化未聞。

    時司空劉峻、後宮陰夫人及道士呂惠通等,共千餘人,并求出家,帝皆許之。

    遂建十寺,廣興佛法(至今洛陽尚有燔經台遺迹)。

     [按]晉建安中,丁德慎為凝陰令。

    有北界婦人,忽作外國語,觀者如市。

    遂索紙筆,作外國書,俄成五紙,投筆教人讀,人皆莫識。

    有數歲兒,偶在婦旁,婦即指曰:“此兒能讀。

    ”小兒得書,即以外國語讀之,觀者驚愕。

    德慎遣吏赍書,詣許下寺,以示梵僧。

    僧驚曰:“斯乃佛經中語也,此土偶亡數行,正憂道遠難得。

    ”遂留寫之。

     下附征事(六則) 得免驢胎(《法句喻經》) 昔有天帝釋,五德離身,自知命盡,當生陶家,受驢胞胎,甚大愁憂。

    自念三界之中,濟人苦厄,唯有佛耳。

    馳往佛所,稽首伏地,至心歸依佛法聖衆。

    未起之間,其命忽終,便入驢胎。

    時驢踐壞其家坯器,其主打之,尋時傷胎。

    其神得入故身,複為天帝。

    佛言:“善哉,能于隕命之際,歸命三尊。

    ”遂為說法,得須陀洹道。

     [按]《涅槃經》雲:雖得梵天之身,乃至生非想非非想天,命終之時,還堕三惡道中。

     得免豬胎(《折伏羅漢經》) 忉利天宮,有一天人,壽命垂盡,五種衰相已現。

    自知命終之後,當生鸠夷那渴國,疥癞母豬腹中作豚,愁懼不知所為。

    有一天人告曰:“今佛在此,為母說法,何不往求?”即到佛所,稽颡投誠〖稽(qǐ)颡(sǎng),屈膝下拜,以額觸地〗。

    佛授以三歸依,遂如佛教,精誠七日。

    天人壽盡,下生維耶離國,作長者子。

     [按]大富貴人臨終,欲舍官爵财寶,田宅妻孥,如割身肉,其苦無量。

    天人壽終,亦複如是。

    《正法念經》雲:若先世有偷盜業,爾時見諸天女,奪其所著莊嚴之具,奉餘天子。

    若先世有妄語業,諸天女等,聞其所說,生颠倒解,謂其惡罵。

    若先世以酒施持戒人,或破戒而自飲酒,臨終迷亂,失其正念,堕于地獄。

    若先世有殺生業,壽命短促,疾速命終。

    若先世有邪淫業,見諸天女,皆悉舍己,共餘天子,互相娛樂。

    是則名為五衰相也。

     經救全城(《法苑珠林》) 晉劉度,平原人也。

    其鄉有千餘家,俱奉佛法,供養僧尼。

    值北虜有逃人,多匿城内。

    虜主大怒,将屠此城。

    劉率城内大小,盡誦觀世音菩薩。

    未幾,虜見天上有物墜下,入其庭中,繞于屋柱。

    視之,乃《觀音普門品》也。

    虜心大喜,此城由是得釋。

     [按]平時既知植福,臨難又能哀懇,虜之回心也,固宜。

     枷鎖自脫(同前) 晉河内窦傳,永和中,為并州刺史高昌部曲,被呂護所虜,及其同伴六七人,共閉一獄,克日當殺。

    傳乃專心念觀世音菩薩,凡三日三夜不懈,枷鎖漸寬,忽然自脫。

    心雖竊喜,然念同伴尚多,不忍獨去,仍複至心兼禱同伴。

    俄而諸人枷鎖,以次得脫。

    遂開戶走出,逾城夜遁,走四、五裡,隐于榛中。

    天明,人馬四出追捕,縱火燒野,唯傳所隐畝許之地,人火俱不至。

     [按]此所謂“念彼觀音力,釋然得解脫”也。

    至于入水而不溺,入火而不焚,種種靈驗,見于他書者,不可具述。

     僧作天王(《唐高僧傳》) 隋相州釋元景,姓石,滄洲人也,仰慕大乘,禮誦不辍。

    後卧病三日,告侍者曰:“吾欲見彌勒佛,雲何乃作夜摩天王?”又自雲:“賓客極多,事須看視。

    ”衆問之,曰:“非爾所知也,有天衆來迎耳。

    ”遂異香盈室,奄然而逝,時大業二年六月也。

    遺命葬紫柏河極深處。

    三日後觀之,水中突起一高墳,而河遂分為兩道雲。

     [按]發光地菩薩,每現作夜摩天王,然則吾烏乎測師? 盲者得視(《北史》) 後周時張元,字孝始,年十六,其祖喪明三年。

    元晝夜禮佛,以祈福佑。

    一日讀《藥師經》,見盲者得視之語,遂請七僧,燃七燈,七日七夜轉讀《藥師經》。

    且拜且泣曰:“天人師乎!元為孫不孝,使祖喪明,今以燈光普施法界,願元代暗,使祖目明。

    ”如是殷勤,經于七日。

    其夜夢一老翁,以金鎞(bī)刮其祖目,謂元曰:“勿憂,三日後,乃即明耳。

    ”元夢中喜踴而寤,遍告家人。

    越三日,祖目果明。

     [按]善醫病者,莫如對症發藥。

    失明之故,多由宿生謗佛謗法,故欲救生盲,須是點金剛正眼。

    《大集經》雲:若有衆生,于過去世,或毀于法,或謗聖人,于說法者或作障礙,或抄寫經法洗脫文字,或損壞他法,或暗藏他法,由此業緣,今得盲報。

    又《付法藏經》雲:障人出家,必堕 “報答四恩” [發明]四恩者:一父、二母、三如來、四說法師也。

    父與母,生育我之形骸,如來、法師,長養我之智慧,皆恩之極重而難報者。

    《觀佛相海經》雲:“有恩不報,是阿鼻因。

    ”然則報答之事,可忽乎哉? 報答父母之恩,唯有盡勞盡養,得親之心,引導父母以出世之法而已。

    報答師長之恩,唯有依教奉行,四事供養而已。

    至于如來之恩,尤難言報,唯有發菩提心,立宏誓願,仰學菩薩而已。

    蓮大師雲:“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

    ”《楞嚴經》雲:“将此深心奉塵刹,是則名為報佛恩。

    ” 下附征事(三則) 禮塔度親(《缁門崇行錄》) 唐範某,母王氏,素不信三寶,範谏不聽。

    遂依慶修律師出家,号子鄰。

    後歸,母已沒三載。

    因詣嶽廟,志心誦《法華經》,誓見嶽帝,求母生處。

    夢嶽帝告曰:“汝母禁獄,現受諸苦。

    可往鄮(mào)山,禮阿育王塔,庶可免也。

    ”鄰即詣塔,泣拜久之,忽聞其母謝曰:“承汝之力,得生忉利天矣。

    ” [按]阿育王者,佛涅槃後一百年,所出之鐵輪王,王一閻浮提者也。

    能役使鬼神,将如來八萬四千舍利,造八萬四千塔,每有一億人處,方置一塔。

    此方見于記載者,凡十九處,此特其一耳。

     誠感父骨(《高僧傳》) 後周李氏子,長安貴胄裡人,唐宗室也。

    七歲出家,法名道丕。

    十九,值駕幸洛,長安焚蕩,乃負母入華山。

    時谷湧貴,丕自辟谷〖辟谷,不食五谷〗,惟乞食供母。

    母問食否,必曰:“已齋。

    ”母曰:“汝父霍山戰沒,骨暴霜露,能收取歸葬乎?”遂往霍山,拾白骨聚一處,晝夜誦經,忏父殺業。

    且祝曰:“群骨之中,有動轉者,即父遺骸也。

    ”一心持誦,目不暫舍。

    數日間,有髑(dú)髅從骨聚中躍出,搖曳良久。

    丕擗踴抱持〖擗(pǐ)踴,捶胸頓足〗,赍歸見母。

    是夜,母夢夫歸,明晨骨至。

    後應诏入京,名播朝野。

     [按]孝有二:有世間孝,有出世間孝。

    師蓋兼而有之矣。

    若夫道紀,荷親而講演;法雲,居喪而毀瘠;鑒宗,醫父病而兩股皆刳(kū);智聚,丁母憂而三年泣血。

    如斯之類,罄竹難書。

    倘謂辭親出家,父母遂可不必奉養,豈識孝名為戒之義乎? 酬恩護法(《金湯編》) 宋呂蒙正,字聖功,太宗時舉進士第一,累官參知政事,封許國公。

    方公之微也,嘗寄迹僧寮,得安意書史。

    後執政十年,郊祀俸給皆不請。

    帝問其故,對以私恩未報。

    诘之,以實對。

    帝曰:“僧中有若人耶!”賜紫袍以旌之。

    所得恩俸,悉與寺僧,以酬宿德。

    公于晨興禮佛,必祝曰:“不信佛者,莫生吾家。

    願子孫世世食祿,護持三寶。

    ”後從子夷簡,封申國公,每遇元日,拜家廟後,即叩禮廣慧禅師。

    申公之子公著,亦封申國公,于天衣禅師亦如之。

    左丞好問,于圓照禅師,亦如之。

    左丞之子用中,于佛照禅師亦如之。

    世世貴顯奉佛,果符公願。

     [按]經言:“諸佛之恩,過于父母。

    ”夫父母之恩,至深重也,反謂佛恩過之,何哉?蓋父母之恩,止于一世。

    諸佛之恩,盡未來劫。

    父母之恩,但養色身。

    諸佛之恩,濟人慧命。

    又父母訓誨,不過導以名利,若或誤用,反能造業。

    諸佛菩薩,能示以究竟法門,苟從其教,疾出輪回。

    父母若遇逆子,便發瞋恨。

    諸佛菩薩,雖遇謗佛謗法之人,悲憫無已。

    不特此也,父母愛其子,原望養生送死。

    至諸佛菩薩,毫無希望,雖度盡衆生,初無能度之想。

    故世間第一負恩之事,無如謗佛。

    呂公不願此種來為子孫,識亦卓矣! “廣行三教” [發明]三教聖人,皆具救世之念,但門庭施設不同耳。

    儒用入世之事,佛行出世之法,道則似乎出世,而實未嘗出世者也。

    孔顔雖聖,然欲藉以卻鬼驅妖,則迂。

    佛道雖尊,然欲用以開科取士,則誕。

    此三教所以有不得不分之勢也。

     人非一途可化,故聖教必分為三。

    譬如三大良醫,一精内科,一精外科,一精幼科,術雖不同,而其去病則一也。

    若三人共習一業,所救必不能廣。

    故曰:為善不同,同歸于治。

     餘閱貴州《銅仁府志》,知向來本名“銅人”,因其地有銅人山,故名。

    後改“人”為“仁”,而地與山,俱更其舊。

    山在巨浸中,其下皆水。

    曾有一年大旱,見山下盡空,但有三大銅人,頭頂此山,巋然直立。

    而三人,恰是三教服式。

    竊思此山,乃開辟時物,尚無三教名色,而銅像又非人力所鑄。

    始知三教門庭,本天造地設,合下當有。

    況帝君德位,超乎人類之上,豈不知孔顔大道,已如日月經天,而必欲牽合釋、道,以之訓饬(chì)士子乎?又考南閻浮提,名雖一洲,其中國土甚多。

    每一國土,各有聖賢持世立教,如孔子、老子者,不計其數,但各國姓名不同耳。

    至于書法,亦有六十四種。

    今儒者所讀,不過舉業之書,此外所見,能有幾何?所以三藏十二部之文,龍宮秘笈之語,不唯不見,見之反加排斥,以為苟不如此,便不似儒道。

    不特宣之于口,并著之于書,無不曲肆诋毀,一片意必固我之私,習成黨同伐異之套。

    至考其旦晝所為,幽獨所念,無非争名逐利,欺世害人。

    甚至夤緣奔走,賭博、樗(chū)蒲,無所不至。

    凡吾儒正心誠意之學,濟世安民之道,全然不講。

    但損儒門之望,何增學術之光?帝君示以廣行三教,可作午夜之鐘矣。

     人能學孔子,釋迦必喜。

    人能學釋迦,孔子亦必喜。

    若必欲從我教而善,則悅。

    不從吾教而善,即不悅。

    則是奴投主、兵投将之法而已,豈三教聖人乎? “廣行”二字,以心言,不以迹言。

    人能修仁慕義,即是行儒道。

    不必青衿墨绶,而後為士也。

    人能見性明心,即是行佛道。

    不必圓頂方袍,而後為僧也。

     拘儒聞“廣”字,必嫌學問之雜。

    不知雜亦有辨,如天理而雜以人欲,王道而雜以霸術,米粟而雜以糠粃,此決不可雜者也。

    至于三教所言,皆有益身心之務。

    太山不辭土壤,故能成其大。

    滄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

    奈何亦患其雜耶?一家之中,有食有衣,有财有寶,有仆婢田園,可謂雜極矣,然苟不如此,其家必不能富。

    若論腹中所食,則為飯為糜,為羹為炙,為醯(xī)醢(hǎ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