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回 勢蹙怅雙飛 計窮輕一擲 妄肆兇威殘羽黨 自投羅網困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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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為紅雲布散開來,通體包圍。

    那光細如遊絲,不運用慧目凝視幾乎看不見,才知火宮妙用已被引發。

    一行人居然未受危害,好生欣幸。

    二妖人毫未警覺身已入阱,還在裡面奮力鼓勇,就在自己所布八卦陣中環繞飛馳起來。

     謝琳笑向衆人道:"這兩妖黨法力不弱,尤其所用飛劍、法寶,乃水火精氣所煉,均非常見之物。

    面上也無什邪氣,想是旁門中知名之士。

    适才朱道友那麼急于救他們,竟會不覺,你們說他們多麼晦氣?"癞姑笑道:"二妹,你真有眼力。

    這厮剛飛進門時,我已覺他們劍光與衆不同。

    因初學道時随師海外采藥,無心中見兩位散仙為争一島鬥法,見到過一次,事隔多年,早已忘卻。

    後見他們兩次施為和入門時妖屍所說的話,才行想起,這兩妖黨定是昔年水母宮中徒衆無疑。

    第一次所發小珠,乃磨球島離珠宮用太陰真火煉成之寶。

    既能持有這類法寶,足見與少陽神君師徒也有淵源,修道年限更不在淺。

     卻為貪淫二字,迷上妖屍朽骨,形消神滅,真個冤枉。

    聖姑決不妄殺無辜,照此情形,必有自取之道。

    陷入火宮本就難活,偏又不知利害輕重,欲以真水克制,激發丙丁真火,欲向妖屍複命,不知聖姑五行禁法神妙無窮,克力愈大,反應愈強。

    由五行逆運,先天丙火化生出後天真水,陰陽兩儀疊相為用,鬧得水火既濟,兩下裡外夾攻,威力更大得不可形容。

    現兩妖黨已然神智昏迷,入了幻境,縱有法力,也不知運用,一會便化劫煙消亡。

    這類人死無足惜,隻是他們那兩道劍光和那玉葫蘆中萬年月魄寒精所煉天一玄陰真氣以及那粒火珠也同斷送了。

    二人又均佩有寶囊,想必尚不在此。

    真個可惜已極。

    " 謝琳笑道:"實不相瞞,我見初上來時諸事順手,未免看容易了些。

    又受了一點禁制,越發私心自用,把家父和葉姑的活認作常談。

    後來才知聖姑法力之高,萬分敬仰。

     你不用可惜,我想常人暴殄天物,尚且不可,何況神仙異寶?聖姑既然凡事妙燭機先,早在百年以前算定,無論何人也不能逆她而行。

    此寶可惜和我們此時心情,她老人家必早算到。

    尋常妖邪之物自不屑留,水母和少陽神君,我均曾聽葉姑說過,他們那法寶無故決不傳與外人,自是難得。

    難道以聖姑的法力,還算不到?據我猜測,妖人雖不能免,幾件好的法寶必定留下。

    你們是未來主人,已承受天書、藏珍,不必說了。

    聞說聖姑最喜聰明乖巧的女孩,我今日雖助你們,也算是為她老人家效點微勞,與大家合戮妖屍,清除仙府,好端端将我們禁入火宮,自無此理。

    再說後生小輩拜見前輩尊長,原該有點打發。

    也許她老人家知我姊妹不久下山,無什稱心法寶,特留在此,等賜這幾件見面禮呢。

    "輕雲聞言,忍不住好笑。

     癞姑知謝琳狡狯,現已悟出聖姑法力性情,欲得此寶,故意如此說法。

    雖然半出戲言,聖姑事無巨細,均預有安排,又最愛根骨深厚,美慧天真的少女,其所希冀并非無望。

    想起仙都二女遠來,熱腸可感,正想措詞補上兩句,代為求告。

    一眼瞥見二妖人繞完全陣之後,忽變成兩小人,仍在光中飛行不已,飛勢卻緩了。

    許多風、水、火交鬥之聲,仿佛更厲。

    知他們肉身已化,元神轉眼也就消滅。

    正想查看所帶法寶、飛劍存在與否,猛覺神燈焰光連連閃動,似有變故。

    暗忖:"此寶隻飛出一線餘光,便将妖黨中兩能手禁制消滅。

    此時别無妖人進門觸犯禁制,怎會有此現象?"疑心妖屍發動魔法,忙令大家小心戒備,并留神四下觀察。

    跟着,門外震天價一聲巨震,神燈焰光立又靜止如恒。

    再看門外,煙光雜沓,狂濤怒湧,妖屍和毒手摩什同聲叫嚣,雜以咒罵。

    因這次光景混亂,中間又隔着一幢寒光冷霧,看不真切。

    料定妖屍認定二妖黨引發火遁,妄施魔法,全局俱敗,心機白用,也許還受了重創。

    正尋思間,光霞倏地大盛,一閃之間,前面圓門忽隐,水、火、風、雷與拔木揚沙、金鐵交鳴之聲,一時盡起。

    回看聖姑法體和玉榻後面十二屏風,一齊隐去。

    先二妖黨元神失蹤,那幢寒光連同外圍紅雲也同不見。

     到處都被五色光華布滿。

    寝宮和外間廣堂似已打通,連成一片,而且地域廣大,無邊無際。

    妖屍、毒手同在烏金色雲光環繞之下,正在五色光海之中往來飛馳,行法甚急。

    毒手摩什仍是原來惡相,妖屍卻比前幾次相貌神情還要獰厲得多。

    隻見她披頭散發,面上穢污狼藉,鐵青着一張臉,兇睛怒突,白牙森列,通體赤裸,一絲不挂,搖舞着兩隻瘦長利爪;腰懸革囊,前額、左肩各釘着七把飛刀和七枝小飛叉。

    身有一片青綠色煙氣籠罩,外面包上一團玄霧,霧外方是妖光、煞火籠護。

    神态惶遽,兇暴醜惡,如發狂易,改了常态。

     這時洞中禁制似已全被引發,妖屍、毒手正以玄功變化,全力拼命施為。

    妖屍深知厲害,死生呼吸之間,情急自不必說。

    便連毒手摩什那麼自恃,盡管厲聲叫嚣,施展神通,猛力相抗,也未似先前一味驕狂自大之狀。

    癞姑等四人見二妖孽雖然被困在五色光霞海中,仍能上下飛舞,往來馳突,并未将他們制住。

    毒手摩什乍上來還在妄想裂毀仇人法體,不料剛一發難,便陷遁中。

    休說仇人法體,除卻霞光萬丈,彩焰千重,排山倒海,狂潮一般湧将上來而外,一任運用目力,竟看不見别的影迹。

    在癞姑等四人眼裡,隻見他飛行自如。

    毒手、妖屍卻覺出阻力壓力奇強,越來越甚。

    尤厲害的是,妖屍本來深悉禁法奧秘和一切躔度、門戶方位,平日随心發縱,運用自如,此時竟全一無所施。

     仍照以往精習,頻頻如法施為,想先遁出圈外,觀察清楚,再行相機進退;未後覺出隐人危機,又想全身遁逃。

    哪知兩層全未辦到。

    一任想盡方法,無論逃向何方,全是前路茫茫,無有止境。

    并且每變換一回,禁力必然加大許多。

     毒手摩什這才漸漸覺出厲害,對方五遁禁制威力絕大,竟是從來未見之奇,大出意料。

    盛氣雖餒了不少,仍恃邪法高強,到真不得已時,還可犯險一拼,尚不十分驚惶。

     還在安慰妖屍,力言:"無妨,有我在此,必能保你出險。

    "妖屍想起他是罪魁禍首,如非有他,自己也不敢如此大意放縱,肉身先不會毀去。

    還有适才設壇行法以前,如不是他暴戾奇妒,連殘殺了好些同黨,便無須乎自己上前,進退也可自如。

    事縱無功,受害者隻是别人,自己還能全身而退。

    就是現在,如不因他口發狂言,一味自恃,也不會有此孤注一擲之舉。

    心雖恨極,無奈尚須此人相助合力,如與反目,勢更危急。

    隻得一面随聲敷衍,勉與合力,準備把全身法寶施展出來,與仇敵一拼存亡;一面暗中準備退路,仍在烏金雲光圍繞之下,施展玄功變化,使周身俱在妖煙籠罩之下,打算少時辨清殿中門戶方位,發動邪法倒轉地府時,好了便罷,稍有不妙,立即單獨遁走。

    就算醜鬼也能逃脫,他那七煞玄陰天羅雖然厲害,憑自己的法力和玄功變化,卻難加害。

    他此次并未代己複仇,一舉成功,到後糾纏也有話說。

    這一來,二妖孽便作了同床異夢。

    毒手摩什空自修煉多年,竟為妖屍邪媚所逮,一毫也未覺察,依然盡心盡力為之效死。

     說時遲,那時快,先是五色雲光上下四方如驚濤怒奔猛壓上來。

    二妖仗着妖光煞火抵禦,還能強力沖突,不受阻遏。

    晃眼之間,五遁威力驟轉強烈,五色光華電閃也似連連變幻明滅,阻力越大,有類實質。

    奇光騰幻,本就绮麗無俦,加上妖光中的煞火似花雨一般爆散,兩下裡沖擊排蕩,更成奇觀,連旁觀者都眼花缭亂。

    休說分辨門戶方位,連想似前沖蕩飛行,都越艱難。

    隔不一會,妖黨外圍受不住五色雲光強壓,漸漸縮小,共隻兩丈大一團,雙方勢子逼緊,一發便自爆裂迸散,四下飛射。

    旁觀看去,直似一片浩無邊際的五色光海之中,隐現着一團四圍火花亂爆的烏金光球,在裡面滾來滾去,使人心驚目眩,不可逼視。

     毒手摩什見此情勢,越發情急;妖屍再故意做作,一味表示膽小害怕,相依為命之态,更使其内愧。

    不禁暴跳如雷,厲聲咆哮,惡口咒罵,拼命加強妖光煞火之力,四下亂撞。

    五行神雷忽然相繼發動,始而現出成團成陣的大小黃光,夾着無量黃沙猛襲上來,摩什才一抵禦,又化作千百萬金戈,夾着無量飛刀飛箭,暴雨一般襲來。

    緊跟着,水、木、火三行接連出現,有的是千百萬根大小水柱,有的是狂濤一般的大小影子,都是前後相催,一層緊迫一層迫壓上來。

    尤厲害是每化生一回,便相會合,加強許多威力。

    等到丙火神雷發動,勢又為之一變。

    千百萬火球火箭剛剛出現,五行便自合運。

    五色神雷互相擊觸猛軋,紛紛爆炸,剛剛分裂,互一相撞,又複并合為一。

    那風雷之勢也比先前加增百倍,互助威勢,宛如地覆天翻,海山怒嘯,聲勢之浩大猛惡,直非言語所能形容。

     毒手摩什得有軒轅老怪真傳,邪法甚高,尤精于翻山越地、防身飛遁之術。

    而妖屍被困幻波池多年,除寝宮五行法物而外,洞中一切埋伏設施不特多能領會,幾乎全部可以運用挪移,至于門戶生克之妙,更所深悉。

    初發難時,二妖孽如若同心協力,專作逃生之想,并非完全無望。

    隻因摩什來時氣焰沖天,過于驕狂自恃,上來便把話說大,把弓張滿,無法收鋒。

    及至當日連遭挫折,妖屍再撒嬌送媚,冷嘲熱諷,巧言激将,更成了能進不能退的騎虎之勢。

    急愧交加,越發痛恨聖姑,既想代妖屍複仇,證實平日所言不虛,以博心上人歡愛,又貪圖那些藏珍,盡管覺出情勢緊迫,依然口說大話,一味蠻來。

    妖屍見所料情勢會出意外,雖知不妙,心中膽寒,也是貪得道書、藏珍,當日又有毀身化骨之痛,報仇雪恨之心更切。

    自恃深悉洞中形勢和一切禁制微妙,并還有同了一個替死鬼,急怒交加之下,有似失心瘋狂,首鼠兩端,自相矛盾。

    明知兇險萬分,偏欲巧使同黨去跳火坑,自在岸上觀望,相機進退,坐收漁人之利。

    初意寝宮禁制和外五洞差不許多,隻要避開五行法物,不被吸去;或是就陷在内,隻要照着以往精習和生克向背之妙,如法施為,必可代解;真要不行,便暗用天魔解體大挪移法,使用同黨代死,變化元神,仍可逃走。

    開頭雖在辨别門戶方位,并非完全想逃。

    嗣見形勢越緊,猛然想起:"寝宮五行禁制雖與外洞體用施為相同,但是外洞所設全是禁法,内裡這五行法物俱是仇人昔年所煉至寶奇珍。

    自己雖然未冒失入内,以前愚弄同黨,犯險送死的曾有多人,竟連元神一齊消滅,死時慘狀均經目睹,并非不知厲害。

    平日常在門外窺探,早有戒心。

    本定以魔法收功,如能毀壞五行法物,始可入内;否則,甯舍天書、藏珍不要,至多在外面與醜鬼合力姑試倒翻地府,毀洞複仇。

    不問此舉能否如願,一擊之後,立即遁走。

    怎會如此昏愚無知,事到臨頭,便不由自主,硬往火坑裡跳?"念頭一動,魂驚魄悸,由不得又恨又急,又悔又怕。

    跟着五行逐漸舍運,化生出無限威力,身外妖光煞火禁不住六面重壓夾攻,逐漸縮退逼緊。

    毒手摩什空自發威,怪嘯狂吼,猛力抵禦,并無效用,已然行動皆難,進退不得。

    萬分情急惶恐之下,妖屍又想起誤在毒手摩什身上。

     再一回顧,看到那一張獰厲兇惡的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