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回 勢蹙怅雙飛 計窮輕一擲 妄肆兇威殘羽黨 自投羅網困金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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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本是我口中一塊肥肉,雖以仇人法嚴,未能如願,彼此垂涎已非一日。

    不料心急脫險,二次引鬼入室,無端來了一個無力抗拒的管頭,平日欲望隻有打消。

    我不能得,也不甘便宜外人,索性斷送了他,省得牽腸挂肚。

    "想到這裡,表面卻不顯出,假意暗抛了一個眼風,媚笑道:"果然是時候了。

    好在一切詳情,如何施為,适已指明。

    朱道友法力高強,又有鎖陰神帶護身助威,當可無害。

    縱有疏失,你我交情較深,與衆不同,又對我忠心不二,有始有終,不特保你元神無事,功成之後必以全力助你轉此一劫,以為日後相見之地。

    就煩道友打這頭陣,去破仇人土宮吧。

    "朱百靈先前還想:"頭陣、二陣人内的人如全失利,或可迫得妖屍作罷,所以好意提醒。

    沒料到自讨死路,去當頭陣。

    适才毒手摩什朝己怒目獰視,已懷惡念,怎敢違忤?"料是運數,隻得待百死之中勉求活路。

    把心一橫,歎道:"玉娘子,我為你死,原所甘心,但你言要應驗。

    請即行法,我去闖這頭關便了。

    "毒手摩什平日見妖屍對朱百靈分外垂青,本蓄妒念,又連聽兩人語意親密,與衆不同,不由怒起,厲聲喝道:"賊狗道!既已奉令,快上前送死,哪有許多話說?"妖屍知他有了醋意,忙回眸媚笑,佯嗔道:"别人為我夫妻盡力,你怎謾罵起來?"一面又悄聲說道:"你看他能活麼?樂得在死前哄他兩句,這你也氣麼?"毒手摩什還待發話,妖屍一邊說話,已經如法施為。

     朱百靈也沒理睬毒手摩什,一見妖屍發動,将手一抖,平生得意的護身法寶鎖陰神帶立化一道粉紅色的光華,由袖内飛出,随即暴長,向身上繞去,從頭到腳,縱橫交織,環繞了十幾圈,把全身護了個風雨不透,内外通明,如在粉光影裡。

    卻把兩頭留在外面,各長三五丈,頻頻伸縮吐吞,宛如龍飛電舞,神妙非常。

    光色既極鮮豔,人物風采又極俊美,卻去送死,連妖屍那麼淫兇惡毒的妖邪,心雖不欲其生,也已不無憐惜。

     這次是全體妖邪存亡之機,比先不同,全都注視裡面動靜。

    妖屍更以全神全力應付,準備施為。

    火宮四女也自留意觀察,見那妖道一表人才,所用法寶也頗神妙,看神氣,其左道法力似非尋常,并得妖屍指點,來勢甚是狡猾。

    他不先觸動五行禁制,才一入門,便自停住,往四外注視。

    一眼瞥見敵人化作小人,安坐火焰之上,身外還隔有一層祥光,另由光中射出一股青霞直罩木宮法物,似知有異。

    忙向門外回身喚道:"玉娘子,你說那四位仇敵,雖被五遁困住,并未受制入魔,乙木反為所制。

    我不深悉此中妙用,你可仔細查看一下,以免有失。

    "妖屍先前誘敵入伏,一見禁制發動,威力驚人,心中内怯,不敢冒失入門查看。

    斷定仇敵隻要入網,早晚形神俱滅,萬無生理。

    後來又聽門内風雷止息,似已複了原狀,估量仇敵不死,至多也隻能仗着護身寶光支持片時,心中甚是拿穩。

    每次妖屍愚弄同黨去破寝宮法物,從門外俱能看見被陷妖人。

    這次不知怎的,風雷止後看似複原,門内光霞閃閃,依舊變幻不休,一門之隔,竟看不出内裡五行法物的動靜景象。

    心想:"必是被陷五遁中的人法力較高,所生反應。

    等少時召集同黨,設下法台,如法施為,内外對照,便可看出,此時何必以身試險?"忙到前面召集毒手摩什和其他一班妖黨,按照預定陰謀毒計,連激将帶誘迫領将進來。

    意欲憑借近年苦心祭煉的天魔解體移形代禁之法和毒手摩什相助,合用全力,破禁取寶之後,毀去聖姑法體,報那百年禁锢之仇。

    就便将所有同黨也一網打盡。

    行時,再同施邪法,倒翻地府,将幻波池毀滅。

    一心打着如意算盤,做夢也沒想到那奪去數頁天書的少女,便在所困仇敵之内,不特精習乙木遁法,并将木宮法物制住,以緻五行合運減了好些威力妙用。

    仇敵道力既高,法寶尤為神妙,被困固止暫時之事,毫無所傷,并還因此窺見她的破綻。

     妖屍設好法台以後,又受聖姑法力暗禁,妄動殺機,未曾下手,先殘殺了一半同黨和主幡上有用生魂。

    主幡再一受傷,不複運用。

    五行禁制原系竊自聖姑,尚能生出妙用,但隻得了半部天書,所學不全,内中乙木遁法更是照外洞五遁依樣葫蘆,未得真訣,等于充數,與聖姑所設五遁天地懸殊,如何能與比拟?不用尚可,這一發動,無形中先受暗制,門内情景自然難于觀察。

    這時妖屍算計,妖道入内,必将五遁引發。

    正在目注台上五行法物中的戊土一宮,相機下手,破法複仇。

    半晌不見動靜,門内光霞幻變,又看不甚真,心方奇怪,忽聽妖道急喚之聲隐隐傳出。

    妖屍在在洞中禁锢苦煉了百年,當局者迷,急切間竟未警覺。

    寝宮禁法已生效應,内外形聲隔絕,此是随着妖道大聲疾呼,行法人的念頭與實景相應,所生出來的幻相。

    定睛一看,門中光霞閃變中,隐現出五行法物。

     妖道好似看出厲害,正由内往外狂奔出來,口中急呼:"玉娘子!好人!我萬裡遠來,為了愛你,死固不惜,但是仇人禁法厲害,我多少年的苦修也非容易,何苦使我形神俱滅?請念初見時彼此傾心相愛之情,容我逃生吧。

    "妖屍聞言,心方一動,偷觑毒手摩什,目射兇光,正在怒視自己。

    暗忖:"此人關系大局,性暴而又奇妒,必不能容。

    "再見妖道惜命情急,狼狽之狀,已快逃出門來。

    可是門内五行安然陳列,并無異狀。

    心生鄙賤,不禁勃然大怒,厲聲喝道:"無用狗道!此時怕死貪生,有何用處?速将門内土遁引發,少時還有生機;如敢後退,先前三叛賊便是你的榜樣!再如遲疑,我自在外引發,你少時連想保持殘魂剩魄,都無望了。

    "話未說完,忽見門内黃雲暴湧,塵霧飛揚,風沙傳擊,發出極凄厲的怪嘯,勢甚猛惡。

    妖道立被卷入黃塵影裡,一面施展身外餘剩下的兩道粉紅色的彩虹,電射龍飛,在迷漫塵沙中滾來滾去,一面仍在大聲疾呼求救,已然離門不遠。

    妖屍以為妖道法力甚強,戊土已被引發,并未将他制住,大出意料之外。

    暗忖:"此人有用,好在移形代禁之法已可施為,又正缺人之際,何必這麼早斷送?"心念一轉,立将邪法發動,手掐靈訣,指定面前用沙土祭煉堆成代替戊土沙物的小山,猛運玄功,張口噴出一股青氣籠罩其上。

    跟着把手中靈訣一放,又有酒杯大小一團青綠色的奇光,由鎮壓主宮的妖幡上飛出,懸空停在土山之上,高約丈許。

    此是妖屍準備破禁的魔教中最惡毒的上乘邪法,預計這團青光往上一擊,一聲霹靂,土山炸得粉碎,立由妖光化煉成為灰煙消散,門内戊土法物也随同破去。

     妖屍終是驚弓之鳥,強鼓勇氣犯險相拼,心膽早寒。

    正行法間,忽想起成敗安危系此一擊,仇人何等法力,所留遺偈無不應驗。

    今日更受重創,毀去肉身,兆頭大是不佳。

     此舉無功,萬一生出反應,吉兇難料。

    雖有毒手摩什保護抵禦,但他性太粗野自恃,莫又有什疏失。

    想再囑咐兩句,令其加意戒備,以防不測,于是欲發不止。

    說時遲,那時快,就這微一遲疑耽延,青光欲下未下的當兒,還未及和毒手摩什打招呼,猛瞥見面前黃影一閃,風沙之聲隐隐大作。

    情知有異,忙往面前注視時,隻見自設戊土法物忽然自生妙用,變作丈許大小一團塵霧黃沙。

    跟着土雷爆炸,如擂急鼓,勢子越來越盛,所噴青光幾乎籠罩不住,甚是吃力。

    有一小人影子在内,先吃土雷打得七翻八滾,狼狽異常,似已失去知覺。

    再看門内妖道,已然不知去向,土遁已收,五件法物仍是原狀,環列在地。

    妖屍心中大驚。

    暗忖:"土遁已被引發,如若邪法無功,理應反克;否則我這裡法力尚未完全發動,朱百靈縱死,也應死在仇人土遁以内,怎會有此景象?事太可怪。

    仇人如若太兇,天魔解體之法克她不住,但又不應如此平安。

    "又一轉念,忽然想起: "乙木真訣未得,必是魔法雖強,但以乙木太弱,難制戊土。

    行法時,朱百靈恰在裡面,為戊土所殺。

    功雖未成,卻将他的元神移來。

    适才不應先破戊土,忘了弱點。

    照此形勢,移形代禁,破法報仇,尚非無望。

    "越想越以為是,重又鼓起餘勇,忙先行法收勢,想将戊土法物止住時,隐隐聞得黃沙土雷交鬥中,透出一聲極微弱的慘嘯,妖道元神所化小人,已經消滅無蹤。

    土遁也随甯息,法物恢複原狀。

     妖屍行事素不認錯,妖道為她形神皆亡,視若當然,反連先和妖道說話時的假顔色都收拾起,隻媚視毒手摩什,暗令戒備。

    說完,突把笑容斂去,粉面一沉,滿臉獰厲之容,戟指殘餘二妖黨喝道:"你們看見了麼?這厮又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好好的我命他去當頭陣,本來引發土宮便是大功,至少元神可以保全,不過轉上一劫,何況我夫妻念他出力,定必助他轉世成道,将來到我夫妻門下,隻有更好。

    不料,他到裡面忽然情虛畏死欲退,我氣他不過,将元神移來除去。

    現在你們總可知悉,仇人現坐死關,隻憑預設禁法埋伏,無人主持,尚可趨避防禦。

    我這五行禁制卻比仇人還要厲害,前進尚可求生,稍有退縮,或懷二心,由門前起,上下四外俱有神光包圍,決逃不脫。

    我略一點手,便将你們移向這裡,與他一樣同受滅神之罰,後悔就無及了。

    " 那二妖黨一名唐寰,一名劉霞台,早已心寒膽怯。

    不過人當危急之際,總是百計求生,不到死滅,不肯罷休。

    聞言同聲應諾,互相看了一眼,吞吐答道:"玉娘子之命,我等不敢違,效死更無二心。

    隻是仇人五遁五宮,我們人隻兩個,照你先前預計,未必足用。

    自來一人勢孤,何如這次命我二人一同入内,引發埋伏之後,如可退出,便急退出來。

    等玉娘子破了她這一宮,二次我二人再同入内,如法行事。

    這樣,五遁或可依次破去,免須多人,也給我二人多有一線生機。

    玉娘子以為如何?"妖屍聞言,才想起同黨凋殘,人少難如預計施行,倏地警覺,由急變怒,暴跳如雷,咬牙切齒,先把已死諸妖人厲聲咒罵了一陣。

    繼想:"适才委實火性太大,偏又加上這魔鬼狂傲自恃,性如烈火,先在前面殺死了好幾個,到此又生枝節,真個苦不能言。

    現時實苦人少,不敷應用,這兩個狗賊話倒有理。

    果如所言,于計亦得,全局隻戊土一宮難破,莫如權且依他們所請,令其同進。

    倘可如願,便把這兩狗道留在末後戊土遁内,再行除去;如若不能逃出,反正不夠,也不争此兩人。

    那就索性冒一回險,叫醜鬼多加小心,一同入門,将五遁一齊引發,運用玄功急遁出來,再施魔法。

    如有不妙,便在醜鬼煞光護身之下,豁出法寶、道書不要,連仇人遺體和此洞府一齊毀滅。

    好歹也将大仇報了,再同飛走。

    醜鬼不知厲害,萬一不濟,至多由他做替死鬼,自身怎麼也能逃走,有什顧忌?"想到這裡,益發心橫,決計一拼,獰笑答道:"我夫妻玄功變化,法力高強,報仇之法盡多,人少有什相幹,你們如此膽小怕事?如不允你二人之情,必不甘心。

    隻管同去,但能退時,也須同退,不可使有一人落後。

    門内情形我已說過,你二人原是同道,功力雖不如朱、黃等人,但俱精火遁,又均帶有水母宮中異寶,足可防禦。

    可代我将仇人内火引發,急速退出便了。

    "唐、劉二人聞言大喜,又聽是犯火宮,更對心思,一聲領命,便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