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回 厲嘯落長空 電射屠龍驅醜魅 祥雲封聖域 花開見佛拜神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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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各向一面轉過身去,靜靜地将臉朝外,也未見怎掐訣施為,隻把一雙明眸注定前面,嘴皮微動了動,各伸纖手向空一彈,立有兩粒圓豆大祥光飛入上空凍雲密霧之中,電也似急,倏地展開,化為淡薄到常人目力所不能見的一片祥氛,布散遙空,一閃即滅。

    緊跟着一陣奇寒之氣飄過,仙都二女立處正對英瓊、輕雲二女分立的來路,冰崖雪壁震勢正越猛烈,經此一來,一切繁響盡止。

    有好些初受巨震,将倒未倒的峰崖,也似有什麼極大力量扶持,有的晃了兩晃仍舊兀立,有的眼看坍散忽然自行凝固,不再搖動。

     英瓊、輕雲見狀,方在驚奇,忽聽來路極遠天空傳來一種極尖銳凄厲的異聲。

    衆人立處,正是大雪山特傑尼爾峰絕頂旁側,一片高盆地當中的山嶺上面,除卻周、李二人來路,三面俱是高峰插雲遠遠環抱,上空凍雲密覆,暗霧低沉。

    那異聲來處極遠,為天空中雲霧所遮,急切間竟看不出絲毫迹象。

    英瓊回顧二女施為已畢,正轉過身招呼癞姑向自己走來,意似相約偕行。

    聞聲面色忽變,秀眉微皺,立時同現怒容。

    謝琳剛喚得一聲:"三位姊姊,暫退一旁。

    "話還未完,衆人慧目望處,猛瞥見遠遠天邊,凍雲昏霧之中,現出一片烏金色的雲光,潮湧一般鋪天蓋地而來,聲更凄厲,勢猛且速,從來罕見。

    方在驚奇,同時聽到身側不遠一座孤峰後面,隐隐起了兩聲梵唱,鼻端似有一股旃檀異香飄向前去。

    仙都二女似見那烏金色的雲光過于神速,不暇多說,俱在準備應敵,各自住口。

    謝琳首先一聲清叱,一片祥光在身側閃了一閃,待要搶先迎上,那梵唱和旃檀異香也已發動。

    二女面上立現笑容,同時止住,遙指空中罵道:"無知妖孽,你當我姊妹還像上次那樣讓你嗎?此時我們急于回山複命,又加良友重逢,還要叙闊,你不能沖破大智禅師的大旃檀神光,我便不值和你這狗妖孽計較。

    有本領的,日後隻管到小寒山尋我。

    如不敢去,早晚我姊妹有了閑空,也必尋你和你那妖屍軒轅老怪,一并除去,以免留在世上害人。

    " 癞姑、周、李三人知來的竟是方今左道中數一數二的有名人物軒轅老怪門下毒手摩什,曾聽玉清大師說過他師徒的厲害,聞言好生駭然。

    再往空中一看,那比電還急的烏金雲光聲勢,本來晃眼即可飛到,這時竟停滞在前面,兩下裡相去約有百十裡遠近。

    空中仍是暗霧沉沉,别無所有,既不見有人物法寶在前阻隔,也未見什别的形迹。

    那烏金雲光隻管上下縱橫,似鑽窗紙的凍蠅四處亂竄,盤空飛舞,終似有一道極隐秘的長牆橫空隔斷,到東東擋,到西西擋,無論飛勢多快多高多遠,一任想盡方法,閃變沖突,終歸無效,宛若鴻溝之隔,決不令再進一步。

    癞姑幼入佛門,适又拜見過大智禅師,知是佛家最上乘的伏魔法力大旃檀如意神光,早在意中,還不十分驚奇。

    周、李二人卻是初見,暗贊佛家法力不可思議。

    隻因來晚,未能拜見這位聖僧,方在可惜,忽聽謝琳罵道: "智老禅師不肯再開殺戒,卻容這妖孽猖狂,如此不知進退。

    我們叫他先嘗一點厲害何如?"話才脫口,随聽空中有一女子口音,從容喚道:"琳兒又要多事麼?由他自生自滅,你兩姊妹快歸來吧,理他作什?"說罷,癞姑等三人猛覺面前祥光一閃,仙都二女蹤迹不見,同時似聽二女同喚:"師父,還有三位新來的姊妹呢。

    "底下便沒了聲息。

     周、李二人方在驚顧,癞姑恨道:"忍大師就這樣一點不留情面?二位師妹,快随我追。

    "說罷,三人忙同飛起,由癞姑當先,追蹤上去。

    癞姑前來時,隻是照着昔日仙都二女所說途向,遙望小寒山,下拜通誠求請,并未尋到地頭。

    後在大雪山青蓮峪地底遇見二女,加以指點,比起峨眉開府時二女由小寒山匆匆往來,自然詳細得多。

    不料小寒山神尼不願二女加入群仙劫運,欲令專修佛法,參悟上乘正果,再出度世,所居方圓百裡内外,均有法力封禁,便是走到地頭,也進不去。

    一則癞姑心性堅決,每事期于必成,決不中途而罷;二則又得眇姑預告機宜,幻波池除妖屍開府,如無二女相助,便要艱險得多。

    尤其易靜一時好勝急功,誤投羅網,也不免于吃虧。

    二女又極重故交,已然應諾,回去向師求告,必踐前約,不是無望。

    但恐忍大師堅持成見,二女有心無力,不敢強違。

    眇姑又有必須與之同行的話,周、李二人同往相求,便較容易。

    拿定主意,去向忍大師軟纏,不問能見與否,一味苦求,不能如願不止。

     飛遁神速,不消片刻,便到了小寒山前面。

    癞姑見前途山形地勢,俱與二女之言如一,知道前面就是小寒山。

    無如山口現有佛法封閉,再追已是徒勞,便停了下來。

    先率周、李二人同往前面參拜,重述來意之後,起立等了一會,不見人出。

    又去左近尋找仙都二女新近自辟的一座洞府,哪知尋遍左近,也未尋到。

    氣得癞姑直抱怨說:"佛門弟子最重度世,如今幻波池群邪猖狂,多容他們在世一日,便有無數生靈遭殃。

    自來除惡貴速,夜長夢多。

    忍大師縱不念令高足與愚姊妹是知己之交,也應念在生靈無辜,大發慈悲,免被妖屍日久道成,率了妖黨遁出幻波池,為害人間。

    "說了一陣,仍不見回應,又用言語激将說:"佛家最重因果,更戒诳語,言行必蹈。

    謝家姊妹前允相助,已然種因于前。

    忍大師道行高妙,法力無邊,自不便令門人言而無信,使人有所誤解。

    "周、李二人見癞姑莊諧并作,時雜微諷,語多激将之詞,覺着忍大師是前輩神尼,既與二女交厚,便是尊長,言語不應如此,有失敬意,相繼勸解,并各通誠乞求。

     癞姑道:"你們不知忍大師,真個名副其實,有多堅忍啊!我先前來此,誠心誠意求告了多少話,通沒一句回應。

    沒奈何,照眇姑所說,去尋大智禅師,居然将謝家兩位姊姊等到。

    見面一問,才知忍大師好似不管那件閑事,并還不令謝家姊妹與我相見,來時眇師姊不肯明言地名,由我自來尋找,想也與此有關。

    忍大師早有前知,知大智禅師在雪山地底坐關靜修十二甲子,每六十年中,隻有今日一夜與有緣人相見。

    若非謝家姊妹必須與之一見,不能錯過今日機緣,簡直連适才雪山這一面都恐難呢。

    我們已然約定,同回小寒山側琳姊日前新辟的洞府中,從長計較,由她姊妹去向忍大師先容,許我入見,再同懇求準她姊妹往幻波池一行。

    剛由大智禅師那裡拜辭出來,忽聽轟隆之聲,震動天地,到處冰山雪崖紛紛崩塌,随即發現李師妹的劍光。

    我們五人才一見面,偏生毒手摩什這個妖孽前來作梗,以緻忍大師施展佛法,将她姊妹召回,卻把我們抛下;否則,如與謝家姊姊同路,何至于這等無門可入呢?" 英瓊也氣道:"久聞軒轅老怪師徒是邪教中的巨孽,這多年來不知造了多少惡孽。

     這次的事,無形中又壞在他們手裡。

    本來幻波池除妖開府,是我們自己的事,無論多麼艱險,也在必行。

    為想早日成功,借重外人固無不可。

    但肯幫忙,是人情;有礙難不能相助,也是人情。

    我們也決不能因少幫手,就此歇手。

    忍大師在此清修多年,自來不與外人交往。

    她想謝家姊姊靜參上乘佛果,暫時不令下山,人各有志,修為不同,原難相強。

    不過是謝家姊妹與我們一見如故,情分至厚,久别思念,恰巧此事又須她二人相助,好友重逢,正可作一良晤,誰知會被這妖孽所誤。

    此時妹子也無此法力,徑去尋他師徒算帳。

    異日妹子功力稍進,定尋他拼個高下,好歹也非除去這個大害不可。

    現在忍大師閉門相拒,謝家姊妹料也是有心無力。

    易師姊和趙師弟尚在困中,靜瓊谷隻有幾個新收弟子,我們俱都遠出,空虛無力,盡管守在這裡作什?還是回去,看易師姊日内能否得了總圖,将趙師弟救出,再打主意吧。

    " 癞姑知道此事非仙都二女相助不能順手,心料忍大師别有深意,并非堅決不見;二女交厚多情,也必設法力求,不緻辜負一行來意。

    英瓊匆匆相見,不知底細,一味負氣,也未悟出自己志在激将,竟要真走,有好些話又不便細說。

    故作無奈之狀,答道:"其實謝家姊妹熱腸高義,一聞易師姊被困池中,非她二位相助不了,直恨不能當時飛往,拔刀相助,隻因師命難違,必須禀明得允而行。

    想不到主意打得好好,會遇妖孽生此枝節。

    照此情勢,恐她姊妹求說,也必不準,下山相助已是無望,我們隻好回去了。

    隻是我們和謝家姊妹深交,忍大師前輩道長雖然不屑賜教,後輩之禮終不可廢,拜别完了再走吧。

    " 輕雲為人謹慎,先聽癞姑、英瓊均說氣話,便覺不應如此說法。

    以癞姑先前經曆來說,人又精明,智計周詳,平日盡管嘻嘻哈哈,遇上事來,一言一動,均有分寸,決無絲毫疏漏,心疑所說必有用意,便未開口。

    這時聽她口說着話,眼卻望着自己,益發省悟。

    忙笑勸道:"佛家以度世救人為務,雖然忍大師戒律謹嚴,參的是上乘妙谛,隻以無邊佛法,絕大願力,普度衆生,不開殺戒,決無坐視妖邪猖狂為惡之理。

    休說三教同源,佛家舍身度世,尤重因緣,我們與二位姊妹至交情厚,便是外人來此誠求,也必施展佛法,度厄消災。

    我看此事決不恝置。

    忍大師縱以二位姊姊不到下山時機,或是毒手摩什之輩正在處心積慮,伺隙尋仇,中途不免相遇惡鬥,因而互相報複,擾及清修,堅持不令前往,對于我們的事,也必暗中助力,怎能以此時莫測高深,便自失望?我想謝家二位姊姊既令我們去她新居小叙,忍大師或許為了靈山靜地,難令我輩庸俗登門渎擾。

     二位姊姊交厚在前,決不以三年之别遽判仙凡,雖是俗客,必不靳此一面。

    當是遠出新回,複命未完;或是忍大師鑒憐虔誠,已允所請,正在指示機宜,也未可知。

    求人的事,怎便如此心急?還是在此恭候二位姊姊出面,能允相助與否無妨,似應得一回複再去,方顯彼此交厚;便是愛莫能助,也系迫于不得已。

    數千裡專程到此,何須忙此一時半時呢?" 癞姑聞言,暗忖:"輕雲素來溫和忠厚,想不到也如此善于詞令。

    "知道仙都二女盡管屢世修為,得道多年,以前隻在仙都山中清修,從未出山一步,上次峨眉開府,還是第一次與外人相見,所以人極天真。

    後來小寒山勤修佛法,共隻三年,昔時好勝疾惡心情,必還未曾去盡。

    和自己這幾人既是至友,又有昔日之約,不論如何,決無坐視。

     她們和忍大師又非尋常師弟,怎麼軟語求告都行。

    便忍大師對于此行,也決非堅決不允,内中總還有個隐情,适與二女相見所說語氣,已可想見。

    自己三人問答,不會不聞,那麼天真好勝有肝膽的姊妹,本就拿定主意,好歹都要踐約,再聽這一番婉語微譏,更必動心無疑。

    英瓊聞言,也已明白過來,見癞姑首先附和,英瓊也轉過了口風。

    三人彼此相視,以目意會心外,又等了一會,仍是音信杳然。

    三人雖覺于理不會如此,心中終拿不穩。

    一面渴盼二女出見同行;一面又惦記靜瓊谷隻幾個法力淺薄的門人,山中空虛,經過連番出入,幻波池妖屍必已知道敵人就在她的近側居住,焉知不來侵犯?失望之餘,想到定數難移,妖屍氣運已終,師父仙示決無差池,便二女不助,不過事要艱險得多,終可功成除妖開府。

    對方不願,何必苦苦糾纏,結局鬧個沒趣?繼又想到二女上有師長,不得自專,縱然袖手,也難怪她們。

    真要堅決不去,也必明言相告,不會就此置之不理,其中乃有過節。

    并且輕雲話已那等說法,不便就走。

     正打算再忍耐片時,到底二女能否同行,讨個回複,好定行止。

    忽聽空中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