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回 靈藥難求 仙女兒飛馳紅鳳嶺 佛光解禁 癡上人遁走白犀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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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不欲多耗真元,帶了門人,頗有許多用處。

    不料反成了極大累贅,其勢又不能中途遣回。

    敵人偏又詭計多端,故布疑陣,到此一人不見。

    事已至此,或勝或敗,總須有個交代,始能回轉。

    故意取瑟而歌,連發了兩次話。

    敵人終不現身。

    沒奈何,隻得以假為真,令樓滄洲入谷探詢。

     天癡上人知道敵人夫妻不通情理,甚事都做得出,愛徒就許失陷在内。

    正盤算應援之策,忽見樓滄洲和小人争論了一陣,先後飛出。

    看神情頗似追逐,兩下裡又未交手,谷中禁制也未發動,那小人更看不出他深淺。

    想等愛徒返回後,再行查問。

    晃眼樓滄洲飛出谷口,忽然面現怒容回視,方覺出愛徒是在誘敵。

    猛瞥見谷口崖頂上撤下一蓬銀光,天癡上人何等眼力,定睛一看知道不妙,忙喊:"徒兒退回!"但已被網住,往谷内卷進。

    一時情急,厲聲大喝:"妖物敢爾!"手一指,便有一團栲栳大的青霞,朝那銀光打去。

    眼看飛到谷口,似被甚東西一擋,震天價一聲巨響,炸裂開來。

    當時煙光迸射,地塌山搖,附近山石林木,紛紛倒塌折斷,沙石殘枝,滿空飛舞,半晌方歇。

    谷口以内,卻是原樣,連草也未見搖動一根。

    再看愛徒,已被那白光交織的光網,低低懸在兩邊危崖當中。

    那小人遙向自己,不住拍手大笑,手舞足蹈,嘴皮亂動,似在盡情笑罵,并還作出種種淘氣侮慢動作。

    由不得怒火中燒,喝令左右門徒分出八人,連同自己,各按九宮方位,齊走向谷口外,戟指怒喝:"乙休駝鬼鼠輩,韓三無恥潑賤,速出相見!"喊罵幾句,不見回音。

    一聲号令,師徒九人,一齊施為,各取一面三角小幡,擲向空中,立分為九幢五色奇光,将峽谷上空圍住。

    再同把手一搓,朝光幢上一揚,便有九股彩煙,由光幢上蓬蓬飛起,宛如怒濤飛堕,眨眼将全峽谷一齊籠罩在内。

    天癡上人大喝道: "駝鬼夫妻,再不放我徒弟,縮頭不出,我略一施為,你那滿潭中的精怪生靈,連你水中老巢,全都化成沸漿了。

    "谷中仍無應聲。

     天癡上人急于要救愛徒出險,免得吊着難堪,見對方始終不理,氣得兩道壽眉一豎,口喝聲:"疾!"師徒九人一同運用玄功,把手一指,千尋彩煙立化成五色烈焰,将峽谷圍罩,燃燒起來。

    初意這兩極神光煉成的真火,何等猛烈,敵人禁制盡管神奇嚴密,時候一久,也必難以支持。

    就說本人不怕,手下徒衆和白犀潭水宮老巢,豈不顧借?并且此火見縫就鑽,由心運用,樓滄洲也善此法,隻要有一絲空隙,穿将進去,便能發生妙用。

    愛徒雖然被困,法力尚在,運用本身所煉真火一引,裡應外合,這峽谷縱不燒熔成汁,也必被雷火震坍。

    一經發揮威力,多厲害的禁法也禁不住。

    至不濟,人總可以救出。

    哪知韓仙子心高氣傲,立意非挨到丈夫到場,方始出援。

    敵人如何攻法,早已防到。

     所藏異寶又多。

    除卻谷中禁制外,上面還蒙有一層寶網,罩得水洩不通,如何攻得進。

     天癡師徒合力圍攻了一陣,枉自烈焰熊熊,聲勢猛惡,連左近山石林木,好些俱被波及,不是烤焦枯死,便是碎裂崩塌,獨那條峽谷依然紋絲不動。

    天癡上人羞惱成怒,把心一橫,怒喝一聲:"且住!"将手一招,收了彩焰靈旗。

    去至谷口外,回手囊中取出一件形如梭的法寶,手掐靈訣,待要往地上擲去。

    忽聽遠遠空中厲聲大喝:"癡老兒作此無賴行為,不怕造孽太大,遭天劫嗎?"聲到人到,跟着一片紅光,比電還疾,由遠而近,晃眼飛堕,現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紅面駝背老者。

    天癡上人屢受挫折,因愛徒久困,敵人始終不理,實在難堪,意欲施展毒手,由谷口外面禁制不到之處,攻入地底,勾動地火,将岷山後山白犀潭一帶毀滅。

    明知此舉傷害生靈大衆,有犯天誅,也是一時情急,迫不得已。

    一見仇敵飛到,忙即停手,收了法寶。

     乙休原是隐身神羊峰頂遙望,欲候老妻出谷,與天癡上人鬥法之際,再行現身。

    等了好一會,不見動靜。

    暗忖:"老妻已是回心,敵人尋上門來,哪有不出之理?"嗣見敵人業已放火燒山,谷中仍是無人出敵,可是峽谷并無傷損,也未被敵人攻進。

    這條通白犀潭的峽谷,平日本就禁制重重,不經主人默許,休想擅越雷池一步。

    敵人不敢走進,尚無足奇,這麼厲害的火攻,怎也置之不理?運用慧目定睛一看,全峽谷山石上面,依稀似有一層極淡薄的煙痕蒙住,才知蒙有老妻的至寶"如意水煙羅"。

    此寶乃天府奇珍,老妻昔年為了此寶,費了十年心力,才得到手。

    乃是一面寶網,不用時,折疊起來,薄薄一層,大隻方寸,彈指展開,大小數百千丈,無不由心。

    妙在是與别的法寶不同,毫無光華,也無甚形迹。

    多好的慧目法眼,也隻依稀辨出一片薄得幾非目力能見的煙痕;任多猛烈的水火風雷,均攻不進。

    自己舊遊熟地,識得山石顔色,心中又有成見,故能看出;另換人地使用,便難看出。

    老妻昔年遭劫時,便仗它保全法體原身,珍愛如命,向不輕易使用。

    今竟用以對付敵人,可知同仇念切,未忘前好。

    分明來時料錯,又以愛妻怨氣未必全消,必在潭底行法,颠倒陽陰,使自己算不出她心意,因此未再推算。

    實則和自己同一心意,都是想令對方先和敵人交手,然後出面。

    方才體會過來,瞥見天癡上人忽将靈旗烈焰收去,降落谷外,待下毒手,毀滅後山。

    再如遲往,一則靈境可惜,二則老妻不舍白犀潭水宮被毀,勢必不等自己到達,便即出鬥,豈不是有違她的初意? 忙縱遁光,趕來阻止。

     天癡上人見敵人到來,也覺此舉徒害生靈,卻傷害敵人不了,有些無聊。

    收寶以後,正待喝問,乙休不等發話,朝谷口内用手一指,解了禁法,看了一眼,笑道:"小鬼頭真個淘氣。

    癡老兒惹厭,與他徒弟甚麼相幹,把他吊起示衆,徒叫癡老兒發急,有甚意思?還不叫金蛛收絲,放他下來!"說時,玄兒已在谷内跪倒行禮。

    聞言恭答道:"這牛鼻子吹大牛,和弟子打賭,才吊他的。

    本想連他師徒一齊吊起,因他是來尋師父師公的,怕師父怪罪,沒有敢動。

    他那徒弟不老實,差點要被金蛛吃了呢。

    "乙休和玄兒尚是初見,看他如此靈慧口巧,也頗喜愛。

    笑道:"憑你也配?說得癡老兒太不值錢了。

     快去請你師父出來吧。

    "玄兒忙答:"弟子遵命。

    "剛往裡去,谷頂銀光撤處,樓滄洲已被松開,自覺丢人太甚,忙縱遁光便往外面飛去。

    禁法一撤,乙休和玄兒的這些問答,天癡上人聽了個逼真,雖是修煉多年,也按捺不下火性。

    隻因愛徒困在人手,敵人還未和己對話,不得不裝大方,忍氣等候。

    待樓滄洲方一脫網飛出,乙休剛轉身向外,便戟指大罵:"駝鬼無恥!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素無仇怨,上次無故多事,為人門下走狗,乘我不備,暗用詭計将易家兩小孽種劫走。

    又不敢和我明鬥,隻吹大話,欲仗悍妻護符,約我來此鬥法。

    照理就該光明相見,比個高下。

    你卻隻在沿途鬧鬼,遍設埋伏,俱被我破去。

    你妻又将峽谷封鎖,避不出面。

    我知你那悍妻久已與你反目,不欲無故傷人,好意命門人入谷詢問,誰知潑婦與你一般無恥。

    縮頭不出,也就罷了。

    自來兩國相争,不傷來使;何況你夫妻也算修道多年。

    不該暗令門下妖孽,将我門人用妖絲網陷住。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辱我?實則是你夫妻行事鬼祟。

    休說自命散仙一流,便旁門左道妖邪,也無這等無恥行徑。

    我隻當你夫妻長此縮頭,不出來見我,原來也怕我毀卻老巢。

    現已相對,總須見個高下。

    我素來光明磊落,決不鬼祟行事,任是如何比鬥,由你挑選,隻要說出來,我便奉陪好了。

    " 乙休由他怒罵,隻微笑靜聽,不插一言。

    等他說完,才答道:"當初我救走易氏弟兄,隻能怪你自己法力太差,略施障眼法,便将你引走。

    如此不濟,如何能是我對手? 當時因是受人之托,與你無仇無怨;又憐你在海外多年,修為不易;又居一教宗主,未便當着許多令徒,使你過于難堪;加以和小友嶽雯殘棋未終,不欲為此擾我清興。

    這才沒有與你計較,隻給你留話:如若不服,可來此間尋我。

    滿以為你有自知之明,必不敢來,一直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目前聞你要來尋我,心想本無大怨,真要對上手時,我脾氣不好,出手太辣,傷了你,不過世上少一狂傲無知的妄人,但留下許多令高徒無所依歸,被一般妖邪引誘了去為惡,豈非自我造孽?為此随便設了幾道關口,欲使你稍受挫折,退縮回去,免緻多年苦修功行,好容易走火入魔,才得煉複形體,又遭殺身之禍。

     哪知你仍不知進退,非來送死不可。

    自來兵不厭詐,你既敢尋我,難道不知我夫妻的厲害?頭次遇伏,還可說是驟出不意。

    以下還有十餘處埋伏,你也自命修道之士,難道你會看不出一點朕兆?自不小心,法力太差,虧你不羞,還說我們行事鬼祟。

    你說我的禁法均為你破,這原近情,不然,你師徒怎能全體來此?不過适才我在神羊峰頂遙望,你師徒己将入我伏中,因有一片佛光,随同雷火飛下,才将我旗門破去。

    憑你萬無這樣法力,路道尤其不合。

    分明有人恐你難堪,暗中相助,你卻往自家臉上貼金,豈非無恥之尤?我如怕你,早不如此施為,也更不會約你來此。

    隻為有人約我對弈,又料定你無甚伎倆,山妻如若空閑無事,早就将你打發回去。

    否則,你也不能入谷一步。

    讓你多候片時,煞了火性,容我一局對完再來,也是一樣,因此遲到。

    我人在此,怎說避而不見? 至于令高徒奉命探詢原可,為何欺小,自尋苦吃,打的甚賭?我适遙望,分明他已出谷,小徒才将他擒回吊起,并未依仗埋伏,在谷中下手,怪着誰來?你眼見徒弟被擒,尚不解救,還吹大牛,要我出題鬥法,班門弄斧,豈非荒謬?莫如還是讓你占點便宜,由你先行施為。

    如真勝得過我,我從此避入深山,永不出面;你如不勝,力竭勢窮,無計可施,我并還随你往銅椰島去,看你有甚神通施展,免得你死不甘服,說我依着家門欺人。

     你看如何?" 天癡上人不料乙休反唇相譏,倒被挖苦了個淋漓盡緻,益發怒不可遏。

    大喝:"駝鬼,隻耍貪曙薄舌,有甚用處?你是此間地主,我先下手,反怪我上門欺人,如今讓你一步,怎不知好歹?"乙休哈哈笑道:"癡老兒,你當我不知你的鬼心思嗎?你不過因在沿途吃虧,當着門人不好看相,自恃有銅椰島地層以下數千年凝聚的陰穢之氣,以為我那法寶飛劍均是五金精英煉成,當我不知底細,取出施為,你收去一兩件,好裝裝面子。

    如能連我一齊困住,更是稱心快意。

    卻沒想到我老人家對别人不敢自負,似你這樣老蠢物,再有十個八個也奈何我不得。

    我向來對敵專一投桃報李,敵人不動,我決不出手;何況我約你來,好歹遠來是客,更不能不讓你占先。

    你所煉穢氣,如真厲害,我身邊現有兩件飛劍法寶,俱是金鐵之質,不如吸了去,讓我見識見識。

    何必我先動手呢,難道隔了一層衣服,便無所施其技嗎?"天癡上人原知乙休道法高強,機詐百出,自料今日敗多勝少,報仇之事,隻能留為後圖。

    又知乙休脾氣古怪,逞強好勝,所用飛劍神妙無窮,對敵時必取應用。

    這類道家法寶飛劍,多半金質,可以用元磁真氣吸取上來,先給敵人一個小挫,再乘機激怒,引他去至銅椰島入網。

    哪知乙休道妙通玄,有通天徹地之能,不特法力甚高,經曆見聞更極廣博。

    日前又在峨眉凝碧仙府聽得妙一真人微露先機,知道銅椰島之行決不能免。

    嫌怨已結,敵人反正不能善罷甘休,早晚必要約往銅椰島去,不如先占他一個上風。

    不等對方開口,自己先就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