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回 熊血兒喜得陰雷珠 小仙童初涉人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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徑,衆仙行時,向芳淑等五女同門正采了些枇杷、楊梅、荔枝、李子、醉仙桃等佳果回來,癞姑迎上前去,告以遊山之訊,商議将果物送到仙廚,即由當地起始遊覽。

    血兒師徒剛巧走出,定被聽去。

    果然華仙姑料中,不禁暗笑:"我就陪你同往,看你遇上時,如何下手?"故作不知。

    恰好血兒心急,因芳淑已去了一會,大家都是步行,不能飛往,欲把腳步加快。

    諸葛警我偏成心怄他,假裝玩景,不住指點泉石,領略風光,随地停留。

    血兒始而非常愁急,繼一想:"師父說遇上那穿藕荷色短衣,女童打扮,姓向的女子,可以便宜行事,但能明索或以寶物交換最好。

    看對方情勢,非特長一輩的高人甚多,便這些後輩新進,也都不弱,一個弄不好,既誤大事,還要丢人。

    明奪決不可為,暗取也極艱難。

    素昧平生,如何開口和人商說?"又想起蕩妻施龍姑可恨:"她如不犯淫邪,前番不同一幹妖人來犯峨眉,今日豈不正好同來?以她資質美貌,言談機智,和對方一拍便合,本身得上好些便宜,交上許多正經同道,還替師父也辦了事,這有多好!偏生天生淫賤,甘居下流。

    如不為了師門恩重,忍辱含垢,早已殺卻。

    "方在尋思,氣苦發急,人已走到繡雲澗側。

    一眼瞥見向芳淑同了四個女伴,由仙廚前面,一路花花柳柳,說笑走來,徑由斜刺裡走過,轉向對面許多仙禽翔集的嶺腰上而去,恰與植蘭的澗谷相反。

     這時,隻朝諸葛警我一同恭恭敬敬叫了聲大師兄,正眼也未朝自己一看。

    如無諸葛警我同行,就不能上前答話,也可設法,暗中隐身尾随,相機行事。

    這一來,反多了一個大阻礙,正暗中叫不疊的苦。

    忽聽諸葛警我笑問道:"道友有甚心事麼?隻管出神則甚?" 血兒生怕被他看破。

    暗忖:"他是峨眉大弟子,道行法力必高,要想背他行事,決不可能。

    此人甚是長厚,莫若舍個臉實言相告,也許能代自己手到要來,不向别人傳揚。

    "便向諸葛警我苦笑道:"明人面前不便說謊。

    小弟現有一事奉求相助,不知可否?"諸葛警我笑道:"你我兩輩同道之交,有話隻管明言,但可為力,決無推辭。

    " 血兒看他意誠,喜道:"道友真個至誠君子。

    實不相瞞,小弟将來有一大劫難,非得魔教中陰雷不能解救。

    這類人物,家師雖認得兩個:一是所煉陰雷,威力不足;另一個本惡人,近來忽要改行向善,閉門多年,不肯見人,所煉陰雷雖多,卻一枚也不舍送人。

     家師又不喜無故求人,時時為此愁急。

    适見貴派一女同門,得有此寶不少,意欲求取三粒,由小弟贈她一件寶物,以當投桃之報。

    隻為素昧平生,不便上前。

    正在殿台為難,恰值道友盛意約遊,早欲奉托,羞于啟齒。

    适見那位向道友便有此寶。

    現時仙府内觊觎此寶的尚還有人。

    此寶貴派并無用處,而小弟卻是關系他年成敗,惟恐他人捷足先登,好生憂慮。

    今承垂問,如蒙鼎力相助,請向道友轉讓,感德非淺。

    "随由囊中取了兩粒大如龍眼,光芒奪目的寶珠出來。

    正要遞過往下說時,諸葛警我早受了青囊仙子華瑤崧指教而來,本意隻防天靈子不好意思明說,暗令門人相機求取,而血兒性急如火,向芳淑又看他不起,萬一情急下手,明奪暗盜,把本來兩各有益的一件好事無心鑄錯,生出嫌怨,豈不更糟?聞言本想點破,繼見血兒滿臉慚惶之狀,想起他師徒學道多年,能有今日,也非容易。

    既要求人,自身理應向主人明說,偏要好高,顧全教祖身份,卻令門人鬼祟行事。

    一個鬧穿,丢人豈不更大?血兒身世處境最為可憐,已經有心成人之美,何必揭穿,使他難堪?便不去說破,接口笑道:"向師妹年幼,稚氣未脫,不知由何處得來此物,本無用處,奉贈道友就急,再好沒有。

    既是同道,又非世俗交遊,講甚報酬? 小弟也決不令她告人。

    寶珠請即收起,再提投贈便俗。

    請稍等候,小弟必為道友取來便了。

    " 血兒總以為雙方道路不同,雖不似别的異派,如同冰炭,不能兩立,終不免貌合神離,就肯應諾,也還有些拿捏。

    沒想到如此順利,并還守口,不以告人,真是感激萬分。

     由此連藏靈子也對峨眉派有了極好情感,遇上事便出死力相助。

    對諸葛警我、向芳淑二人,尤為盡力,雙方遂成至交,互相助益不提。

     血兒還在極口稱謝,諸葛警我已匆匆飛去,不一會,便持了五粒豌豆大小,晶瑩碧綠的陰雷珠飛回,說道:"向師妹此物,得有頗多。

    說是九烈神君所煉,恐三粒萬一不夠應用,又多贈了兩粒。

    "血兒一聽是九烈神君之物,越發驚喜交集。

    暗忖:"峨眉這些門下,真是奇怪,入門想都不久,連得道多年的人,本領俱無他們大。

    九烈陰雷,不亞軒轅老怪所煉陰煞之寶,威力極大,尤能與他心靈相通,外人拿在手上,他心念一動,立化劫灰,炸成粉碎。

    再說也無法到手。

    此女小小年紀,根骨固好,并看不出有何過人之處,竟能收下許多,怎不令人佩服?本門教祖不禁婚嫁,似這裡許多天仙化人,自己竟無福遇合,卻娶了施龍姑這個淫婦,真乃終身大恨。

    "諸葛警我見他口不住稱謝,面上神情似喜似怒,笑問:"道友還有甚心事麼?"血兒忙答道:"心願已了,還有甚事? 隻道友與向道友大德,無以為報。

    又想貴派門下,怎有這麼多異人?無論各派中人,俱都望塵莫及哩。

    " 說時,正要轉向東北去看幽蘭,忽見昆侖門下小仙童虞孝、鐵鼓吏狄鳴歧面帶愁容,由後走來。

    諸葛警我先在殿内看過師祖玉匣中的名單,知道二人不久也是本門中人,便轉身迎問:"二位道友,意欲何往?如若無事,何妨結伴同遊?"血兒也随聲附和。

    二人原認得熊血兒,暗忖:"他乃天靈子傳衣缽的愛徒,素來忠心于乃師,不與外人交往。

     怎會背了師父,獨個兒和峨眉門下大弟子在此無人之處密談?并還面有喜色,雙方神情也甚親密,直似多年知交,決非初見,與他平日為人,大是不類。

    看起來,峨眉派真易使人歸向,連他這樣人也受了引誘。

    "反正閑遊,便想探個虛實。

    互相看了一眼,一同點首應諾,并在一起,往前走去。

    一會走完松徑蘭谷,越過澗上遊的危崖,又經過了好幾處仙景,便到右元仙府。

    三人都未到過,先以為五府同開,右元仙府必也一樣富麗輝煌,氣象萬千,左近景物尚且如此清麗靈奇,何況本洞。

    哪知到後一看,大出意料。

    原來那左元仙府附近景物,盡管優美繁多,正洞隻是一座百十丈高的孤峰危壁,洞在峰腰,約有方丈大小,看去陰森森的。

    全峰筆立如削,由上到下辟有一二百個大小洞穴。

    最大的洞穴,高不過五尺,寬僅二尺,約有二丈來深,至多可以容得一人在内跌坐。

    小的大人直容不下,也隻二三歲幼童,可以勉強容納。

    有的淺不過尺,坐處并還向外傾斜,形勢不一,各有難處。

    環峰四外,俱是松杉之類古木,大都一抱以上,參天蔽日,襯得景物越發陰晦。

    繞向峰後一看,正對前洞,還有一個後洞,洞門上橫刻着"心門意戶"四個朱書古篆和些符偈。

     三人見了,很覺奇怪,料知左元洞内必有玄妙設施,想到洞中探看。

    小仙童虞孝剛開口一笑,諸葛警我笑道:"此是本府左元洞十三限入口,平日為衆弟子修煉入定之所。

     以後除奉掌教師尊特命外,衆同門自問修煉到了年限火候,必須先由這心門意戶通行,越過内中十二道大限,經由前洞口飛出,然後去至中元殿内禀進師尊,始得下山修積。

     從此往來自如,并可在外另辟洞府,任意修為。

    便是回山,也另有景物享受和無不優美的清修之所,無庸再來此洞受苦了。

    如若修煉未到功候,或是自信不過,休說遊行自在,便連本府偌大一片仙景,也休想能夠遊涉。

    隻可在少元洞内煉到能夠服氣辟谷,或是師恩準其速成,賜了辟谷靈丹,然後仍須常年在這峰壁小洞穴中潛修。

    除卻每日有一定時,可以随意在峰側一帶和峰左青溪坪、古輝閣兩處,與衆同門互相比劍觀摩外,餘者都好比千仞宮牆,人天界隔,可望而不可即,不能擅越雷池一步了。

    至于各位師尊,也隻偶然來此指點傳授,此外難得見面。

    本派同門新進者多,頗有幾個修道年限功候全都不到,便自告奮勇,下山曆練,使内功外行同時并進的也可禀明師長,甘冒奇險,徑由左元十三限,或是右元洞内火宅嚴關,硬沖出去。

    這十幾位同門師兄弟,大都仙緣福澤至厚,根行堅固,又都持有兩件極靈異的法寶飛劍,憑着以身殉道的勇氣,方始僥幸成功。

    右元火宅關口隻有一道,看似沒有左元十三限繁難,但兇險更大。

    這兩處地方,到時一個把握不住,輕則走火入魔,像以前百禽道長、鄭八姑等一樣,不能行動,須要多年虔修,受盡苦楚,培養心頭活火,凝煉元神,重生肌骨,複了原體之後,二次重度難關。

    稍一不慎,仍是重蹈前轍。

    轉不如循序漸進,現時雖然艱苦,年久水到渠成。

    那重的,不是五官四肢殘廢一兩處,永難恢複,便是壽命轉劫,甚或形神全消,都在意中。

    雖然師恩深厚,暗中必有極大法力護持,喪生滅神尚不至于,便是走火入魔,也非人所能堪了。

     這裡你們隻看到孤峰陋洞,還不怎樣,那由少元洞轉來峰上洞穴中修煉的,中間尚須繞行左元洞許多險境,才能到此呢。

    " 鐵鼓吏狄鳴歧問:"在火宅、十三限之外,還有何險?"諸葛警我道:"左元洞位于地底,上面凡是危峰峭壁,鳥道羊腸,遍布蛇獸水火等各色各樣的危機險境。

    入口之處,名為小人天界,所曆景物甚多。

    人行其中,隻要心志不純,立時地棘天荊,寸步難行。

    可以使經曆的人,在那暗無天日,地獄一般的危境中,逃竄上三五個月走不出來。

     必須憑着定力靈慧,才可從容脫出。

    這是将來連闖十三限的初基,雖無這裡兇險,早晚終可脫出,但那定力不堅的人走了進去,稍微疏忽,那苦難也夠受了。

    現今這兩處仙法尚未發動,左元洞那些危峰峭壁,鳥道羊腸,俱是實境,尚可一觀。

    此洞雖設有十三層難關大限,全洞長大不過十餘丈,此時内中空空,有甚意思?"熊血兒暗忖:"以前常覺旁門災難太多,尤其天劫厲害,正宗玄門得天獨厚。

    今到峨眉赴會,見這些末學新進,為日不久,竟有好深功力,令人妒羨。

    哪知他們也還有這麼多難處,無一容易得來。

    人家先難後易,早把根基打好,不畏魔擾,所以天劫也不去尋他了。

    "方想如何到這兩處洞中見識,盡管仙法不曾發動,也可增長閱曆。

    虞孝和鐵鼓吏狄鳴歧已向諸葛警我商請,引入洞中見識。

    正要從旁随聲附和,諸葛警我已笑對二人道:"二位道兄,此時還不是進洞的時候。

    再者兩洞均非延賓之地,洞口已經封禁,來客隻在附近遊玩,無進洞者。

     既是二位道兄必欲先往一觀,我略微擔點責任,連熊道友一起同往好了。

    "虞、狄二人聽他語氣稱謂,好似含有深意,心中一動。

    諸葛警我已引三人轉到前峰,說聲:"請稍等待。

    "連忙飛身直上。

     三人見他搶先引導,料知洞中必有一些現在外面的機密布置,不欲外人看見。

    裝作不解,不等招呼,跟着飛上。

    到了洞中一看,由前洞口直望後洞口,空無一物。

    就這慢得一步的工夫,諸葛警我已不見蹤迹。

    洞與外觀孤峰一般大小,比起兩邊洞門卻高得多,地也凹下,洞壁仿佛甚薄,看去不似石土凝成。

    用手微叩,淵淵作金鐵聲。

    心想:"後洞門外,壁有符篆,諸葛警我也許故弄狡猾,由此穿出。

    "心中尋思,同往後洞門走去。

     剛往前走不到兩丈,三人相繼回顧洞中,隻剩了自己一個,同行二人不知何往,喚也不應,心中一驚,方覺奇怪。

    再看前後洞門,俱已隐去,神志也似有點迷糊,思潮全集。

     熊血兒道力較高,覺出情形不妙,知是自己不聽招呼,冒失所緻。

    自身是客,再如恃強亂闖,觸動洞中禁制,失陷在此,師門面子難看。

    趕緊甯靜心神,高呼:"諸葛道友何往?請即現身。

    "腳便停住,不再前進。

    這一來,果然好些,雖仍進退兩難,尚未現出别的幻象。

    鐵鼓吏狄鳴歧人較平和,發覺身側二人忽然失蹤,現出上述景象,情知落在對方禁制之内,事前原囑少待,不能怪來人賣弄神通為難。

    心想:"此洞既是峨眉門下弟子成敗關頭,定必玄妙莫測,憑自己這點法力,萬沖不出。

    既是來客,主人不能坐看出醜,久置不問。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