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回 蓦地起層樓 仙館宏開延怪客 清談矜雅谑 碧峰小集啖丹榴

關燈
大驚,忙要趕回。

    蕭十九妹攔道:"無妨,二位小道友不必着急,這裡決不容許妖孽猖撅,隻管放心。

     适在樓内,我見諸葛警我引了妖人師徒,分三處安置在東西崖上樓亭之内。

    中有一白發老妖人,正是陝西黃龍山猿長老。

    一到樓内,便令五隻妖猿,由崖前起始,分五路鑽入地底。

    看那神氣,分明疑心芝仙生根之所在太元洞一帶,欲命妖猿前往搜索。

    洞中現有媖姆大師和姜雪君道友二位煞星,妖猿入内,即或手下留情,也須鬧個半死,怕他何來?你二人先不必忙着回去。

    我聽說,古神鸠和仙禽、仙猿,均在凝碧崖前老楠樹上,任甚妖物,也非其敵。

    另外還有兩個妖僧、妖道,身旁妖氣隐隐,所帶妖禽怪獸,現均尚未放出。

    莫如等我看明蹤迹,再行應付不晚。

    "金、石二人也因玉清大師叮咛,身是主人,隻宜引逗戲侮,使其難堪,到時自有人出頭;自己不是萬不得已,不可公然動手。

    隻為關心芝仙不過,惟恐萬一閃失,老早趕去,也不過是拿了大師柬帖中所附的隐形符,暗中窺伺,好放心些,并不定要動手。

     一聽妖猿往太元洞,正好送死,心又略定。

     蕭十九妹随遞過一件法寶令看。

    金蟬見是一個三寸大小白金環,環中晶明如鏡。

    朝前一看,正趕上猿長老和黃猛等妖人口角,與二妖女相繼走出。

    跟着妖道。

    妖僧放出兩隻妖禽、一隻怪獸。

    妖禽剛飛出門,便将真形隐去。

    怪獸也鑽入土内,不知去向。

    金蟬慧眼,又仗有寶環查看,竟隻看出妖禽變作兩點目力難辨的極淡影子,四下裡亂飛。

    稍一疏神,便難看出。

    怪獸更是不見形影。

    方想還是回去的好,蕭十九妹也在身後往環中觀看,忽然失驚呼道: "這兩隻妖禽,怎往我們這裡飛來則甚?"言還未了,朱文忽驚呼道:"蟬弟快看,那不是芝仙,怎到這裡來了?"金、石二人大驚,忙側轉臉一看,誰說不是?芝仙正騎着芝馬,由峰側小路上,如飛往凝碧崖來路馳去。

    看那神氣,好似身後有甚妖物追趕,亡命一般住前飛馳。

    一時情急,喊聲:"快走!"連手中金環也未放下,便和石生同駕遁光追去。

     身剛飛起,芝仙好似快被妖物追上,跑着跑着,往下一鑽,便入了土。

    二人耳聽金姥姥用千裡傳聲,在耳邊喚道:"上空已有人護衛芝仙,你二人速将身形隐去,趕往凝碧崖,妖人也許要去哩。

    "二人聞言,立即将身隐去。

    百忙中,再拿金環往空一看,二妖鳥所化淡黑影子忽然飛回。

    另有一片淡影,比二妖鳥大得多,正往前飛去,飛行既低且緩。

    金蟬料是芝仙對頭,心中憤極,方欲暗放修羅刀,斬它一下。

    芝仙忽又從地下冒出,在淡影籠罩之下,不但不逃,反倒咧着嘴向空"呀呀",神态甚是自然。

    金蟬惟恐芝仙中了那妖物暗算,刀已脫手。

    尚幸石生覺出有異,手一招,先将刀招回,喊聲:"不對!"遁光迅速,二人已雙雙趕到,同時金蟬也悟出那片淡影,乃古神鸠所化。

    知道芝仙是故意誘敵,卻令神鸠暗中隐形護衛,卻被吓了一大跳。

    這原是瞬息間事,相隔也很近,差點沒将神鸠誤傷。

    正想隐身,給芝仙一個虛驚,戒它下次,芝仙忽似又有警兆,重新縱馬飛馳,晃眼便馳入凝碧崖前禁地,一頭鑽下去不見了。

     二人趕到一看,連二袁帶衆仙禽,一個都不在。

    再趕近樹穴一看,芝仙、芝馬正在喘息,已回原地。

    二人縱身入内,才到裡面,禁制便自發動。

    因有了隐蔽,無須隐形,現身喝問芝仙:"何故如此膽大妄為?"芝仙這才比劃說,是衆仙禽的主意,令告主人,不必動手,隻看笑話。

    現在衆仙禽和二袁俱已藏起,靜等妖物到來,捉弄為樂。

    一面又指穴外令看。

    二人探頭出去一看,外面禁制發動以後,又經袁化法力施為,已變了另一種景象:好些大樹俱已不見,隻剩一片綠茸茸的草地。

    随聽空中刷刷兩聲,先飛落下兩隻鸱枭一般的怪鳥。

    每隻身高約有七尺,生得通體暗藍,虎面貓頭,獠牙交錯,爪利如鈎。

    額前凸出兩隻茶杯大小的怪眼,睜合之間,兇芒四射,忽紅忽藍,奇光閃爍不定。

    身上毛直似精鐵鑄成,兩腿樹幹也似。

    當下落的時節,兩翼收合之間,似因追敵發威,大者如劍,細者如針,根根倒立,看出既堅且勁,犀利非常。

    乍看表面樣子,竟比仙府神雕還要威猛。

    金、石二人知道,妖鳥已被誘入埋伏,便照玉清大師所教,故意在樹穴内和芝仙說笑引逗。

     那虎面神枭也有數百年的修為,又經妖人訓練,目光如電,甚是通靈兇猛。

    先奉妖人之命,隐身空中,四面飛翔,查看芝仙蹤迹。

    芝仙雖然受了雕、猿慫恿,強迫着芝馬,騎了出來誘敵,心中終是有點内怯。

    尤其芝馬膽小害怕,一任催迫,隻在禁地左近盤桓馳騁,不敢遠離。

    那一帶,恰被高崖擋住。

    妖禽怪獸和五妖猿是初來,地理不熟,隻當芝仙生根之所,必在敵人洞府左近。

    急切間,休說芝仙,連衆仙禽所在也未看出。

     這時,古神鸠首先運用玄功變化,隐形飛起,一面暗中查看敵人動靜,一面準備芝仙出時暗中保護。

    神雕佛奴自從服了白眉靈丹,脫毛換體以後,道力大進,已能運用玄功變化,小大由心。

    等金、石二人一走,便令袁星、神鹫、仙鶴各自覓地藏伏,隻留袁化隐身古楠窠内,憑高四望,主持全局,操縱禁法。

    自己也将身縮得極小,将形隐去,緊随芝仙、芝馬後,和古神鸠上下呼應。

    卻未使芝仙知道袁星同了秦紫玲姊妹座下獨角神鹫正藏在禁地入口要路的一株大松樹上。

    見芝仙隻在崖左右一帶騎馬遊行,不見一點征兆,用盡目力四下察看,也不見妖禽、怪獸和妖人、妖猿形影。

    知道芝仙好高吃激,又知空中已有古神鸠和佛奴隐形随護,定可無害。

    便等芝仙馳近,由樹上飛落,攔住馬頭,用話一激。

    芝仙屢經憂患之餘,盡管好勝,稚氣行事,仍極謹慎。

    一想金、石二人現在群玉峰上,并有好些法力高強之人在一起,相隔又近,便遇上險,也逃得脫。

    并且神駝乙休和諸位道法極高之人,就在近側崖上。

    看是險事,實則到處都是救星,萬無一失。

    否則,休說雕、猿等擔不起這大責任,自己也沒那麼呆。

     一面行強逼着芝馬,試探着往群玉峰前緩緩馳去。

    剛把那一帶長崖走完,轉入平地,相隔群玉峰約有一箭之地,便吃妖鳥瞥見,追将過來。

    芝仙、芝馬俱是千年以上通靈神物,又在仙府得了真傳,何等靈慧,微有征兆,立即警覺,撥轉馬頭,如飛往回路馳去。

    其實上有神鸠,下有神雕,便被妖鳥追上,也不會傷着一根毫發。

    無如二仙禽俱都将身隐起,道力又高,不似妖鳥老遠便聞見腥風,隻管生具慧眼,神目如電,也觀察不出一點形迹。

     加上那隻古神鸠天性暴烈,飛空随護之際,瞥見二妖禽飛行迅速,來勢甚驟,眼看芝仙要被迫上,不由暴怒,忘了同伴的囑咐,兩翼一斂,往下一沉,準備妖鳥飛近,一爪一個,雙雙抓死。

    古神鸠雖經芬陀佛力度化,無如本質過于兇惡,功行法力盡管獨高,卻不如神雕聽經多年,氣質早變,今番脫劫之後,更非别的通靈異類所能比拟。

    古神鸠先前為了縱觀四方,飛行極高,所以芝仙無甚覺察。

    這一突然降下,盡管真形未現,威勢自非等閑。

    芝仙、芝馬本已嗅到妖禽腥風邪氣,追逼越近,心越惶急。

    猛又感到一種絕大風力,還聽到一種似乎以前聽到過的怪嘯,泰山壓頂,當頭罩到,不由亡魂失魄,哪還再容尋思,一按馬頭,雙雙往土内鑽去。

     也是二妖禽過于靈巧,動作神速,不該就死。

    眼看快将芝仙追上,忽然入土遁去,自知再追無用,立即回身,去喚金眼神狍。

    剛發現那隻金眼狍在錦帆峰附近由土内冒出,獰牙森森,長舌外吐,口噴熱氣,如飛馳回。

    還未及趕上前去打招呼,忽又遙見芝仙、芝馬由地底鑽出,往前馳去。

    妖鳥兇狠忌妒,先前是因自己不能入土,沒奈何去尋同伴相助。

    二次一發現,覺出芝仙神情不似有甚機心,适才飛遁隻是适逢其會,自作遊戲,并未覺出有警。

    一時貪功心勝,便不再向金眼狍通知,徑自返身,重又追去。

    哪知這次相隔較遠,又中了袁化的道兒,于原有禁制之外,另加了一些幻景:芝仙已經歸穴,二妖鳥還看見芝仙、芝馬在地面上急馳。

    相差隻有十丈左右,本來一發即中,偏追不上。

    不由兇威暴發,倏地運足全力,兩翼一收,飛速下射,雙雙争搶着往下撲去。

    眼看芝仙毫無覺察,連帶芝馬,已在各自目光和巨爪之下。

    妖鳥厲害非常,對方無論是人還是别的生物,隻要被它那一雙怪眼的兇光罩住,照例爪無虛發。

    如再被那爪兜住,更連想入土地遁,都來不及;即便僥幸,鑽入下去,也被連土一齊抓起。

    二妖鳥都各滿拟這一次非中不可,一心還怕同伴争功搶奪,回去分享主人所給的犒勞。

    哪知一爪抓下去,雙雙撲空。

    又因知道芝仙長于土遁,惟恐滑脫,下飛時勢子絕猛,如真抓空,那地方無論是山石是泥土,俱應抓裂一個大坑。

    不料一看地皮,卻是好好的,白用了全副精力,竟是無的放矢,沒有實處,空抓了一下。

     二妖鳥兇頑成性,到此境地,仍不省悟。

    落地回顧,不見芝仙蹤迹,又未看見怎樣逃脫,不禁納罕,互相怪叫了幾聲。

    忽聽左近有數小孩說話,聽出内中一個不似生人。

    妖鳥聞嗅極靈,用鼻一嗅,恰又聞出左近香味甚濃,當是芝仙氣息,生根必在近處,妄想發掘芝根,順着香氣找去。

    内中一隻妖鳥自以為尋到,飛将起來,再行撲下,猛伸雙爪,往那所在抓去。

    做夢也沒想到,地皮比鐵還堅,依舊紋絲不動。

    兩隻怪爪,因是用力太猛,卻幾乎折斷,疼得厲聲怪叫不已。

    另一隻妖鳥,本也相繼飛起,作勢待要下擊,見狀覺出不妙,趕緊收勢。

    忽聽四外鶴鳴雕叫之聲,知有敵人在側作對,立時暴怒,厲嘯叫陣,身上羽毛,鐵箭也似一齊猖立,身形平空大了一兩倍,神态更是猛惡。

     妖鳥正在發威之際,忽見獨角神鹫高視闊步,由來路口上緩緩走來。

    神鹫生相雖沒妖鳥猙獰兇惡,卻是羽毛華美,目如明燈;身子和腿沒有妖鳥粗壯,卻長有六尺,不似妖鳥項短,看去醜惡;再加上形似孔雀的五色彩羽和那兩丈四五尺長的兩條長尾,越顯得顧盼神駿,姿态靈秀,别具威儀。

    到了妖鳥近側,且不發難,隻傲然不屑地叫了幾聲,聲如鶴嗚,甚是嘹亮。

    妖鳥也頗識貨,知道遇見勁敵,急忙回身相向。

    頭朝前面,往短項中緊縮;兩腿微屈,身往後坐,周身藍毛根根倒豎;二目兇光閃閃,注定仇敵:活似負隅猛虎,蓄勢欲起之狀。

    神鹫相隔約有丈許,表面看去,不似妖鳥矜持作态,戒備嚴緊,但那形如繡帶的兩條長尾,已經卷起了一半,兩翼也微微舒展了些。

    雙方都是鳴嘯連聲,六隻怪眼齊射奇光,各注仇敵,都在伺隙而動,誰也不肯先發。

     金、石二人抱着芝仙、芝馬,憑穴窺視,俱覺好玩,雙雙探頭出去,呐喊助威。

    正催神鹫快上,袁星忽然跑來。

    金蟬已由芝仙口中問出是雕、猿的主意,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