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回 魁影爆冰魂 滟滟神光散花雨 佛燈飛聖火 昙昙幻境化金蛛

關燈
這時滿空中盡是适才被妖屍震破的神光,勢已早停,不似先前四外飛射,隻管上下浮沉,緩緩遊動,也未遠去。

    雙方動作神速,總共沒有半盞茶的工夫。

    楊瑾早知妖屍玄功厲害;又知葉缤遠居海外,妖屍生死兩劫均未見過,不知底細。

    趕走雪山老魅以後,一眼望見妖屍在光層中縮小元神,心知要鬧鬼,而葉缤還在運用神光緊壓,連忙出聲示警。

    正待上前相助,神光已被震破。

    深知此寶可以收煉還原,此時滿天俱是,如再上前,神光雖散,遇上仍是難當。

    如用佛門四寶護身,難免重創之餘,決禁不起,任怎閃避,散布這麼密,終有損毀。

     英男的南明離火劍更是神光惟一克星,決上去不得。

    好在葉缤也精玄功隐遁之術,不緻便為妖屍所傷,光破不遁,必有緻勝之道。

    便招呼英男暫閃一旁,相機再上。

    果然葉缤上來便打好主意,有了準備,盡管運用神光困住妖屍,人與相隔甚遠。

    神光破後,妖屍元神幻化飛來,葉缤揚手飛起一團光華。

    楊瑾方覺那光奇怪,一眼望見她手上古燈檠,知無敗理,心中大慰。

    先想妖屍必逃,決計追他不上,并沒有打追的主意。

    誰知妖屍疏忽自恃,沒有看清光華來處,不識厲害,冒冒失失伸手猛抓,受傷之後,方始遁去。

    早知有此挫折,和英男乘機飛空趕往,縱令妖屍數猶未盡,至不濟,也可使他多受兩處重傷,好生悔恨不疊。

     葉缤先打妖屍那團光,已經無蹤,并未回轉。

    這第二團光華發出,妖屍已逃,光華仍在空中如那些破碎神光般自在浮沉,并不回到葉缤手裡。

    葉缤手持燈檠,面上反有難色。

    衆人不說,連嶽雯見了俱覺奇怪。

    楊瑾忙令英男去與嶽雯等會合,剛由佛光隙中飛穿過去,葉缤已喜叫道:"道友竟是我以前好友淩雪鴻姊姊轉世的麼?這佛燈神火專化我的冰魄神光。

    适才發出一個火頭,已給妖屍重創,恨他不過,不合連發二次。

    佛燈所存前古神油有限,火頭發一回便少一回,糟蹋了可惜。

    神光為妖屍震散,已經飛逸不少,雖然能收,頗費氣力。

    我今日又樹下九烈老妖一個強敵,惟恐趕來暗算,又以先收為是。

    無如佛火收取至難。

    适才真氣幾為妖屍震傷,不便造次,心難二用,不宜兼顧。

    難得姊姊轉劫在此,煩勞幫我一臂,并請護法如何?"随将手中燈檠遞過,囑咐楊瑾隻按芬陀大師所傳天龍禅法,重燃心燈,引火歸原。

    比起她自用玄門心法收起來,必還要容易得多。

    又說:"萬一妖邪來犯,隻照妹子所用靈訣,運真氣朝燈頭上一噴立燃,便可随意指揮,發出佛火禦敵。

    " 楊瑾邊接邊答道:"妹子今生改名楊瑾,心念前生至好,隻有三五知己。

    久欲往小南極仙島拜訪,為踐前生誓言,積修外功,苦無機暇,不想在此幸會。

    且等取寶之後,再作詳談吧。

    "說罷,手指處,飛起一片金光,将身托住,上用法華金光護身,手持古燈檠,盤膝坐定,默運禅功。

    約有半盞茶時,忽睜雙目,注定空中四色光華,那佛火懸在空中。

    起初葉缤手掐靈訣,用燈檠将它指住,雖然不往滿空破碎神光撞去,卻是不住浮沉閃動。

    楊瑾初接過來時,便有移動之勢,如非葉缤先将挨近的神光搶先收去,有兩三次幾乎撞上。

    及至運用佛門心法,目光注向上面,突然靜止不動。

    一會,光華驟亮了一下,忽然由大變小,漸漸三色奇芒盡縮,仍化為豆大一點火頭,光彩晶瑩,竟随楊瑾目光注視,随着往下移來,由緩而急。

    轉瞬目光已射定佛火,移向燈檠火頭之上,又是一亮,立即隐去。

    楊瑾起身四顧,無甚征兆。

    再看葉缤,也是盤膝坐在五彩光華籠罩之中,不住暗運真氣,向空連吸不已,神光仍在廣布天空,知她受害不淺。

    神光已為妖屍震散,須運玄功真氣,由少而多,由緩而速,逐漸重為凝煉,至快也須天明以後始能複原。

    因聞新與九烈神君結仇,恐有侵害,便請衆人一同等候,明是陪伴,實則防備萬一。

     正叙談間,玉清大師和鄭颠仙也先後趕來,各說前事。

    才知妖屍此番奪寶,除白骨神君外,暗中還有一個極厲害的雪山老魅在内,原定兩明一暗,三面夾攻。

    老魅奸狡,事前恐人知覺,特在妖屍洞中暗做手腳,用妖法颠倒虛實。

    并還和妖屍言明,真個置身事外,去往遠處閑遊,到了正日,突然心動趕來。

    他這種以念主形,形又能夠制念,倏然生滅,令人不可捉摸的二心神功厲害非常,連鄭颠仙俱被他瞞過。

    老魅隐身之法,更為神妙,誰也不曾覺察。

    這三個妖邪原本以利相結,各有私心。

    老魅到得最晚,正趕上妖屍谷辰剛剛炸破神駝乙休的伏魔旗門,運用玄功陰火,破了颠仙五彩光層禁制,傷人劫寶之際。

    老魅一雙鬼眼能深燭九幽,見三木舟已帶了金蛛沉入江心水底,金船回沉水眼,廣成子仙法重生妙用,将金船封禁。

    颠仙已由水中飛出,周身俱是金光寶器。

    妖屍所忌的歸化神音,雖不知取出也未,但那克制自己的法寶深藏船中金塔以内,塔門未開,又是這麼短的時候,決未取出。

    意欲乘隙暗由水底趕去,将那隻大金蛛弄死,事完得便,再将敵人今夜所得諸寶一齊劫走更好;否則大金蛛一死,金船無法出水,再過些年,便自深陷地肺,至不濟,也可除去禍根,永絕後患。

     念頭一轉,更不尋思。

    分明見白骨神君已為玉清大師離合神光困住,少時不死必傷,也未放在心上,立由水底趕去。

     按說老魅來去如電,歐陽霜、慕容姊妹定被追上,連人帶金蛛非遭老魅殘害不可。

    誰知玄真子和妙一真人自聞老魅攻穿大雪山萬載玄冰脫困逃走,便留了神。

    知他别的妖術邪法玄功變化俱和妖屍谷辰不相上下,雖然厲害,如能事先防備,還可抵禦破他。

    惟獨這二心神功,老魅百餘年苦煉玄秘,可以颠倒錯綜,虛實互易。

    明明東來,他卻故意西去,到了時機,突然發難。

    任多精于推算,也被迷惑,極易坐昧先機,受其遇弄。

    便用玄門潛光返照之法和魔教所煉晶球照影查看,也隻看出他那假的一半,真實用意仍難前知。

    如等發作,即使能夠覺察,事也無及,早為所乘了。

    目前煉丹煉寶,開府延賓,長一輩的群仙各有要事,忙碌異常,門人輩又多奉命在外,惟恐一時疏忽,受了侵害。

     老魅狡猾異常,機智萬變,一切法術、法寶均難測知他的蹤迹。

    幸而苦行頭陀飛升之時,留有一件法寶,原是扣袈裟的一枚玉環,經過多年禅功佛法祭煉,成了一件異寶。

    此寶不能用以克敵除妖,獨具一種妙用:能将大千世界縮影環中。

    當初苦行頭陀鐘愛門人笑和尚,因他災孽衆多,又代自己發下宏願,積修十萬外功,要受無限險阻艱難,雖得自己真傳,煉就無形劍遁、諸般妙法奇珍,又借故懲罰,使在東海洞中面壁十九年,參悟出許多玄秘,得有極深造詣。

    終嫌勢孤力弱,自己飛升以後,故使拜在妙一真人門下,憚得先後幾輩同門助力,可以暢所欲為。

    實則仍認他是衣缽傳人,盼其異日重歸佛門,完成正果。

    恐在峨眉門下年久,殺孽本重,忘了本來,特意留下此寶,托玄真子到時轉賜,原備查驗笑和尚自身功行之用。

     玄真子覺出此寶神妙,用以查敵,無微不顯,勝于占算,可減不少心力,使用時尤為便利,遠在魔教中晶球視影之上。

    于是重又加上一番祭煉,成為更加有用之寶。

    心意所及,默運玄功,目視環中,靜心查看,對方無論是敵是友,相隔遠近,事迹新陳,隻要曾造因動念,瞬息之間,立在環中。

    由自心分别利害輕重,或快或緩,原原本本,挨次現将出來。

    哪怕所起心念瞬息消滅,隻造過因,仍要現出。

    所以老魅今日之事,已早知悉。

    隻因神駝乙休一時大意,巧被三妖邪魔法瞞過,誤認妖屍谷辰運數将終。

    又心記前仇,意欲逆數而行,使其速斃。

    特意将伏魔旗門埋伏元江,欲将妖屍除去,跟着再除雪山老魅,心志堅定。

    此老性情奇特,一則不便攔他高興,并欲少折他的盛氣,免得異日五仙同禦天劫時,過于自恃,緻贻後悔。

    一面告知妙一真人,對他隻是略為諷勸,并不深攔,一面暗中準備。

    到日命大弟子諸葛警我,由峨眉仙府大元洞向妙一真人領了機宜,帶着兩道靈符和楊瑾、餘英男先後起身,業早趕到,隐伏水底。

    瞥見江面木舟下沉,先用一道靈符連人帶舟一齊隐去,護送回轉水洞。

    再用一道靈符就着附近江岸,現出種種幻象,伏身一旁相待。

     老魅空中遙望,隻見三舟在江心水底,忽有一片金光閃了兩閃,舟行更速,不知靈符發生妙用,隻當是舟中三人行法催舟,心還暗笑:"任你逃得多快,也難脫我毒手!"及至趕到一看,水中江岸有一大洞,三舟如飛駛進,舟中三人已經不在。

    剛剛追入,金光一閃,江岸自合。

    老魅萬載玄冰尚能攻穿,區區岩石,自不放在心上。

    以為舟中三人必在适才水底,金蛛一閃時離開,這裡必是藏放木舟和大小二蛛之處。

    縱有法術封鎖,出入已慣,不知強敵在後追蹑,所以不顧而去。

    自己神目如電,竟沒看出怎麼去的,雖覺可異,急于除去金蛛,也未放在心上。

    見收藏金蛛的兩個朱盒尚在舟中,方想連小蛛也一齊除去,忽聽啃嚼抓壁之聲。

    回頭一看,想是舟中三人急于上去應援,同敵妖屍,行時匆促,不曾封閉嚴緊,大小二蛛全被逃出,互相殘殺吞噬起來。

    就這瞬息之間,大蛛已将小蛛全身吞食殆盡,隻剩少許毛腳在口邊顫動。

    大蛛伏身壁上,周身都是白煙綠霞籠罩,目射兇光,形态獰惡已極,已經作勢欲飛,似向老魅撲去之勢。

     老魅哪知諸葛警我隐伏在側,主持仙法妙用,随他動念,自生幻景。

    一向心狠手毒,靈敏無匹,目光才到,手指處,早飛起一團陰火冷焰,将假金蛛全身罩住,慘嘯聲中,一會成了一堆白灰。

    細查洞中,并無别物。

    運用玄功往崖壁一沖,金光閃處,又被容容易易沖破出來。

    自覺順利去了後患,好生歡喜。

    因料颠仙新得數十件不知如何運用的法寶,更有不少長大刀劍戈矛在内,其勢不能與妖屍久鬥,必要先藏寶物,然後迎敵,正好隐形前往,乘機窺伺。

    如能奪到手中,即用以制伏妖屍,使受驅遣,豈非絕妙?心方一動,忽見鄭颠仙滿身霞光寶氣從空中飛過,神情甚是狼狽,連忙縱身追去。

    老魅此時已為靈符所迷,全不想想自身飛行多快,與三舟前後踵接,相次入洞,不過瞬息之間,大蛛怎會将小蛛吞嚼淨盡?何時離盒飛出也未看見。

     颠仙恰從水洞飛回藏寶,吃諸葛警我迎住,匆匆說了機宜。

    歐陽霜等三人也藏好木舟趕來。

    颠仙忙将法寶交與三人,命他們速帶回洞謹守。

    她自己則照着玄真子的指示和帶來的另一道靈符妙用,故意放出一些霞光寶氣,在前現身。

    老魅也用玄功沖破假洞禁制,瞥見颠仙,連忙追上。

    老魅隐形邪法早被靈符破去,不能施為,統未覺察,仍想隐形,暗中奪取。

    及至追近,正要下手,忽見颠仙回手一揚,太乙神雷與飛劍金光接踵飛到。

    百忙中才知隐形法不知何時失了靈效,自己竟未覺察,好生驚疑。

    一面抵禦火雷、飛劍,一面運用玄功上前搶奪。

    忽聽颠仙大喝道:"前古至寶歸化神音已落我手,老魅、妖屍俱都命盡今日,還敢猖狂麼?"言還未了,老魅動作何等神速,元神已經幻化,在千百丈魔光冷焰籠護之下電馳飛去,将颠仙全身罩住,一手去拿寶囊,一手便向颠仙命門抓去。

    滿拟敵已入網,手到成功。

    誰知一手抓空,霹靂一聲,一道金虹往上飛去。

    一任老魅玄功奧妙,也受了絕大震撼。

    驚得憤怒交加之下,猛伸怪手一把抓去。

    那道金光直上雲霄,一閃即逝,已經遁去。

     老魅追趕不上,手卻擦着一物。

    定睛一看,那東西形如雞卵,非金非石,似剛似柔,外面刻有八個篆文:"滅魔至寶,歸化神音。

    "心想:"敵人适才正取此寶,待要施為,不料自己發動得快,敵人情急逃生,飛遁匆迫,所以不及收去。

    隻不知此寶既已發出,怎未生出妙用?"本為此寶而來,無心得到,以後足可用以制伏一切同黨,獨步稱雄,無敢抗違。

    心方狂喜,那歸化神音忽在掌中流光變幻,越閃越急。

    老魅僅知此寶靈異,卻不知底細。

    以為寶已落己手,如有異處,先已發作,何待此時?做夢也沒想到那是玄真子的法寶幻化,真寶早不在此。

    颠仙也在說話時隐身遁走。

    連那被魔火冷焰困住,複化金光遁走的,俱是靈符妙用,有心給他當上,予以重創。

     老魅見寶物潛光外映,變幻不定,剛覺有些奇怪,倏地手上一沉,五色祥光一閃,猛射起千百道金箭也似的奇光。

    同時一片音樂之聲,那歸化神音已經爆散開來,千萬金箭火星夾着五色的祥光,朝這獨腳老魅包圍上去。

    歸化神音如不會收,隻用一次。

    老魅雖然知道,寶已爆裂粉碎。

    雖覺此寶妙用不如所聞遠甚,也許無人主持之故。

    但那樣光金火刺骨生疼,魔火冷焰竟受侵害,有點禁受不起。

    知頗厲害,不敢怠慢,忙即運用玄功,發出萬點陰雷,千重冷焰,居然将身外祥光金星震散消滅,直上高空。

    本來還想追尋颠仙,報仇洩恨。

    偶一回顧來路,鄭颠仙與白骨神君打得正在熱鬧,白骨神君已在危急。

    終與同黨一氣,又在己事辦完之後,多少也有一點關心,不由暴怒,但隐形遁法已破,無從施展。

    因知佛光厲害,便将雪山地底千萬年陰寒奇毒之氣煉成的護身妖煙放将出來,活似一條白練懸在空中,星馳電掣趕去。

    自以為燒死了金蛛,破了歸化神音,喜極忘形,得意非常,一到便怪聲大叫。

     再說妖屍原是身陷旗門以内,瞥見前面祥光湧現,旗門大開,敵人在内指點叫陣。

    情知是一厲害埋伏,但自恃玄功變化,依然大怒追去。

    晃眼之間,敵人旗門俱無蹤影。

    先還隻當敵人行法幻化隐遁,正在留神觀察,伏魔旗門已生妙用,随着妖屍意念起了感應。

    每一幻景過去,水火風雷和陣内五行生克禁制便相繼發動。

    妖屍知已入伏,忙将元神幻化抵禦。

    先打算施展玄功,破那陣法。

    無奈旗門仙法循環相生,奧妙無窮,不破還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