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回 大地煥珠光 念悔貪愚 始悉玄門真妙谛 法輪輝寶氣 危臨夢覺 驚回孽海老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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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轉眼包轉全身,烈焰熊熊,燒個不已。

     猿精先見地底洪水暴發,知是敵人陣法妙用,一時情急,忙以飛劍開路,施展全副本領,拼命奮力往上一沖。

    誰知頭頂寒光重如山嶽,休說沖破逃走,稍微挨近都不能夠。

    不特上沖不行,連往旁側逃竄,都似有無量潛力,在暗中阻住去路。

    任是用盡心力,東沖西突,俱不能越過雷池一步。

    可是高懸空際,隻禁止猿精逃走,也不下落。

    猿精沖了幾沖無效,下面驚泉飛湧,似水山一般,業已升出地面,晶峰冰柱,仍同穴口大小,還在繼長增高,也不漫溢開去,眼看就要淹到足下。

    上面烈火又彌空飛至。

    猿精雖知此水中含坎、離變化,非同凡水。

    一則情危勢迫,二則還自恃有一身玄功變化,連忙分出一個化身,由那口飛劍護住,去禦烈火;自身索性往水中鑽去,竟欲拼犯奇險,打從地底逃走。

    身才落到水内,誰知楊瑾早已看破了他的心思,先放出般若刀,去截住他的飛劍。

    手一指,空中烈火漫天而下,竟将那數頃方圓的水柱圍燒了起來。

    猿精見敵人竟将坎、離妙用合而為一,水火齊發,同時夾攻。

     情知厲害,仍舊拼命往下鑽去。

    甫及水深之處,忽見穴底金霞百丈,電轉飙飛,往上緩緩湧來。

     原來楊瑾知道猿精乃遊魂煉成,又精于玄功變化,到了危急無計,必定豁出再苦煉多年,舍出原來煉成的形體,保住真魂精氣,穿通地肺遁走。

    本想收複,不欲壞他道行,暗用法華金輪埋伏在底,使其拼死遁走,也所不能。

    猿精識得此寶厲害,一旦被光輪卷住一絞,立時形神俱滅,化為灰煙而亡,哪裡還敢往下穿行,慌不疊往上便起。

    水被烈火一燒,立時熱沸,猿精身在其中,恰似浸入滾水一般,如何受得。

    若一沖出水外,上面又有千萬烈火包圍,其勢更險。

    迫不得已,隻得将所有桃木劍連同洞庭毛公壇新得之寶,一齊放将出來,成了一個光籠,将全身暫時護住。

     總算道力尚深,法寶玄妙,暫時總算強耐奇熱,保得命在。

    無如身外之水越來越沸,熱不可當。

    加以滾泡飛騰,如雷電一般,甚是猛烈,護身光華常受震蕩。

    時候一久,能否支持,實無把握。

    又想借諸寶護身,沖火上升。

    擡頭一看,上面除了适才困身奇光而外,還有幾道極厲害的劍光虹飛電舞,出沒烈火之中相待。

    再從水中透視三個敵人當中,又添了個身穿黑衣、形容枯瘦的道姑在内。

    适才光幢業已收去,四人并立在前面坡上,正在指點自己,從容談笑。

    上下左右,俱無逃路。

    方在萬般惶急,無計可施,微一疏神,猛覺腳底震蕩了一下,光籠開了一條縫隙,火一般的沸泉立時随之湧來,滾泡如雷,打在身上,熱痛非常。

    忙即運用玄功,将寶光合攏。

    定睛往下一看,才知下面法華金輪逐漸上升,業已挨近。

    自己一心尋覓出路,水又越發沸漲,無量數大水泡上下四方,如雨雹一般打來,火光一映,幻為異彩,随滅随生,滾滾不息。

    金輪上升既緩,中間又複停歇。

     猿精困了一會,沒見金輪來襲,以為也和頭上寒光一樣,隻阻逃路,不來追迫。

    楊瑾見他久困不降,尚未醒悟,特地催輪相逼。

    猿精哪裡知道,目迷五色,未防下面埋伏驟起。

    這時恰有一串絕大沸泡打來,将猿精護身光籠往下一壓。

    受困以來,司空見慣,知道其力絕大,不可硬抗,順着壓力往下一降。

    不料足底金輪正在上升,一下掃到飛劍、法寶聯成的光籠上面,桃木劍立時卷毀了三口。

    幸而别的法寶因在上面,未曾毀卻,劍斷之後,楊瑾知他受創,止住金輪,未再上升;否則猿精縱得免死,那些法寶、飛劍至少也要損失多半。

    這一來,把猿精吓了個亡魂皆冒。

    百忙中把寶光重又連接緊密,往上升高了些。

    再低頭一看,金輪仍停在當地,敵人四外埋伏重重,遲早必死無疑,又是害怕,又是傷心。

    回憶前時,也是恃強偶管閑事,為素因大師飛劍所斬,遊魂飄蕩。

    好容易複得成形,又學會了好些道法。

    那古玉符,禅師原隻答應借用,林寒是他記名弟子,就算是沒有禅師遺命,用計篡取,也不為錯,不該自起貪嗔,屢遭挫折。

    前在上方山失卻許多桃木劍,被無名禅師擒住,連圍七日夜,已經伏低求饒,不再追尋林寒索符。

    這次洞庭毛公壇巧得前生仙書、法寶,更應知足才是。

     偏又貪欲無厭,勾起舊事,仍想奪回玉符,以為驅邪降魔之助。

    不料費盡心力,終于自投羅網。

    又不該自恃玄功變化,一時疏忽,未留退路。

    全身而退,固是無望,照此層層緊迫,困焰周密,連想複化精魂以遁,都所不能。

    事到臨頭,悔己無及。

    越想越傷心,不禁痛哭悲号起來。

     楊瑾、八姑隔着水火,望見猿精困在裡面傷心悲号之狀,憐他大有悔意,同聲喝道:"無知妖猿,此時可知厲害麼?"猿精因自己再四尋仇,做得太過,四個敵人合力行法,将他包圍,下手狠辣,不留一線餘地,以為志在除他;不比無名禅師乃佛門神僧,心腸慈悲,可以悔過乞恕。

    如向求饒,徒自取辱,必然無用,沒敢輕易啟齒,及聽二人這等一說,猛想: "敵人法寶和坎、離妙用威力,隻消上面銀光與穴底金輪一升一降,兩下一合,便即了賬,制死自己易如反掌。

    為何先後挨有多半個時辰,除金輪還往上略升了升,毀去兩把桃木劍,便即止住外,頭上銀光竟是始終高懸空際,不曾下壓?莫非這幾個敵人隻要逼我屈服,并無傷害之心不成?"想到這裡,生機一露,立時恍然省悟,忙在水火之中翻身拜倒,高喊:"小畜知悔,上仙饒命!但求網開一面,停了水火夾攻,容小畜一述衷曲,如若虛妄,百死不辭。

    "楊瑾知他水火烤灸難受,出語不易,便大喝道:"你這孽畜,當初如此兇橫執拗,本應即時處死,為世除害才是。

    既然極口知悔,姑念修為不易,上有雪魂珠,下有法華金輪,四外網羅密布,也不怕你飛上天去,且放出片時,聽你說些甚麼。

    如非真誠洗心革面,我一舉手,便教你形消神滅,做鬼不得。

    "說罷,行法一揮,立時水平火散,晃眼工夫,複了原狀。

    僅剩一團大約數畝的精光,懸于空中,照得環峰積雪俱呈銀色,分外清明。

     猿精見景物依然,猶如做了一場噩夢。

    隻水火煎迫時久,雖有寶光護體,仍有兩次為沸泡打中,身上尚作熱痛;加以熱氣鼓蕩,其力絕大,不能透氣,全仗屏息内轉,一面還得運用玄功抵禦奇熱,因此精力也微覺疲憊。

    細審種種情形,又不是甚麼幻境。

    這一出困。

    如釋重負。

    喘息甫定,未及開口,忽聽楊瑾清叱道:"孽畜還不上前答話,意欲何為?"猿精聞言,才想起自己雖然跪倒,護身法寶連成的光籠,因敵人收法太快,尚忘了收去。

    深知敵人厲害,倔強不得,忙答:"小畜已經知悔,豈敢有他意。

    "一面慌不疊收了法寶、飛劍,恭恭敬敬膝行近前,跪禀道:"小畜在漢時,便随毛公真人清修,轉劫多世,今生得道以來,并未為惡。

    隻為一念貪嗔,不知林大仙不與小畜計較,始終苦尋不已,實則志在得符,并無相害之念。

    不想冒犯仙威,自取滅亡之禍。

    如今悔之無及,望乞諸位大仙大發慈悲,念小畜前次無辜遭劫,苦煉成形,修為不易,放回故山。

    從此決意獨自清修,不特不敢再尋林大仙冒犯,誓當努力向善,以報深恩。

    "說罷,淚流滿面,哀叩不止。

     八姑因時不早,看出猿精狀頗虔誠,知已悔悟,恐再耽誤久了,藍髯客姬繁趕來,又生事變,忙向楊瑾使了個眼色,接口道:"當初獨指禅師好意借符,成全你修道煉形,并未說是不要,你過期不還,已屬背信。

    林道友乃他心愛弟子,隻緣不是佛門中人,權且記名,未予披度,師徒承受,理所當然。

    況且無名禅師乃獨指禅師師弟,受命接掌鏡波寺,一切自可主持。

    林道友奉他的命,向你接取,不為诓騙。

    你七犯上方,險遭顯戮,因悔過求饒,禅師才發慈悲,予以自新之路,将你釋放。

    你巧得毛公壇仙書、法寶,既知前生因果,便當訪尋舊侶蒼猿,尋求正道。

    你反因此生心,複萌故智,才緻今日之禍。

    我奉峨眉掌教真人之命來此,楊仙姑事前和我商量,似你這等背信忘恩,反複行為,目前雖然惡行未著,他年學成道法,難免仍要為禍世間,不如現在誅卻,免緻贻患。

    是我力勸,方始網開一面,聽你所言,似已知悔,容你力圖挽回,未始不可。

    但是你在洞庭毛公壇所遇之藍面藍髯道人,乃祁連山天狗崖的地仙姬繁。

    此人因得道多年,博通各家道術,煉就許多異寶,休說你區區精靈,便是我等相遇,也未必能勝他。

    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