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 隻影感蒼茫 寂寂寒山 欣逢佳侶 孺心傷離别 漫漫前路 喜得神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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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隻在英瓊頭上飛翔,并不下來,好似在空中保護一般。

    英瓊見那上來的人穿着一身青,頭上也用一塊青布包頭,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高下,背上斜插着一柄長劍,面容秀美,裝束得不男不女,看去甚是面熟。

    正要張口問時,那人已搶先說道:"我奉了家師之命,來采這淩霄崖的宋梅,去佛前供奉。

    不想姊姊隐居之所就在此間,可稱得上是幸遇了。

    "說時,将頭上青布包頭取下,現出螓首蛾眉,秀麗中隐現出一種英姿做骨。

     來的這個女子,正是那峨眉前山解脫庵廣慧師大門下帶發修行的女子餘英男。

    英瓊自那日城中回來,先是父親生病,接着父女分離,勞苦憂悶,又加大雪封山,無法行走,早已把她忘卻。

    現在獨處空山,忽然見她來作不速之客,又見人家有這一身驚人的本領,一種敬愛之心油然而生。

    自己正感寂寞的當兒,無意中添了一個山林伴侶,正好同她結識,彼此來往盤桓。

    先陪她到崖後去采了幾枝梅花,然後到洞中坐定。

    英男比英瓊原長兩歲,便認英瓊做妹妹。

    二人談了一陣,甚是投機,相見恨晚。

    英男因不見李甯,便問:"尊大人往哪裡去了?" 英瓊聞言,不由一陣心酸,幾乎落下淚來,便把李甯出家始未說了一遍。

    說到驚險與傷心處,英男也陪她流了幾次熱淚。

    漸漸天色已晚,英瓊掌起燈燭,定要留英男吃完飯再走。

    英男執意不肯,說是怕師父在家懸望。

    答應回庵禀明師父,明日午前準定來作長談,大家研究武術。

    英瓊挽留不住,依依不舍地送了出來。

     這時已是暮霭蒼茫,瞑色四合,山頭積雪反映,依稀辨出一些路徑。

    英瓊道:"姊姊來的這條路非常險滑,這天黑回去,妹子太不放心。

    還是住在洞中,明日再行吧。

    "說到此處,忽聽空中一聲雕鳴。

    英瓊又道:"隻顧同姊姊說話,我的金眼師兄還忘了給姊姊引見呢。

     "說罷,照着近日習慣,嘬口一呼。

    那雕聞聲便飛将下來,睜着兩隻金眼,射在英男面上,不住地打量。

    英男笑道:"适才妹子說老伯出家始末,來得太急,也不容人發問。

    當初背妹妹去見白眉師祖的就是它麼?有此神物守護,怪不得妹子獨處深山古洞之中,一絲也不害怕呢。

    "說罷,便走到那雕面前,去摸它身上的鐵羽。

    那雕一任她撫摸,動也不動。

    英瓊忽然驚叫道:"我有主意送你回去了。

    "英男便問何故?英瓊道:"不過我還不知道它肯不肯,待我同它商量商量。

    "便朝那雕說道:"金眼師兄,這是我新認識的姊姊餘英男,現在天黑,下山不便。

    請你看我的面子,送她回去吧。

    "那雕長鳴一聲,點了一點頭。

    英瓊大喜,便向英男說道:"金眼師兄已肯送你回去,姊姊害怕不?"英男道:"我怎好勞你的金眼師兄,怕使不得吧?"英瓊道:"你休要看輕它的盛意。

    它隻背過我兩次,現在就再也不肯背了。

    不然我騎着它到處去玩,哪裡還會悶呢!你快騎上去吧,不然它要生氣的。

    "英男見英瓊天真爛漫,一臉孩子氣,處處都和自己情投意合,好不高興。

    又怕英瓊笑她膽小,隻得點頭答應。

    英瓊才高高興興把草索取來,系在雕頸,又教了騎法。

    英男作别之後,騎了上去,立時健翩淩雲,将她送走。

    英瓊便回洞收拾晚飯,連夜将石洞打掃,宮燈挂起,年貨也陳設起來,準備明日嘉客降臨。

    一會工夫,那雕飛回。

    英瓊也就安歇。

     第二日天才一亮,英瓊便起床将飯煮好。

    知道英男雖在庵中吃素,卻并未在佛前忌葷。

     特地為她煮了幾樣野味,同城内帶來的菜蔬,崖前掘來的黃精、冬筍之類,擺了一桌。

    收拾齊備,便跑到崖前去望。

    到了午牌時分,正要請那雕去接時,英男已從崖下走來。

    二人見面,比昨日又增加幾分親密。

    進洞之後,英瓊自然是殷勤勸客。

    英男也不作客氣,痛快吃喝。

     石室中瓶梅初綻,盆火熊熊,酒香花香,融成一片。

    石桌旁邊,坐着這兩個絕世娉婷的俠女,談談笑笑,好不有趣。

    那廣慧大師原先也是一位劍俠,自從遁入空門,笃志禅悅,别有悟心,久已不彈此調。

    因此英男雖相從有年,僅僅傳了些學劍入門的内功口訣,以作山行防身之用。

    她說英男不是佛門弟子,将來尚要到人世上作一番事業,所以不與她落發。

    昨日英男回去,說明與英瓊相遇,廣慧大師笑道:"你遇見這個女魔王,你的機緣也快到了。

    你明日就離開我這裡,和她同居去吧。

    "英男疑心大師不願她和英瓊交友,便說英瓊怎樣的豪爽聰明。

    師父說她是女魔王,莫非她将來有什麼不好麼?大師道:"哪裡有什麼不好,不過我嫌她殺心太重罷了。

    你同她本是一條路上人,同她相交,正是你出頭之日。

    我叫你去投她,并非不贊成此舉,你為何誤會起來?"英男聞大師之言,才放了寬心。

    不過從師多年,教養之恩如何能舍?便求大師準許同英瓊時常見面,卻不要分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