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賽仙朔三次戲法元 小孟嘗二番逢矮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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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元酒飯用罷,便會帳下樓,去尋客店。

    剛剛走到江邊,忽見對面來了一個又矮又瘦的老頭,喝得爛醉如泥,一手還拿着一個酒葫蘆,步履歪斜,朝着自己對面撞來。

    法元的功夫何等純熟,竟會閃躲不開,砰的一聲,撞個滿懷,将法元撞得倒退數尺。

    那老頭一着急,哇的一聲,将适才所吃的酒,吐了法元一身。

    明知闖了禍,連一句客氣話也不說,慌忙逃走。

     法元幾乎被那老頭撞倒在地,又吐了自己一身的酒,不由心中大怒。

    本想将劍放出,将那老頭一揮兩段。

    又想以自己身份,用劍去殺一個老醉鬼,恐傳出去被人恥笑。

    正要想追上前去,暗下毒手。

    在月光底下,忽擡頭看見前面街道轉角處,站定一人,正是在那酒樓上所見的少年。

    便無心與那老頭為難,連忙拔步上前。

    怎奈那少年看見法元,好像知道來意,拔腳便走,兩下相隔有十幾丈遠。

    法元萬料不到陶鈞見他就躲,所以走得并不十分快。

    及至見陶鈞回身便走,忙急行幾步,上前一看,這巷中有三條小道,也不知那少年跑向哪一條去。

    站在巷口,不由呆了一陣。

    猛然想起剛才那個老頭有些面熟,好似在哪裡見過;又想起自己深通劍術,内外功俱臻絕頂,腳步穩如泰山,任憑幾萬斤力量來撞,也不能撞動分毫,怎麼适才會讓一個醉鬼幾乎将自己撞倒?越想越覺那人是個非常人物,特意前來戲弄自己。

    再往身上一看,一件簇新的僧衣,被那老頭吐得狼藉不堪,又氣又惱。

    等了一會,不見酒樓遇見的那少年露面,隻得尋了一個客店住下,将衣服用濕布擦了一擦,放在屋内向火處去烘幹。

    坐在屋内,越想越疑心那少年是那老頭的同黨。

    便定下主意:如果那少年并不在敵派教下,那就不愁他不上套,無論如何,也要将他收歸門下,以免被敵人利用;如果他已在峨眉派門下,便趁他功行未深、劍術未成之時,将他殺死,以除後患。

     法元打好如意盤算之後,就在店房之中盤膝坐定。

    等到坐完功課,已是三更時分,估量這件僧衣業已烘幹。

    正要去取來穿時,不料走到火旁一看,不但僧衣蹤影不見,連自己向秦朗要來的那十幾兩散碎銀子,俱已不知去向,不由大吃一驚。

    論起來,法元禦劍飛行,日行千裡,雖未斷絕煙火食,已會服氣辟谷之法,數日不饑。

    這塵世上的金銀原無什麼用處,隻因在酒樓上秦朗會帳時,法元後走,恐怕難免有用錢的地方,特地給他留下十幾兩散碎銀子。

    也不知哪一個大膽的賊人,竟敢在大歲頭上動土,來開這麼一個玩笑。

    法元情知這衣服和錢丢得奇怪。

    自己劍術精奇,聽覺靈敏,樹葉落地,也能聽出聲響。

    何況在自己房内,門窗未動,全沒絲毫聲息,會将自己偷個一淨二光,此事決非尋常賊盜所為,就是次一等的劍仙,也不能有此本領。

    明知有敵人存心和自己過不去,來丢他的醜。

    沒有衣服和銀子,慢說明天不好意思出門見人,連店錢都無法付。

    自己是有名的劍仙,絕不能一溜了事,其勢又不能張揚,好生為難。

    猛想起天氣還早,何不趁此黑夜,上大戶人家去偷些銀兩,明日就暗地叫店家去買一身僧衣,再設法尋查敵人蹤迹。

     主意決定之後,也不開門,便身劍合一,從後窗隙穿出,起在空中,挑那房屋高的所在,飛身進去。

    恰好這家頗有現銀,随便零整取了有二十兩銀子。

    又取紙筆,留下一張借條,上寫"路過缺乏盤資,特借銀二十兩,七日内加倍奉還,聲張者死"幾個字。

    寫完之後,揣了銀子,仍從原路回轉店中,收了劍光坐下。

    剛喊得一聲:"慚愧!"忽覺腰間似乎有人摸了他一把,情知有異。

    急忙回頭看時,忽然一樣東西當頭罩下。

    法元喊聲:"不好!"已被東西連頭罩住,情知中了敵人暗算。

    在急迫中,便不問青紅皂白,放起劍光亂砍一陣,一面用手去取那頭上的東西。

    起初以為不定是什麼法寶,誰想摸去又輕又軟,等到取下看時,業已被自己的劍砍得亂七八糟,原來正是将才被那人偷去的僧衣。

    法元這是平生第一次受人像小孩般玩弄,真是又羞又氣又着急,哭笑不得。

    再一摸适才偷來的二十兩銀子,也不知去向。

    僧衣雖然送還,業已被劍砍成碎片,不能再穿。

    如要再偷時,勢又不能。

    敵人在暗處,自己在明處,估量那人本領,決不在自己以下,倘再不知進退,難免不吃眼前虧,好生為難。

     猛一回頭,忽見桌上亮晶晶地堆了大大小小十餘個銀裸子,正是适才被人偷去之物。

    走上前一看,還壓着有一張紙條,上面寫道:"警告警告,玩玩笑笑。

    羅漢做賊,真不害臊。

    贓物代還,吓你一跳。

    如要不服,報應就到。

    "底下畫着一個矮小的老頭兒,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裝酒的葫蘆,并無署名。

    法元看完紙條,再細細看那畫像,好似畫的那老頭,和臨黑時江邊所遇的那老頭兒一樣。

    越看越熟,猛然想起,原來是他。

    知道再待下去,絕無便宜,不及等到天明,也顧不得再收徒弟,連夜駕起劍光逃走了。

    在路上買了一身僧衣,追上秦朗,回轉慈雲寺去了。

     說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