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銅壺丹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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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心中劇震,差點甩手把壺子掉往地上。

    葛洪可非一般等閑人物,而是橫跨兩晉的丹道大宗師,著有名懾天下的《抱樸子》一書,被奉為丹學的經典。

    内篇二十卷,遍論神仙方藥、鬼怪變異、金丹黃白,養生延年、禳邪卻禍之術;外篇五十卷,詳論“人間得失,世事臧否”,結合儒道之教。

     若此壺真是輿他有關,那壺内之物,肯定可以驚天地而泣鬼神。

     可是因何有“丹劫”:好個使人不寒而栗的名稱,又要說“泣制”。

     想不通的事還有很多,此瓶為何會落入榮智手上?他受創後為何不立即服用?到再撐不下去才有服食之意,不過也可能不是想服食而是想把它抛進河水裹或别有用意。

     自己應否拔開銅塞看個究竟? 目光落到坐斃的榮智臉上,暗歎一口氣,他燕飛雖有好奇心,但總不能于對方屍骨未寒時作出這種事,兼且“丹劫”兩字确是怵目驚心。

    若真是好寶貝,制它出來的葛洪早一口吞掉,不用密藏壺内。

     小心地把小壺貼身藏好,正想把榮智好好安葬,岸邊破風聲傳來。

     燕飛此時再無争勝之心,又怕自己即使沒有受傷,仍非盧循對手,何況此時身負内傷?更顧忌的是若銅壺落入盧循手上,不知會有甚麼可怕後果。

    想到這裡,悄悄掠出船艙,滑入冰涼的河水裡。

     比對起由謝石打下,至乎劉裕,人人一身甲胄軍服,謝玄的白衣儒巾尤顯他出衆不群的潇灑氣度,大有談笑用兵,敗敵于指顧之間的氣概。

     劉裕比在座任何人對謝玄更有深刻的感受,别人隻是希望在他的領導下,憑他的奇謀妙計打赢這場關乎到南晉生死存亡的決定性大戰,而他劉裕則是要從謝玄身上學曉成為統帥的秘訣。

    謝玄現身說教,劉裕受用無窮。

    謝玄着他參與此會,正是要向他示範如何使各人心悅誠服,依他定下的計劃行事。

     謝玄說的沒有一句是廢話,語語暗含機鋒,牽着各人的鼻子走,配合他特出的形象和風度,誰能不動容悅服。

     謝玄微微一笑,從容道:“今仗我方取勝關鍵,在于能否速戰速決。

    如若苻堅留守大後方,我們雖有速戰之心,卻隻有徒歎奈何。

    所以我在予朱序信中,請他慫恿苻堅南來主持此戰,若能一舉擊破苻堅,勝負立告分明。

    ” 除劉裕外,衆人至此方明白謝玄因何對苻堅親臨戰場不憂反喜,而謝石等更是到此刻才弄清楚謝玄一意策反朱序的其中一個原因。

    要知苻堅乃統一北方之主,威望極高,其“渾一四海”的政策,令不少胡人心存感激或懾服,當他一天未親嘗敗績,仍可鎮着北方諸族,其南征大軍絕不會因一兩場敗仗而崩潰,頂多雙方陷于對峙苦戰之局。

    在這樣的情況下,由于南北兵力懸殊,最後敗的肯定是南晉而非氐秦。

     可是若能一舉擊破由苻堅親自指揮的大軍,苻堅将威名盡喪,諸族必然四分五裂,氐秦帝國亦告完蛋。

     所以謝玄此着,确是非常厲害。

     衆人紛紛稱善,因謝玄的奇謀妙計,使士氣大振,且進一步明白必要一舉擊垮梁成軍的決定性。

     謝石捋須笑道:“聽說苻堅從未試過親臨前線指揮大規模的決戰,今趟首次以身犯險,大概也該是他最後一次以身犯險哩!” 衆人轟然哄笑,本是拉緊的氣氛完全放松下來。

     劉裕暗忖謝玄此着還可稱是一石二鳥,因苻堅性格主觀,事事一意孤行,反之其弟苻融卻是精明厲害,且久經戰陣,現在苻融的指揮權落入苻堅手上,對己方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謝琰首次發言,道:“敵人渡淮的先鋒軍約三十萬人,現今梁成的五萬人傷亡過半,潰不成軍,不足言勇。

    慕容垂的三萬鮮卑騎兵已進駐鄖城,所以壽陽的敵軍當在二十萬許之數,加上苻堅親兵,人數當不過二十五萬,不過仍是我們八萬北府兵人數的三倍。

    攻城者,人數必須是守城者兩倍以上,所以現在倘若我們穩守峽石,憑八公山之險大幅消耗敵人兵力,待其筋疲力倦,可一舉破之,此為有勝無敗之計。

    ” 衆人中有一半點頭同意,包括謝石在内,隻有劉牢之、何謙等知道謝玄心意,沒有表态。

    一向主守的胡彬也沒有表示認同,不是因他不同意謝琰的戰略,而是像劉牢之等人般曉得謝玄有截然不同的策略。

    他今趟學乖了! 劉裕則心中冷笑,他最看不慣高門大族自以為高人一等的嘴臉,而謝琰正是這種人。

    他說的話,正好顯示他是死啃兵書不曉戰場上因事制宜、随機應變之道的人。

    雖然不到他插嘴,可肯定謝玄會直斥其非。

    當所有人目光全集中到謝玄身上,這位堪稱南朝兵法第一大家和劍術大師的超卓人物啞然搖頭失笑道:“哪樣慕容垂會非常失望哩!” 衆人聽得再次愕然,隻有劉牢之和胡彬點頭表示明白。

     劉裕卻不敢有任何表示,同時暗感慚愧。

    他心中希望謝玄訓斥堂弟,隻是求一時之快,于内